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磬虽然是律师,但也只是名声在外,根据石烈的调查,真正打官司的是律所的两位大状,孙磬只是负责跟客户谈谈生意,和事后喝庆功酒以便带回更多的生意。
鱼巫从她最初确定的概率里没有找到孙磬的朋友们,她忘了,孙磬是个擅长躲藏的人,他能从齐诩完全消失匿迹,又以朝阳的身份出现,那些朋友不会是他成为孙磬的时候认识的。
是在消失的时间里,在孙磬既不是朝阳,又不是孙磬的时候,那个时候他只是个流浪者,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目标,只有在这个时候认识的朋友才能完全进入孙磬的内心世界。
“不用看了,”鱼巫把桌子上的资料整理起来,“那些人是在孙磬没有成为孙磬和刚刚脱离朝阳这个身份的时候认识的,那个时候的孙磬是个无名氏,完全隐匿在人群里,能接触到任何人。”
“那层人皮是不是孙磬的朋友的杰作?”苏遇帮鱼巫收拾。
“手法是相似的,只是孙磬更痴迷于如何展现他作品的美感,这个凶案的凶手则更注重与如何带来社会效应和炫技,等找到受害者的身份就能知道更多了。”
“嗯。”苏遇淡淡应了一声,鱼巫疑惑地抬头看苏遇,今儿他怎么不反驳了?
应方和老石前前后后跑了七八趟才把重型监狱的犯人资料拿到手,他们要找的人叫沈詹,二十四岁,无婚史,八年前因持械入室抢劫致一人坠楼瘫痪,判处无期徒刑,并处罚金三十万。
“不过这个沈詹入狱后一直说自己是冤枉的,按照他的说法,他是听到了求救声,破门而入救人的,并不是行窃。”应方说道。
“盗窃案的受害人是什么情况?”鱼巫低着头问。
“这个说起来就奇怪了,还记得那个收到沈詹皮的舞蹈老师美意吗?”应方问,“她说不认识死者,可是八年前报警入室抢劫并指认受害者的就是她,当时她父母不在家,只有她和小一岁的妹妹在家。
我和老石找到了当时录口供的警员,美意一直坚称是沈詹入室行窃,并企图不轨,她和妹妹慌不择路从卫生间窗口逃出,沈詹追过来要把她们拽回去,她妹妹惊慌坠楼,虽然没死,但人成了截瘫,只能躺在床上,对于那一天发生的事情全都不记得了。”
“那这个沈詹的皮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冯溪好奇地追问应方。
“这个就更奇怪了,我们查过去才发现沈詹从牢房里失踪了,本来该关押他的房间里面住进去了一个和他同名同姓的犯人,”应方从脚边搬起来一个箱子,“老石让我把当年案子的证据和资料都搬来了,说让你们俩看看,这个沈詹应该不是被冤枉的吧!”
4月16日夜间,天气晴朗无风月圆。
9:45左右,受害者楼上和楼下住户均听到争吵声,但因客厅电视剧播放声音过大,并没有听清楚是美意和妹妹的争吵还是美意和沈詹的争吵声。
9:50,受害者家传来门被撞开的声音,没过多久,美心的惨叫声响起,楼上邻居查看发现美心坠楼并报警。
10:00,美意报警,声称有人持械入室抢劫,她和妹妹躲藏中妹妹坠楼。
10:10,警方和救护车先后到达受害者小区,并在小区后门抓住正要逃跑的沈詹,其手中持有刀具,躲藏在七楼搁置空调外挂机位置美意获救,身上有刀伤,后经过比对,正是沈詹持有刀具割伤。
10:15,警方进入现场取证,屋内打斗痕迹明显,家具上有追砍痕迹,门锁有撞开痕迹,沈詹也承认自己是破门而入。
后审讯过程中,沈詹一直声称自己是听到美心呼救的声音才破门而入,刀不是他的,他进门时,刀就丢在客厅地上。
后查验,沈詹卧室与美意家浴室一墙之隔,确实有传音可能,但无佐证,并在沈詹房中找到美意姐妹多件被偷内衣,沈詹此意见被废除不予为证。
后面又附有详细口供和法医验伤证明,都表明美意说的是真的,警方本来还想询问一下美心,但她醒来以后就不记得那天晚上的事情,便以相关证据和美意的话为准,判处沈詹无期徒刑和相应处罚金。
八年前美意17岁,美心和沈詹16岁,资料里也有两人案发后拍下的照片,相比瘦胳膊瘦腿的沈詹和美心,当时的美意无论身高体重都是二人的两倍之差。
冯溪研究着美意身上的伤口,还拿笔比划着,“美意身上只有被动伤,没有防御伤,凭她这块头,打不过沈詹吗?”
“诶……啥是被动伤?”应方发问。
“就是站在那儿不动让别人砍,”鱼巫把美心的照片扫描到电脑里放大,“看美心右脸下颌骨处发红的地方,去掉美心掉进花坛里时被冬青划伤的部分,下颌处还有一道长椭圆形的红色痕迹。”
冯溪把分析仪功率跳到最大,“像是个手指。”
“这里没有提到美心曾挨打。”苏遇把资料又看了一遍。
“再看美意,”鱼巫把美意的照片扫描上传,“这是晚上快十点的时间,她还穿着一件校服外套,美心不都换上睡衣了吗?注意看领口,有很淡的浅红色点状印记,有些像是用指甲挠的痕迹。”
“这么说的话沈詹说的是真话?”冯溪拿过当时的验尸报告重新看起来。
“也或许是美意自己挠的,都过去这么久了,已经没办法重新取证,沈詹有前科吗?”鱼巫问应方。
应方从资料箱里找出当时走访居民的证词仔细翻看了一下,“没有,沈詹和美意美心姐妹当时的年纪都是在上初中还未成年,就算有也不会留有案底。
根据这些走访调查记载,美意是三个人里学习最好的,每次考试都是第一,是老师眼里的三好学生。
美心学习一般,但长得漂亮又会跳舞,为人乖巧,同学和父母都很喜欢美心,至于沈詹,他和爷爷奶奶住,案发前不久两位老人刚刚被沈詹的父母送进养老院,学习在中下游,算不上老师眼里的好孩子。”
“当初的一切除了美意和沈詹,还有一个人知道真相。”鱼巫说道。
“可是美心不是不记得当初发生了什么吗?”冯溪诧异。
“是不记得还是不想记得,受惊过度人是会下意识把那一段记忆封藏,可从这些照片里看起来,美意和美心之间是有问题的。”
鱼巫把照片们一一摆开,“美意的房间窄小没有窗户,床头下那张黄色的纸似乎是奖状,一个努力学习的人怎么不在意自己得到的名誉?而且这房间看起来像是储藏间改的。
美心的房间不光通风采光好,粉色公主床,大衣柜,还有一柜子洋娃娃,墙上贴满了各种各样的明星海报,同样是父母的孩子,不觉得差别太大了吗?”
“难道美意不是亲生的?”冯溪猜测。
“这个猜测不靠谱,明眼人一看这俩就是亲姐妹。”应方笑着去揉冯溪的头发,冯溪嗔怪地拍开应方的手。
“去见见美心吧,”鱼巫把她的素描本放到冯溪的工具台里藏起来,“见见她说不定一切就都清楚了。”
第二十六章特殊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