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发的姐姐住三楼,一,二,三。”小男孩抱起一堆积木,慢慢地垒起来,一共垒了三层。
接着他从箱子底翻出一个玻璃瓶来,瓶子里装着一团黑黑的东西。小男孩将瓶子放到杨若涵的眼前炫耀似的晃了两下,杨若涵这才看清,里面那团黑色的东西是一堆纠缠在一起的虫子。
杨若涵心里感到一阵恶心,她从小就害怕爬虫之类的东西。
“姐姐,看我抓的虫虫。”小男孩打开瓶盖,捏出一条灰色的毛毛虫,放到了第三层积木上,毛毛虫慢慢地在积木上蠕动着。
“若涵,不好了,出事了!你快去看看吧。”是唐敏儿。
“怎么了?”
“隔壁宿舍的李芳芳死了!尸体正在楼下呢,而且听人说死得特别恐怖,尸体都被烤干了!”
“烤干了?”杨若涵想起昨晚她在厕所见到的那具干枯的尸体。
临走前,杨若涵回头看了看小男孩,男孩正在玩弄那只毛毛虫,他用手指轻轻地一弹,小虫就从积木顶上掉落在沙地里。接着小男孩学着汽车喇叭的声音,用手中玩具汽车的车轮压过小虫,虫子的身体在车轮下分崩离析,变成一团灰色的粘稠物。
男孩抬起头,微笑地看着杨若涵。杨若涵觉得这天真的微笑里带着不可思议的残忍。
致命约会
李芳芳确实被烤干了,而且杨若涵她们住的那层楼的厕所窗户是早已封死的,现在却不知何故被打开了。那么现在可以解释尸体是被烤干了,然后再从窗户抛下去的。可是谁会用这么繁琐和残忍的手段杀害一个女孩?
这时,手机响了。杨若涵接起电话。是唐力打来的,约她在学校门口见面。
唐力是杨若涵的男朋友,算得上是个成功人士,有房有车,还有自己的公司。杨若涵一直将他们两人的约会弄得很低调,她不想让人说她傍大款之类的闲话。最重要的是,唐力已经结婚了。
唐力的黑色轿车就停在门口。
“不是说好十二点么,怎么这么晚才来?”
“学校出事了,死了个学生。”
“学生自杀可不是新闻了。”
“只是死法很恐怖,不像是自杀的。”
杨若涵还要说下去,唐力却将一个盒子递到她面前,里面是钻戒。
“这算是求婚吗?那你妻子怎么办,你们的离婚办好了没有?”杨若涵推开了戒指。
“你不必觉得内疚,我和那个女人已经没有感情了,甚至厌恶她,而你也爱我,这有什么不对吗?”唐力小心翼翼地将戒指戴在杨若涵的手指上,“很快一切都会办妥,等你毕业了,我们就结婚。”
钻戒的光芒盖过了杨若涵心中的内疚,此时,她觉得追求幸福是需要狠心一些的。
约会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宿舍楼下围了很多人,杨若涵以为中午的人还没有散去。她挤进人群中,却看到令她胆颤的一幕,地上躺着的是另一具尸体,或者说是一堆血肉。杨若涵转过头,忍住恶心没有吐出来。
“这女生死得真惨,听说是从楼上掉下来,摔断了腿,又被一辆校车从身上压过去了。”
“这女生住几楼啊?”
“好像是三楼。”
“三楼都能摔死啊?”
杨若涵又看了一眼尸体,旁边那个带血的背包她认得,是吴密的。那个包很贵,吴密刚刚背出来的时候,着实让她羡慕了好一阵子。而且她肯定这个牌子的背包只有吴密有。
“长发的姐姐住三楼,一,二,三。”杨若涵想起了那个玩积木的小男孩,还有那只被他推下积木,又用玩具车轧死的毛毛虫。
她很奇怪,自己为何将这两件事情联系在一起?也许这都是巧合,杨若涵使劲摇了摇头,跑回了宿舍。
孤身访问
一天之内,两起命案让整个校园的学生人心惶惶,最不安的人就是杨若涵了,两个学生惨死的景象,还有小男孩玩积木的情景始终在她脑中挥之不去。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又发生了两起死亡案件,死者都是女生,其中一人是在下楼时被楼顶掉下的钢管贯穿头部而死,另一个是在搭校车时被车门卡住脖子断了气。
“死神来了,下一个就是你。”这类故事在校园里流传开来。
第二天早晨,杨若涵经过那条小路,看到沙坑边有一个玩具箱,却没见到小男孩。也许是孩子昨天玩的时候忘在这里的。
她记得小男孩告诉她,他家在隔壁小区五楼。杨若涵抱起玩具箱,朝小区走去。
箱子里还装着那些陈旧的积木,玩具车,放大镜,小塑料铲子之类的东西。玩具车的轮子上,还残留着毛毛虫身上的褐色液体。
杨若涵找到小男孩的家,按下了门铃。开门的是个三十多岁的妇人,一头不长的黑发,长得也不算漂亮,给人一种家庭主妇的感觉。
“请问你找谁?”
“你们家有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对吧?我想这些是他丢下的。”
杨若涵将玩具箱递过去。
“是我们家小宝的,谢谢你,请进来坐一会儿吧。”
家里的陈设并不奢华,但可以看得出,这是一个富足的家庭。她瞥了阳台一眼,发现那个叫小宝的孩子正在搭积木,而他脚边就放着那个装满虫子的玻璃瓶。
“我们家小宝就喜欢玩积木,抓虫子。小男孩,都有点调皮对吧。”女人递过一杯水。
杨若涵的目光聚在墙上的一张结婚照上。那上面的男人有点眼熟,看起来像年轻时的唐力。
“你丈夫看起来挺面熟的。”
“你是旁边大学的学生吧,我们住在这里好几年了,也许你见过我老公呢,他叫唐力,开了一家货运公司。”
小鬼的神志慢慢聚成一团,身子紧紧收缩,他已经做好了吸血的准备,身外的世界越发沉重起来,耳边只有五哥粗缓的呼吸声,这声音更激发起他对阳血的欲望。
①
从前,在茫茫的太行山上,有一个削瘦的身影每天日出砍柴,晌午扛到山脚的集子叫卖,黄昏,捧着三个用柴钱换来的包子,晚上吃两个,留一个第二天上山时吃。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个人叫五哥。
五哥是个黄莲水里泡出来的苦孩子。七岁死娘,十岁死爹,给他留下的除了半山坡那间破茅屋,便是一把卷了刃的斧头。娘死是爹埋的,爹死的时候是晚上,一句话也没有交待,刚进家门就一头栽倒地上。五哥一个人坐在爹身旁,叫了一晚上的爹,嗓子都喊哑了,爹也没应他。第二天大早,五哥带着爹腰上别了一辈子的斧头,背了爹上山,用斧头刨了个坑,埋了爹,然后砍了一担柴火下山。
五哥已经十六岁了,砍了六年的柴,现在一天砍到的柴能换到六个包子,可他却觉得比三个包子的时候还饿,饿了就睡不着,翻来翻去,眼睛总要落在那两个留着明天上山吃的包子上。五哥将包子放在桌上,斧头刃刚好压住包子,这是他自己想的主意,如果晚上有贼偷包子,包子一动,斧头就会砍到贼的手。其实这荒山野岭,请贼也不上门,所以,五哥要防的贼是他自己——他担心自己晚上做梦将包子吃了。
这也难怪,五哥每天晚上都在抵抗包子的焦虑中入睡,梦里总是下着大雨,包子雨,满天满天的包子纷纷掉在地上,砸在他头上,还有树林里,好多的包子,全世界都被包子塞满了,走都走不了,一出门,就踩到包子,然后滑一跤,摔在包子堆里爬也爬不起,把五哥幸福得喘不过气来。
每到晚上,五哥早早将斧头竖在桌上,把包子轻轻摆到刃下,然后将干草铺好,倒下急着睡觉。睡着了才能做梦。可是越急越睡不着,并且,五哥还发现,包子到了晚上会发出香味,越夜越香,第二天天一亮,反而啥味也没了,可能是晚上香完了。
第一0六章. 狡诈非凡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