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株剔骨草是少了一点,但对于我这个淡泊名利的人来说,也是绰绰有余了。所以在剩下的一个月里,我基本就是在这个无名的小山洞混吃等死,偶尔饿了就去湖里捞两条鱼打打牙祭,实在无聊就和绿萝吵吵架。
绿萝倒是勤快,每日天蒙蒙亮,就跑出去采药了。我总以为她不会再回来了,可每当夜幕降临,我刚燃起篝火的时候,她就又准时回归,搞得像女耕男织一样。
“看你这死样,是不想回去了吧?”
绿萝蹲在篝火旁,一边小心翼翼地烤着鱼,一边还不忘数落我。自从那日把她忽悠成功后,我就基本没动过手,所有事情都是她包办了的。
我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道:“少废话,专心烤你的鱼,别又像上次那样烤糊了。”
“啪”的一声,绿萝折断了手里用来拨火的小树枝,然后狠狠地扔进了火堆,转头对我嚷道:“这草垫是我铺的,这柴火是我劈的,就连鱼也是我烤的,你非但什么也不做,还要在一旁数落!你是不是男人呀!”
“这鱼是我抓的。”我平静地说。
“抓两条破鱼就了不起了是吧!”她双手叉腰,一幅管家婆的模样。“若不是我水性不好,还用得着你!”
“等等,等等,”我稍稍坐起来一点,伸了个懒腰,“你这话说的有毛病,什么叫用得着我?明明就是我在使唤你呀,别本末倒置好不好。”
“你!……”她一下子把头扭了回去,“老娘不干了!”
“不不不,”我继续气她,“你这又错了,我从来没有逼你做任何事呀,是你自己每天屁颠屁颠地跑回来,非要来伺候我,我有什么办法,送上门来还能不要?”
“你!大混蛋!”
她气急败坏地脱下自己的小绣鞋,狠狠地砸向了我。我随手这么一抓,就轻而易举的接住了这只柔软的暗器,然后故意装作很轻佻的样子,把绣鞋放到鼻前,嗅了嗅。
“咦……臭死了,还不赶紧去湖里洗洗,真恶心!”我一下子丢开绣鞋,露出一副厌嫌的模样。
其实并没有臭味,我只是故意气她。而她也很配合,我只要稍稍数落她,她就会立刻翻脸,简直有趣极了。
“你才臭!你才恶心呢!”
她把另一只绣鞋也脱了下来,重重扔向了我,然后猛地站了起来,光着脚丫子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出了山洞。
绿萝挺爱干净的,每天都会去湖里洗澡,去之前她都会狠狠瞪我一眼,道:“不准偷看,不然挖了你的眼珠子!”
我又不是变态,怎么会做这种事呢。所以每次都回她:“切,矮冬瓜有什么好看的!”
话虽如此,但每每她沐浴归来,着实都会让我血脉膨胀一番。
这样的日子挺有趣的,但毕竟不会长久,一旦出了蜂巢,我们都会投入到各自的修行中,见面已是很难,更别提像现在这么打打闹闹的了。
第二天清晨,我们稍稍打点了一下,就准备离开。
临行前,绿萝偷偷回望了一眼小山洞,似乎有点不舍。
其实我心里也有点不舍,但表面故意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不断地催促她快点走。
她一定认为我很没有良心,所以一路上始终不和我说话,小嘴嘟得都能挂上一只油瓶了。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我不是那种喜欢到处留情的男人,因为这样很不负责任。有些感情明知不会有结果,就应该在沸腾前,就该把火熄灭了。
绿萝没什么不好,既漂亮又聪颖,还很有毅力,可并不适合我。一个为了半成筑基几率,就甘愿舍弃生命的人,总感觉与我的人生观背道而驰了。很多东西是隐藏在骨子里的,不会因为一个人或者一件事,而突然改变。
再说了,我们都是修士,修士本应以大道为目标,又何必去贪恋那些渺小的儿女私情呢!
离开蜂巢的传送法阵位于一层空间的破落神庙,等我们来到时,那里已经聚集了很多归心似箭的修士了。
法阵需要从外部打开,就像来时一样。时辰尚早,我和绿萝找了个僻静地,各自打坐凝神。
合欢派总与仙盟中其他门派格格不入,而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更是不齿与我们扯上干系。所以我们游离在人群外,倒也清净。
不多时,几个合欢派的师姐也一一到来,绿萝见到她们,就笑盈盈地迎了上去,互相谈论着这两个月来的奇闻异事,时不时巧笑嫣然,倒也十分融洽。
我本就是合欢派特别的存在,加上与那些师姐又没有什么交集,所以就稍稍地远离了她们,找了一棵无人问津的大树,背靠着坐下,回忆着一些莫名其妙的往事。
“诶,师弟,这人是谁呀,怎么穿着我们灵云宗的衣裳?”就在我沉溺在回忆中时,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女子的声音。
我转头一看,哟吼,这不是那位灵云宗的破鞋仙子嘛。此时她正站在莫羽寒身边,一脸高冷的模样。
莫羽寒见我看向他们,忽地笑了,对身边的破鞋仙子道:“师姐可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这位道友就是驰名九州的,合欢派唯一男弟子哟。”
“切,原来就是他呀,我还以为有什么三头六臂呢。”破鞋仙子一脸不屑。
莫羽寒也不理她,径直向我走来,笑盈盈地拱手施礼,道:“道友,可否还认识在下?”
我懒得站起来,随手抱了抱拳,笑道:“莫道友可是灵云宗这千百年来资质最高的弟子,我想九州应该没有人不认识吧。”
“哪里哪里,资质再高哪比得上道友的纯阳体质,简直让莫某羡煞不已呀。”他笑得别提多虚伪了。
“不过,道友为何穿着我们灵云宗的道袍?”他突然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噢,是这样的,”我摸了摸鼻子,“我这人从小穷惯了,落下一个坏毛病。这看到了喜欢的东西,就像要尝试一下。我见贵宗的道袍很是精美,于是就让人仿制了一件,穿着长长脸而已。”
“原来如此。”莫羽寒将信将疑。
“真是笑话,这合欢派的也配穿我们灵云宗的道袍。”破鞋仙子走到近前,满脸竟是鄙夷。
“诶,师姐这话就不对了,”莫羽寒故作责怪,“不过是件衣裳而已,既然道友喜欢,就让他穿便是了。如此言语,倒是显得我们名门正派,小肚鸡肠了!”
他故意将名门正派说得很重,显然是在彰显自己的威仪和高贵。
“这莫道友说得极是,不过是件衣裳而已。”我扫了一眼破鞋仙子,“这穿在身上叫衣裳,脱了也就是块布。若是哪天这衣裳被丢到了某个破茅草屋里,那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块抹布呢,对吧!”
“你!……”破鞋仙子高冷的小脸上一下变了颜色,直直地看着我,满眼竟是不可思议。
莫羽寒哪知我话中的隐含,以为我是在调侃灵云宗,正色道:“道友,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我们灵云的道袍还不如抹布?!”
“诶,道友误会了。”我摆摆手,但眼睛一直看着他身边的破鞋仙子,眼里故意露出色眯眯的神色,“在下不过是举个例子而已,道友可别真的当真了喔!”
最后几个字我用了一种阴阳怪气的语调,特意说给那个破鞋仙子听。
莫羽寒这个愣头青怎知蹊跷,见我色眯眯地看着他的师姐,似乎还有点不高兴,干咳了一声,淡淡道:“道友,合欢派平日之作风,我也略有耳闻,不过你这般看着我的师姐,恐怕不妥吧!”
“哎呀,抱歉抱歉!”我慌忙转移了目光,看向了莫羽寒,笑道:“只怪这位师姐太过冰清玉洁,我一时间竟有些迷恋,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莫羽寒冷哼一声,自傲道:“那是自然,我这位师姐可是……”
“师弟住口!”破鞋仙子一下喝住了莫羽寒,满脸通红,“师弟我们莫要自降身份,和这种粗鄙之人多费口舌。我们走!”说完,拉着莫羽寒的衣袖,迫不及待地逃之夭夭了。
啧啧,还是要脸的嘛,我还以为破罐子破摔了呢,真是有趣,有趣的很呐!
……
与进入蜂巢前一般无二,当我走出传送阵的时候,各派的拉拉队早已在那摇旗呐喊了。
非但如此,祭坛旁还搭起了一个小小的观礼台。
几个门派的负责人端坐在观礼台上,每个人都撇着大嘴,带着一种莫名其妙的虚假威严。只有极乐仙子不同,她是侧坐在椅子上的,酥胸半露,雪白的大腿缠绕在一起,一幅慵懒而娇媚的模样。
这才像样嘛,我们合欢派就应该与众不同,何必虚伪的端坐在那,像个傻瓜一样。
观礼台前站了一个胖子,那腰,简直比水缸还要粗上两倍,整个人就像个大皮球。他一手捏着一只金色的海螺,一手撵着自己的鲶鱼须,笑眯眯地看着我们这些走出传送阵的试炼弟子。
他身边伫立着一个很高,却很瘦的男子,男子带着斗笠,看不清面容。一口很大的紫檀木箱子摆在了二人身前,箱盖大开着,里面空空如也。
若是我没猜错,那大饼、油条二人组,应该就是万宝阁来回收灵草的家伙。万宝阁倒也是放心,就叫了两个人来,果然是财大气粗,可以在九州横着走。
第二十四章 试炼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