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清不能忽视付荣的变化。他可以隐藏在外发生了她所不知的事情,却不可以隐藏出于本心的沉静。恋人归家,她像每个平凡的家庭主妇,接过丈夫的公文包和西服外套。就在低头的一瞬,她看见衣摆上的罪证。
那是一根女人的头发。
很长,很黑,很软。
她捻在指尖,好奇地端详起来。她尚未想出个所以然来,她的恋人便自然地将它夺走。女人的直觉犹如雷达扫描器般地滴滴作响。她以为付荣会把脏东西丢进垃圾桶里,就像犯人焦急地毁灭一切证据。
但是,他没有。
他淡定地藏在手心,不作任何解释。男人是深知此地无银三百两的道理,所以沉默最能掩盖事实的手段。女人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像是在说:你要是质疑我,那么就是你在疑神疑鬼。她如他所愿地没有破坏安宁的局面。
当天夜里,陈文清像一只幽灵,在偌大的别墅里游荡。她在寻找其他有可能被遗落的物证。即使找到,她也没有打算借此与他对峙。她知道谎言,是他信手拈来的天赋。
不然,他怎会不舍得丢弃呢?
她就在他的眼前,而他却显得漠不关心。
是的,漠不关心。
他给予每个笼统又含糊的回复,都是为了满足她那无聊的分享欲。有的时候,她反常地在他耳边喋喋不休,为的是激活他原本对自己的欲望。他对她的感情,像是一场大火过后的余烬。只剩下缥缈无用的白烟。
多么狡猾的男人啊。是他让她自毁形象,变成一个妒妇。
陈文清不费吹灰之力,便把付荣逮个正着。她本以为他会收敛一些,可是人家根本不在乎。她是在藏酒室找到他的。满墙的名贵红酒,他对此视若无睹。她感到稀奇,因为他是一个嗜酒如命的瘾君子。她继续躲在门侧,窥望里面的动静。室内的灯光在他的头顶落下一个柔和的光晕。他的侧脸,像一副简易的炭笔素描画,是那样的线条硬朗,是那样的描绘粗糙,也是那样的意义丰富。恍神之间,她把他当成神圣俊美的上帝之子。
她想的没错。他是因为傲慢而被贬的路西法。
她眯起眼睛,固执地把瞳孔向左拧去,只为把镜头的清晰度扩大至极。那根发丝,宛如一根银针,突然地朝她刺去。镜头碎了。她的身体抖了一下。他看见他若有所思把它缠绕在无名指指尖。反反复复地缠着,反反复复地绕着。不胜其烦地做着相同的动作。
此时的他,完全没有游走在躁郁的两个极端的狰狞之相。她猜他没有服用镇静的药片。否则,他应是呆滞木然地坐着,而不是平和安然地笑着。他的嘴角虽然没有扬起一丝弧度,但是她确信他眼里闪动的光芒是幸福。
一时的宠爱,似乎让她有些忘乎所以。他看人的眼神,少了些冷漠,多了点热切。她便以为,自己是那个万中无一的女人。是她融化了他的心。但是事实上,她从未迈进他心理防线。
29.他的变化被陈文清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