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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劫道
  拦路抢劫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那些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跳出来喊“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的,基本都是些没头没脑的二百五。真正的劫道讲究个稳、准、狠,看准目标,一击下手,从不会拖泥带水。
  从此之外,劫道也不是漫无目的的。别人挑着根扁担从你面前路过,你大吼大叫地就冲了出来,结果发现箩筐里全是白菜,这个时候,你是抢呢,还是不抢呢?
  若是抢的话,总感觉有些怪怪的;若是不抢吧,似乎又很没面子。退而求其次,劫个色吧,保不齐挑扁担的是个老太太。你说这事情和谁说理去!
  所以,真正的匪寇从来都是有有组织、有纪律的,根本就不像传说中的那样白痴。
  阴暗森林之所以恐怖,其原因就是有这么一批专业性很强的匪徒,他们常年隐匿在森林里,你并不知道他们躲在何处,也并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出现。他们就像黑夜中的猫,荒漠中的狼,草丛中的蛇一样,就这么静静地潜伏着,用那一双双贪婪的眼睛盯着你。当你疲惫不堪,稍有松懈的时候,他们便会猛地一窜而出,然后毫不废话的用钢刀割破你的喉咙,抢走你的财帛。
  当然,他们也不是什么人都抢,也会根据自身的实力,财物的价值,作出最明智的选择。命只有一条,对任何人来说都很公平,那些刀口舔血之人常年与死神打交道,尤其明白这一点。
  所以当我们三人进入阴暗森林的后,确实有过蠢蠢欲动的劫匪,但当他们的神念扫过我们的修为,以及马车上的货物后,就很识趣的离开了。
  一般而言,财不露白是出门在外的基本经验,可这一次,桑羊和罗力却没有选择使用避灵的木箱,而是将马车上的货物,完完全全的暴露在劫匪的视线中。
  就像我先前所说,这一马车的炼器材料价值万把灵石,这些钱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若是匪徒真抢了去,顶多也就奔个小康,但若是为了这万把灵石丢了性命,那就完全不值当了。
  所以,这个反其道而行的办法很聪明,使得我们三人在阴暗森林里穿梭自如,一连几天都安然无恙。
  但我们并不敢有所松懈,因为即使星夜兼程,想要真正穿过这片森林,也需要整整七天时间。
  更可况,森林边缘地带都是些杂鱼,越深入其中,劫匪的实力就越强,保不齐就会遇见一些高阶修士,届时也就免不了要刀兵相向了。
  人始终保持高度紧张,久而久之,就会很容易感到疲倦,即便是修士也不例外。
  所以当第五天夜幕降临时,我们三人不得不放缓了行程,找了一处空地,暂时休整歇息一下。
  其实凭借我们三人的修为,若是苦熬,是绝对可以撑过这片森林的。但人可以不眠不休,马可做不到,一连五天下来,这匹健硕的良驹口中都快吐白沫了。
  桑羊觉得再这么下去,还没走出森林,这匹马就得累死,所以不得不先让其休息一会,吃些草料、喝点清水,这才有力气继续赶路。
  我们休整的地方是一片相对空旷的草地,四周的树木离开的较远,因此视野十分开阔。虽然我们都是修士,一般用神念探查四周情况,但为了保险起见,罗力还是找来了许多干草枯枝,升起了一个小火堆。
  火烧得很旺,明亮的火光使得夜色更为漆黑。
  春雷早已鸣响,蛰居的寒虫也早已破土而出。这本是一个聒噪的夜晚,但异于寻常的安静,使得它注定不再平凡。
  桑羊和罗力一左一右,分别盘坐在马车旁,而我因为修为最低,被安排在了马车上。
  这些天朝夕相处,使得我们之间的关系日渐融洽起来。他们虽然性格迥异,但为人都很正派。我是三人中修为最低,年岁也最小的,他们没有嫌弃,反而处处照顾于我。
  因为我看似只有炼气修为,所以罗力时不时还会拿些体力丹给我,怕我不眠不休的扛不住。每每服下体力丹时,我心中总是很惭愧,因为其实我已经有了筑基期修为,但却还是隐瞒了。
  我不知道自己的这种小心谨慎,是否过于夸张了。但这毕竟是修仙界,为了更好的走下去,有时不得不做一些违背心意的事。也许只有当我真正修成大道,羽化登仙,才能不顾一切地追求心灵上的自由,可我怕那天来临前,我就已经习惯了伪善和虚假。
  夜风拂过篝火,将火焰吹得左右摇摆,一股莫名的血腥味窜入我的鼻息,打断了我虚无缥缈的想象。
  我缓缓睁开眼睛,小声道:“二位道友,我们有客人来了。”
  桑羊、罗力闻听此言,各自放出神念对周围进行探查,但终究一无所获,不由疑惑地看了我一眼。
  说实在的,我的神念也没有探查到任何异常,但先天对气味敏感的我,可以很确定,有人正慢慢靠近我们。
  无论是谁,一定来者不善,我当即冷哼一声,沉声道:“朋友,既然来了,又何必躲躲藏藏的呢,不如现身一叙,可好?!”
  我话音刚落,不远处的虚空中,一道身影浮现而出。此人一身夜行黑衣,脸上也围着遮面的黑巾,看不出面容和年纪,但裸露在外的双眼,却似虎狼般阴冷。
  黑衣人刚一现身,便拍手笑道:“有趣有趣,这两位筑基道友都无法觉察我的行踪,你一个炼气期小屁孩居然一眼就看破,莫非你有什么宝物不成?”他声音尖利刺耳,如同裂帛般,让人听了心里发毛。
  我用神念扫过他的修为,发现他居然是一位筑基后期的修士,心中不禁一凛,但表面不露声色,笑道:“前辈说笑了,我一个炼气期小孩,又哪有此等宝物。不过是因为与生俱来的特性,这才有幸能与前辈见面!”
  修士阶级越高,每升一个层次,其实力相差也就越大。虽然桑羊、罗力都有筑基中期修为,但以二敌一,恐怕也并非是黑衣人的对手。所以凡是以和为贵,能用嘴遁说服对方,当然是最好的选择。
  黑衣人闻言,想了想,问道:“天性?莫非小兄弟你是狐族中人?”
  他从小屁孩改口叫小兄弟,并且问我是否是狐族中人。这称谓上的变化,足见他似乎与狐族有些情谊。加上当年夜南松的师弟黑狐,就有狐族血统,此地又是魔宗领地,这一系列的关联,让我不禁怀疑,这个黑衣人是否是赤炼堂的弟子。
  我当即笑道:“前辈果然好眼力,在下确实有一些狐族血脉,但并不纯正,让前辈见笑了!”
  黑衣人眼睛一亮,道:“原来如此,那不知小兄弟你师承何人,令尊又是何许人也呀?”
  哎哟我去,我真是给自己挖坑呀。他这么一问,我哪回答的上来。这魔宗老怪我一个不认识,自己老爸更是无从谈起,这该如何是好呢?
  黑衣人见我犹豫难言,冷笑一声,调侃道:“怎么,你是不愿提起呢,还是本来就在故弄玄虚呢?!”
  桑羊和罗力也纷纷向我传音,问我到底怎么回事。
  我回传道,说此人修为不低,怕动起手来没有胜算,能糊弄过去最好,但目前情况上看,我骗不了多时,让他们做好准备,以免对方翻脸后先发制人。
  桑羊、罗力得知我是在骗对方,心中也就放心许多,相互使了个眼色后,就凝神戒备起来。
  此时我仍不愿发生冲突,于是脑子飞速旋转。
  猛然间,我想起一人,于是故意叹了口气,为难道:“不瞒前辈,并非晚辈故弄玄虚,只是此次下山游历前,家师千叮咛万嘱咐,不让晚辈提及他老人家的名姓。所以,晚辈实在有些难以细说。但既然前辈问起,我也不好意思隐瞒,我只能告诉前辈,家师是一位具有炎灵根和极阳体质的女修,至于真实名讳,晚辈是万不敢提的!”
  对于魔宗的老怪物,我一共就熟悉两个。一个是找极乐寻仇的阴姬,另一个就是拍卖会上的妖艳女子。前者我只知其名姓,其他一概不知;而后者我虽不知其名,但对于她的背景和来历,却是一清二楚的。
  更何况,那妖艳女子本是赤炼堂的长老,若是我能冒充她的弟子,也许就能唬住身前的黑衣人。
  果不其然,黑衣人听完我的描述后,眼睛忽的一亮,惊讶道:“你是离鸾仙子的徒弟?”
  我心知有戏,赶忙道:“前辈认识家师?!”
  黑衣人轻笑道:“离鸾仙子声名远扬,这魔宗上下又有谁不认识呢!”
  他这话虽听上去是在奉承,但就语气上来看,妖艳女子的名声似乎很不正面呀。但这与我无关,如今既然忽悠住了他,我就应该顺水推舟的套近乎。
  我当即道:“既然前辈与家师是旧相识,那晚辈斗胆,敢问前辈名号?”
  黑衣人微笑道:“无名无号,不过是一个散修草莽罢了。”
  在九州有筑基修为的,绝不可能是散修。我这一问也是蠢,他既然做这拦路劫道的勾当,又怎会自报家门呢。
  我笑道:“那是晚辈唐突了。不过大家同属魔宗,便是自己人,不知前辈可否给家师一个薄面,放晚辈与两位朋友过去。他日若有幸与前辈再会,晚辈定登门拜谢!”
  黑衣人含笑道:“那是自然,离鸾仙子面子,恐怕魔宗无人敢不给。你走吧!”
  我心中狂喜,向黑衣人拱手致谢后,就对桑羊、罗力传音,告诉他们立刻出发。他们也不犹豫,一左一右,就要去催马行步。
  可就在这时,黑衣人忽地伸手阻拦,微笑道:“且慢,小兄弟你好像有点误会了。我刚才说的是,你可以走了,但没说他们也可以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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