问:为什么我们必须宽恕他人,才能宽恕自己?为什么我们不能直接爱惜自己,宽恕自己?
答:我可以体会到你内心微妙的抗拒,终日活在「责任」阴影下的我们,好不容易盼到了新时代的「爱惜自己」及「自我释放」的喜讯,以为好日子就要来临了。
如果我们真能宽恕自己,当然不必绕这一趟远路,然而,心理学告诉我们,我们有许多情绪埋藏得很深,不是我们的理智意识所能觉察的。其中最深的一种就是“自我厌恶”(self-hatred)。
这也难怪,如果我们真如许多宗教所说的,是一种灵性的存在,本来完美无缺,却眼见自己陷入一具脆弱的身体内,尽做一些连自己都不想看的小动作,不论背后有什么堂皇的理由,私下难免会有“自己应该比这更好才对”的愧疚。
真实的自我与现实的自我之间的差距,会使我们极端嫌恶自己。这种“自我憎恨”的心态,是自我不愿面对的,故把它深埋在潜意识下,我们才会常常不明究竟地做出自我伤害或自我惩罚的傻事。
在成长过程中,我们必会经历“心理治疗”与“灵性成长”两种不同的阶段。心理治疗通常只能暂时止痛,却治不了病根,病根都藏在心灵的层面,所以要彻底治愈,必须整合心理与心灵两者才行。
我并不反对一生只为家庭而活的妇女,在学习“自我实现”的初期,去买几件高级洋装,在家里为自己设立一个小茶室,或每周约几个知心朋友去喝个高级下午茶。它们确实能够疏解一点内心的压抑,但绝对碰不到潜意识里“自我厌恶”的情结。她回到家后,很可能会感到自己瞎混了大半天,有点儿过意不去,赶紧把家里收拾收拾。或是打开纸袋,看到那昂贵的洋装,在几分得逞的快感下,分明夹杂着几丝罪恶感。我们便明白了,追求自我满足未必解决得了“自己不好”或“自己不配”的感受,到头来,我们还是得去面对“自我厌恶”这一心结。
因此,不是我们不可以先宽恕自己,而是我们不知道该如何宽恕自己,因为我们能想出的,常是自己的委屈及不得已的苦衷,所看到的都是对方的缺失与过错,只觉得自己值得同情,根本找不出有什么需要宽恕自己的。
他人对我们的无情,其实是我们心理的投射,反映出的乃是我们对自己的无情。所以我们必须宽恕他人无情的“假相”,才能治愈我们对自己无情的“真相”。
不知你是否看过一部老片子《紫色姊妹花》?叙述一对黑人姊妹的遭遇,其中有一幕滑稽的演出,姐姐粗暴凶狠的丈夫有一天竟然把他最崇拜的女歌星带回家来,亲自伺候得无微不至,唯唯诺诺,乖得像个龟孙子一般。这两个女人后来结为好友,奇怪的是,那位男主人在这两位女性的描绘下,竟然判若二人。究竟哪一个才是真的?都不是真的。所以才有宽恕的可能。
因为每个人所呈现出来的形象常常因人而异,因时因地而异,如此变化无常,该怎么宽恕?但“他”为什么会在“我”面前呈现这一副形象?这一反问便成了我自己解脱的关键,因对方对我的态度正反映出我是如何对待自己的,这时我们就需要宽恕来帮自己解围了。
外表上,我们好似在宽恕他的不当言行,让他明白那些言行并没有伤害到我们自己;事实上,我们在宽恕之际,根本就是在化解自己平素不断加给自己的负面信息的杀伤力。例如:当我们看到自己的配偶不尊重自己时,转变的方法不是怨恨对方,而是先宽恕自己过去对自己的不尊重,不再谴责自己过去所犯的错误,在“无咎”的心态下,试着学习尊重自己,让自己最好的一面自然呈现出来,久而久之,必会令人刮目相看,赢得尊敬的。
宽恕自己还会带给我们另一个副产品:我们若开始接受自己的阴暗面,知道它并无实质,只是一个错误的负面想法而已,不再大惊小怪,它就施展不出任何力量,那么我们也很容易宽恕别人的错误反应,甚至觉得那根本没有什么好宽恕的。于是,“宽恕自己”与“宽恕别人”就变成了同一回事,我们会以一种新的眼光去看身边不顺心的事件,感谢它不断给我们机会看清自己“百毒不侵”的神圣本质。
第2章 如何才能真正宽恕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