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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从今以后
  她轻轻的合上手中书本,口中喃喃自语道:“白素贞啊白素贞,真是个好名字,从今以后,我就叫白淼淼吧!”
  夜色已深,万籁俱寂,书房内早已没了女子的身影,书桌上则是安静的躺着一本线装古书,那老旧发黄的书皮上“《意妖传》三个古体字格外醒目,而在书下压着的却是一张惨白的蛇蜕!
  雨淅淅沥沥下着,西湖的水面上没了往日的热闹,偶尔有驶过的小船上也是一对对追求雨中浪漫的情侣。在所有船只中有一条特别引人注意,在它的船头,站着一位高瘦的白裙女子,她手中拿着做工极佳的油纸伞,那伞微微旋转着,雨水如珍珠四下飞溅,还在伞的上方行成一团水雾,这便显得有些飘渺。船在湖上时急时缓,飘忽不定的风吹起她的白裙,一段如藕段般白皙的小腿露出来,霎时间收获了过往船只中的目光,只是想一睹主人风采的时候,却发现她的上半身被那把伞半遮着,露出的只有那又长又黑又亮的发丝末端。但是从那段惊艳一现的小腿就足可以想象那伞下的面容该是如何娇好,甚至于绝艳!
  ”快看,有人要跳湖啦!“
  声音打破了此时的美好,众人寻声望去,只见一个人影已经跃入西湖水中,随着人们的惊呼,看热闹的越来越多,可是却没有一个下水救人的。船头的女子也转过头,她的超过常人的眼力让她看清那个落水的是一个俊俏的男子。她本想转过头去置之不理,可是,就在那一瞬间,她从那个男子眼里看到了一种决绝。
  心中一转念间,她已经跃入水中。人们并没有注意,在水中她的速度如何快,否则定是要觉察其中必有蹊跷。
  当她的手触到他的身体的时候,求生的本能让男子一下子抱住了她的身体。有那么一瞬她皱起眉头,不过她还是抓住男子把他拖上了岸边。
  ”为什么要救我?“男子虚弱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人类,不是都会害怕死亡的吗?“她下意识的回答。
  男子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对方言语中的怪异,苦笑着说道:”生命没了炙热的爱情,就好像沃土变成了沙漠,除了顽强的生存还有什么可留恋的了?“
  她迟疑了一下,不明白爱情是什么,这时候她突然想起了白素贞和许仙,或许那就是爱情,为了许仙白素贞盗仙草更是水漫金山,这难道就是白素贞心中的沃土吗?她觉得很无趣,有什么会比活着还幸福还重要呢?她突然觉得这次救人显得毫无意义了。
  ”你叫什么名字?“她正想走开,却不料男子突然拉住她的小手,竟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从手心传到她的心脏和后脑,她浑身一颤,赶紧脱离,后退了好几步,然后赶紧转身。
  ”白淼淼。“冷冰冰的声音从她口中说出。
  男子咀嚼着这个名字,却没注意女子转身的刹那,隐藏在那一头飘逸黑发里亮起的两点碧悠。
  ”许诺,我的名字!“男子对着白淼淼远去的背影喊道……
  行走在西湖边的小巷里,白淼淼手中早已没了那把油纸伞,可是,她身上却没有一点被雨淋过的迹象。
  ”哟,小姑娘一个人来这里玩啊,要不要哥哥们陪你四处走走啊?“三个带着邪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在前面有一辆摩托车突然打开大灯,改装过的大灯晃的眼睛生疼。很显然这几个人是不怀好意的,只不过白淼淼心中并不害怕,虽然她表面做出了害怕怯懦的表情……
  五分钟后,小巷里一辆摩托仓皇奔出,不一会一个白衣女子也慢慢走出,她身上依然是一身雪白,嘴角还有未收敛的浅笑。微风中她的发丝盈盈飞舞,她的后脑处两点碧悠慢慢减弱直至消失不见。
  就在此刻,天地突然出现了一丝迟滞,风雨骤停,时间如定格般,连眨眼的时间都没有就恢复如常,但是白淼淼的浅笑却僵在了脸上,她缓缓抬起头看到有一团乌云正在聚结,其中隐现的电光让她无法控制的颤抖起来,那里正有恐怖的力量警告威胁着她!各类精彩故事,请搜索鬼~大~爷网站!
  ”西湖的水,我的泪……“一个严重走调并且带着哭腔的声音从一边的巷子里传出,一个满身酒气的男子摇晃着走近了白淼淼。,对方似乎也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他抬起头,眯缝着眼看了一会,突然指天大骂道:”善恶不分,好坏不分,你还有脸霹雷啊?“
  男子骂完醉倒在白淼淼脚前,而同时天地骤亮,一道闪电自上而下朝着白淼淼的方向而来,白淼淼恐惧的闭上眼等待自己无法逃脱的命运。只是身前三米处的巷口,传来的轰隆声让她睁开了眼,看到眼前情景,她不由得浑身虚脱无力坐倒在地,身上不知是虚汗还是那冰冷的雨水。
  休息了一小会,白淼淼耳边传来一阵阵呼噜声,她扭头看去,正是刚才的男子,仔细一看才认出这不就是白天自己所救的许诺吗?再想到刚才发生的一切,抬头再看看早已散去的雷云,脸上露出个怪异的表情来。
  翌日,那条小巷传出消息,有三个当地的地痞流氓被毒蛇咬死,巷口更是有一株几十年的大树被雷劈成两半,从此关于此间传说不断,各个版本都有,离不开的就是白娘子显灵惩罚了恶人。
  阳光明媚,微风拂面,西湖湖面更是反射着五彩光来,穿梭不停的游船为西湖的美增添了几分灵动来。
  ”这么说当初你想自杀就是为了一个把你骗得倾家荡产的女子?“白淼淼诧异的问道。
  自从经历上次的事情后,他们显然成了所谓的朋友。
  ”嗯。虽然她骗了我,但我们从小青梅竹马,再说了也是当初我爸爸从她爸爸手中骗取了所有股权才独占了公司,这也算是报应吧!“许诺苦笑着说道,或许还有其他原因吧,心里总有个想法。
  白淼淼盯着许诺的眼睛,突然开口道:”你的内心告诉我这只是你找来安慰自己的理由,其实你是爱她的,对吗?“
  白淼淼的话似乎戳中了许诺一直不敢承认的痛点,许诺掩饰着心中的慌张,赶紧呷了一口茶,却未发现杯中早没了茶水。
  曾经白淼淼以为爱情就是白素贞那样为了爱情不顾一切,许诺的故事让她知道爱情也可以满是阴谋,只不过心中有个本能一直在告诉她爱终究是爱,恨就是恨,那么多弯弯让她有一些不舒服。但是看到许诺的样子,她又觉得他是沉浸其中的吧!人类真是奇怪的生物呢……
  几个月的时光过去了,白淼淼和许诺真正成了朋友,在这段时间里白淼淼看到了另一个许诺,自信、阳光、充满活力,每天早出晚归积累东山再起的资本,尤其是当许诺为工作沉思的时候,她总是觉得许诺那皱起的眉宇间总有一种东西吸引着她,有时候会有一种陌生却温暖的男子气息扑面而来。
  这日,白淼淼接到许诺电话,说是发了工资想请她吃冰激凌球,或许是因为天性喜欢寒凉的东西,所以她欣然答应。这是一家位置比较偏僻的小店,但来这里的人却不少,或许是因为他家的冰激凌球的确很美味吧!
  ”没想到你这么能吃!“许诺耷拉着脸说道。
  白淼淼笑着说:”怎么,不舍得啊,要不……是你钱不够了吧?我还想吃呢……咯咯……“
  许诺愕然的看着笑靥如花的白淼淼。
  白淼淼带着婴儿般的笑声往前跳了几步。
  许诺嘟囔道:”其实你想吃多少都行,我还不是怕你吃多了,对你身体不好啊!“许诺是以为白淼淼没有听到的,如果是正常人的确是听不到的,可是白淼淼并不是正常人,所以她听到了,心中有什么被拉动了一下,刚跳出去的步子也没落准,脚瞬间就扭伤了。
  夕阳下,许诺背着还在咯咯笑的白淼淼往前走着。
  ”你累不累啊?要不我自己走吧?“
  ”不行!“
  ”你可不可以啊?要不我给你去买水吧!“
  ”不渴!“
  ”你是不是喜欢我啊?要不我做你女朋友吧!“
  ”不……“许诺愕然止步,不知道是回答问题还是继续走,正在慌乱间他看到不远处一家药店,于是赶紧说让白淼淼在路边坐一会他去买药。
  白淼淼继续笑着,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很温暖很舒适,浑身的骨头都感觉会被软化了一般,她一直在猜想这到底是什么感觉。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路边突然有一辆贴了黑色玻璃膜的面包车停在她的面前。
  ”姑娘,我想问问XX医院怎么走,我孩子生病了,我对这里不熟悉。“一个中年妇女从副驾驶位子下来。
  虽然中年妇女的语气的确像是很焦急的样子,但白眇淼还是注意到跟随着她下来的还有两个带着墨镜的男子。三个人靠近的时候白眇淼脑后的头发微不察觉的动了一下,两点碧悠慢慢亮起。
  就在两个男人想抓住白淼淼,白淼淼也准备作出反应的时候,远处许诺正走出药店,似乎是看到了情况,他边大声喝问边狂奔过来,这边男人一看有人来了,赶紧加快动作,白淼淼则是放弃原本的想法装作很害怕的样子,挣扎的时候嘴角的微笑却出卖了她真实想法,只不过谁也不会注意到而已。
  白淼淼被拖上面包车后,车子马上加速,身后的许诺丢掉手中东西一路狂追,说来也巧,正巧这个时候路边有个染绿毛的小青年把公路赛启动,许诺不管一切,跑过去夺过马上向面包车追去,身后绿毛小青年还没反应过来,等他回味过来的时候许诺早已经远去。
  ”妈呀,这可是我大哥的心肝宝贝啊!“绿毛的哭丧声远远传开。
  另一边许诺一路狂追,那面包车见跑不过就把车停到一个等待拆迁的老旧小区里,下车后他们就从车里拿出钢棍,许诺见状,停下车,也从旁边找到一截钢筋。
  打斗持续了三分钟不到,许诺就被打的浑身是伤,对方可能是怕出人命于是就把奄奄一息的许诺丢一边准备开车走了,只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等他们回到车边,正好看到一幕让他们终生难忘的骇人情景!
  只见被他们绑来的女子依然被绑着,嘴巴也被大胶带封住,只是让人恐惧的是从那女子的脑后,在那头乌黑发亮的青丝中,两点碧悠慢慢升起,现是猩红的舌头,而后是三角形的脑袋,最后是一段盘绕着的白色身躯,那蛇出现的刹那就给司机和那中年妇女一人一口,当看到两个墨镜男回来,那白衣女子缓缓站起来,虽然看得出女子的脚崴了,可是每一步却似走在他们心脏上,带来的压力让心脏骤停,女子走到他们僵直的身体前,淡然一笑,虽然她的嘴巴依然被封着,但是两个男人却看到了微笑,脑海中最后一个念头就是美杜莎!
  就在白淼淼扶起许诺准备走时,从远处走来两个身影。一个老和尚带着一个小和尚,他们似慢实快,很快来到他们身前。
  老和尚看着白淼淼许久才开口道:”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不用你管闲事,你云游你的,我过我的,井水不犯河水。“白淼淼冷冰冰的说道,她天生对和尚没什么好感,或许是受到意妖传里法海的影响吧!
  ”施主,天地万物皆有灵,何必造杀孽呢!“老和尚已经拿出藏在怀中的钵盂来。
  ”咳咳,淼淼你没事吧?报警了没有?他们一定是最近新闻里说的专门绑架单身女子后卖到全国各地去的人贩子,你……“许诺还没说完,白淼淼就给了他一个掌刀弄晕过去了。
  这个时候老和尚也看到了许诺,他先是一愣,随后又皱起眉头,最后黯然收起钵盂后,他却又恍然,于是拉着发冷的小和尚朝着黑夜中远去。
  几日后,许诺还躺在床上,因为那天伤的实在太厉害,他整日昏睡,白淼淼在床边愣愣的看着许诺的侧脸,看着看着她突然有一种冲动,于是她缓慢靠近,轻轻的把自己的唇贴近许诺的唇,一触而分,脸红心跳一阵后,她又是蜻蜓点水,等她第三次尝试的时候,没来得及反应唇齿之间被一股霸道的力量攻入,瞬间,脑子一片空白,轰隆隆的不知道是天地变色还是心理翻江倒海。
  两个人都不由自主,就在两个人共同攀上高点时,白淼淼突然问:”你爱我吗?“
  ”爱!“许诺的回答毫不拖泥带水。
  ”才过去多久你就爱上了我?那以前那个她呢?人类的感情都这么善变吗?“白淼淼不依不饶。
  ”人类?你自己不就是人类吗?难道你是妖魔鬼怪不成啊!“许诺显然是把这个当成了玩笑。
  白淼淼什么也没说,沉默了一会,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她抬起头,脑后的头发微微颤动,慢慢分开,一个闪烁着碧悠眼睛的三角形脑袋慢慢探出,那探出的红唇轻点在许诺的嘴唇上,许诺先是愕然而后惊恐,恐惧从他的每一个毛孔里散发出来,虽然那条蛇没有攻击他,可是他看到那条蛇竟然是长在白淼淼的后脑上的,他们,竟然是一体的!
  许诺就那样睁大眼珠,僵硬的看着那颗蛇头,许久后他的身体慢慢冰冷,这时候白淼淼才叹了一口气,穿上自己的衣服,与此同时,在她的体内一些不属于她的细胞正被一个个杀死,成为养分或者垃圾的一部分!
  不久前就在雷峰塔下,两个云游僧驻足而立。
  ”师傅,那个女施主是妖怪吗?“
  ”是人也是妖。“
  ”那你为什么不降魔除妖呢?“
  老和尚指了指天,意味深长的说道:”佛说因果偈云:富贵皆由命,前世各修因,有人受持者,世世福禄深。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欲知后世果,今生作者是。“
  一
  那天刚见到丛薇时,我就觉得她有点不对劲。
  同桌两年多,这丫头对我总是爱说爱笑的,可今天却一言不发。非但如此,我看她的脸色也很怪异,泛着一种病态的嫣红,想伸手摸摸她是否在发烧,却被她粗暴地推开。
  无论我怎么追问,得到的却总是沉默。偶尔和她的目光接触,我发现在茫然和空虚中,还蕴藏着一种深深的恐惧。
  自习课时,丛薇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双肩微微耸动,一种奇怪的呻吟从臂弯里漏了出来,她保持这样的状态已经快半个小时了,大概是很难受吧。于是我便关切地问她是否需要请假回家,没想到她猛地站了起来,双手掩面,疯狂地冲出了教室。
  在她的课桌上,散布着一些红色的液体,是血!大家都坐不住了,分头寻找,但却毫无所获。
  我怅然若失地望着窗外:夕阳把云彩和半边天空染得通红。我不禁想起了滴落在课桌上的那些血迹,下意识地用手摸了摸胸前的衣袋。那里有一根带着黑丝线的缝衣针,是我从课桌上发现的。当时我把它顺手装了起来,一直也未曾丢弃。
  丛薇已经失踪五天了,至今毫无音讯。
  周围的同学都在埋头学习,笔尖在纸张上发出刷刷的书写声。我掏出钱夹展开,那里有一张大头贴,在我旁边的女孩笑得极为灿烂,看着那张清秀的脸孔,我的心不由得刺痛起来:丛薇,你现在到底在哪里?
  是错觉么?我怎么好像听到了丛薇的声音?向四下张望后,最终窗外的东西吸引了我的主意力。
  学校的墙外是一片古老的平房,现在正是居住在那里的人们生火做饭的时间。袅袅炊烟中,一个滚圆的东西飘在空中,格外醒目。
  看起来像是个气球,但形状很奇怪,并不是规则的圆形,因为周围有四个明显凸起的部分。正在纳闷时,那个气球像是有灵性似的,缓缓向教学楼的方向飘来,越飘越近……
  天啊!那是一个人!一个身体几乎完全变成了球状的人!
  如果你没有亲眼见到,你绝对不会想象到人的身体变成这种形状后会有多么恐怖。就在我瞠目结舌间,它缓缓地旋转起来,而且我也终于看到了它的脸……
  是丛薇!
  尽管扭曲变形得厉害,但我依然能确认这张脸正是丛薇的!它几乎贴到了窗玻璃上,一双血红的向外突起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而最让我感到触目惊心的是,她的鼻孔和嘴上都缝满了黑色的丝线!
  我发出一声凄厉的呼叫,整个班级都被我惊动了。大家看到了眼前的景象,乱成一片。在我们还没有缓过神来的时候,丛薇的身体忽然爆裂了!伴随着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闷响后,鲜红的液体溅满了玻璃窗。
  瘫坐在椅子上,我的舌头发咸,喉咙里像是被火灼烧似的疼痛。从口袋中取出那根带着黑丝线的针,果然,和缝在丛薇口鼻上的丝线是一样的。我想起了丛薇失踪那天的情形,难道是她自己缝的?但是,她为什么要做这样疯狂的事?
  身体软绵绵的没有丝毫的力气,我感到自己像是发高烧了似的,忍不住直打冷战。就在这时,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上。
  我悚然回头,发现高川面无表情地盯着我,他沙哑着嗓子对我说:“我有点事想问你。放学后见。”
  二
  丛薇的遗体被清理完毕,不,也谈不上什么遗体,因为她只剩下一张皮,而连这张皮最后也四分五裂了。我被当作目击证人接受了询问后被放行,走出校门后我发现高川站在路对面的树荫下。
  丛薇对我面前这个男生的相思颇有时日,但是高川对此的反应却很冷淡。尽管我知道他不喜欢丛薇,但看到他那张木然的面孔却还是忍不住感到恼火。我生硬地告诉他,今天我没心情谈任何事,想要离开时却被他伸手拦住。
  “把东西还给我。”高川的声音冷得像冰,“它不就在你的上衣口袋里吗?”
  我悚然地看着他,那根系有黑丝线的针是他的?!
  “前些日子丛薇向我借的,现在她人不在了,理当还给我。”高川把手伸到我的面前,那双漆黑的眼睛散发出奇异的光芒,我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但是他却不顾及我的反应,又向前逼近了一步。我终于忍不住转身就跑,背后传来高川的吼叫:“把它还给我!”
  当我确定他没有跟上来后,气喘吁吁地停下了脚步。为什么要跑呢?我不知道,或许是因为他那咄咄逼人的态度,或许……我掏出了那根针,它在路灯的照射下散发出黯淡的光芒,丝毫没有特异之处,但一想到丛薇就是用这个东西把自己的口鼻缝上的,我顿时感到了一阵恶心,手一抖,针从指缝间掉落,找了半天也没找到。
  沮丧地叹了口气,我不知道高川为什么要特意向我要回这根针,难道它和丛薇的死有关?那样的话我把它弄丢了岂不是糟糕?想到这里,我的头忽然刺疼起来,今天目睹的惨状让我实在没有力气去进一步遐想。
  一阵香味飘进鼻子里,原来自己无意间已经来到了夜市的入口。道路两侧遍布着小吃摊和杂货摊,丛薇的家就住在这附近,以前我们每天放学时都要来这里逛上一圈,零食对女孩子的诱惑是无法抗拒的,丛薇更是如此。现在物是人非,这熟悉的场景反倒勾起了我的感伤。
  丛薇的父母在这条街上做糕点生意,但现在摊位上空空如也,从积累的浮尘上可以看出已有数日未曾收拾了。我忽然萌生了想要去丛薇家探望的念头。
  那是条死胡同,丛薇家就居住在胡同尽头的平房里,周围的房屋墙壁上用白色油漆写着大大的“拆”字,住户都已经搬走了。与众不同的是,这栋房子的烟囱格外粗壮,他们家出售的糕饼都是在这里烤制的。我敲了敲陈旧的木门,过了很久,丛薇的父亲开了门。
  他站在幽暗的走廊里,我发现他的脸色很难看。他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了我片刻,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哑着嗓子向我打了个招呼,但却没有让我进门的意思。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支支吾吾地安慰了丛薇的父亲几句,他静静地听着,最后说了句:“警察刚离开。”
  “那我就不打扰了,希望您和阿姨能节哀顺变。”我知趣地说。
  就在丛薇的父亲即将关门时,一声惨叫从屋内传了出来。他脸色大变,转身就跑了回去,我犹豫了片刻,也跟了进去。
  房子里很暗,因为所有的灯都没有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霉味,想必这几天也没有心情烤制糕点了吧。那声惨叫是从起居室里传出来的,现在已经化为了低声的啜泣和呻吟。我走过去,发现丛薇的母亲瘫倒在地上,丛薇的父亲正在使劲想要把她搀扶起来。我上前想要帮忙,却怔住了。
  听到我的脚步声,丛薇的母亲向我仰起了脸。我发现她的嘴唇上悬挂着什么东西,定睛一看,原来是一根针!针在月光下散发着黯淡的光芒,我上前几步,惊讶地发现一根黑色的丝线穿越了她的双唇,她是想缝住自己的嘴!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在黑暗中散发着狂热的光芒!
  就在我愣神间,丛薇的父亲把我推出了屋子,冷冷地下了逐客令。
  三
  第二天班级里的气氛很平静,昨天那件惊心动魄的事像是根本没有发生过,连议论的人都没有。
  尽管我知道丛薇的朋友不多,但是当我看到那一张张漠然的面孔时,心里忍不住还是想发火。可很快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因为大家今天似乎格外安静,看我的眼神也有些异常,简直就像是见到鬼似的。尤其是高川,即便我背对他,也能感受到他那双冷冷的眼睛一直在盯着我。
  午饭时,我发现居然没人吃饭,而是一个个都在吃着零食,三三两两地聊着天,没人理会我。我非常不解,不过也不想深究,刚打开饭盒想要动筷子,就听到了抱怨声。
  “你的饭是不是坏掉了,怎么那么臭啊!”几个人围过来,皱着眉头发牢骚,“就是这种味道,熏得我们一点胃口都没有!”
  不可能吧?我把鼻子凑上去闻了闻,根本没有怪味。但是他们却都说肯定是坏了,叫我赶紧从教室里端出去倒掉。见他们的表情不像开玩笑,虽然心中直犯嘀咕,但我也只好离开教室到外边去吃了。
  放学后我走得很快,生怕被高川纠缠住,可就当我眼看就要到家的时候,路旁的窄巷里伸出一只手,猛地把我拖了进去!我正要高声呼救,却发现原来是高川。
  “你想干什么?”我惊恐地问。
  他松开手,颓然坐在了地上:“你别害怕。我也没想到丛薇会出那样的事,我的心里也很难过。”
  “那根针是怎么回事?”我狐疑地问他,“你为什么非要要回去?”
  高川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从书包里取出一袋饼干,大口大口地咀嚼着,而且边吃边流泪。看着他这个样子,我心中一动,忽然想起了一个多月前,丛薇向他表白心意,结果遭到了拒绝,事后她也是用这种方式来发泄。看来丛薇的死对高川是个不小的打击,难道他也是喜欢丛薇的?那他为什么要拒绝?
  我的心中有些酸酸的,但是却不知该如何安慰他,那就让他一个人静静吧,我转身想要离开。就在这时,意外的事情发生了,高川从背后扑到了我,把我死死地压在身下,伸手捂住了我的口鼻。
  只见他的脸上满是饼干的残渣,这使得他的笑容看上去更加狰狞。高川的手中多出了一根系有黑色丝线的针,他的声音变得极其尖锐:“来,让我缝上你的嘴巴!”
  他疯了吗?!难道丛薇就是他杀的?
  我痛苦地挣扎着,手忽然碰到了什么:是块砖头!我心中有了主意,假装昏了过去不再反抗。就在高川将要把针刺进我嘴唇的时候,我猛地抬起胳膊,用那块砖头向他的头上砸去。他发出一声闷哼,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额角流出了鲜血。
  我心慌意乱地跑回了家。父亲听到我的描述后,带着我来到了那条巷子,打算看看情况再决定是否报警。但令我没有想到的是,高川已经没了踪影,只有地上的那滩鲜血证明我所言非虚。
  父亲陪我来到了警察局,他们听到我的描述后开始寻找高川,但高川也像是人间蒸发般的失踪了。
  随后的几天过得还算太平,只是同学们对我都很冷漠,不过我也没心思为这个烦恼。
  那天晚上回家后,我发现父母都不在,于是随便吃了点东西,就来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发呆。就在这时,我忽然听到窗上传来咚咚的响声,疑惑地向外看去:微凉的晚风在浓重的夜色中穿梭,这里是新建的小区,搬进来的人很少,所以周围的建筑物都是黑洞洞的没有光亮。就在这时,我的鼻子中嗅到了一股奇怪的臭味,我有了种不祥的预感……向远处看去,空中飘浮起一个东西,那种奇怪的形状……天啊,又是一个人皮气球!
  四
  等我来到楼外时,那个人皮气球已经不见了。但是从方向上判断,那正是丛薇家的位置。我忽然想起了丛薇母亲那天的奇怪举动,心中一震,顾不得多想,直接就向丛薇家跑去。
  丛薇家的房子还是死气沉沉的一片黑暗,敲了半天门也无人应答。这时我发现门没有锁,,犹豫再三,我咽了口唾液,从门旁拎起一根木棒,缓缓地走了进去。
  屋子里还是那么阴暗,我试图想要打开走廊的灯,却失望地发现它已经坏了。这时,一阵奇怪的声音钻进我的耳朵。
  通!通!通!
  像是什么东西在撞击着墙壁,发出一声声闷响。好在眼睛现在已经适应了黑暗,我攥紧木棍,沿着走廊逐个查看两侧的房间。
  不知为什么,屋子里像是遭到了强盗洗劫一样凌乱不堪。我来到了后厨,以前丛薇带我来她家做了几回客,我记得原来这里弥漫着刚出炉的糕点的香味,但是现在却是一股呛人的霉味。我强忍住胃部的不适,睁大眼睛打量着眼前的一切。
  灶台的案板上放着一块和好的面,一把菜刀有些突兀地插在上边。也许是我的心理作用,我感觉那块面的形状很像是一个头颅,这个联想让我感到很不舒服。旁边的水槽里放着一个式样夸张的水壶,没拧紧的水龙头向下滴着水,落进壶里发出沉闷的响声,在一片死寂中格外刺耳。不过这不是我刚才在门口听到的那个怪声。
  左边的墙壁上悬挂着一个类似衣橱的东西,丛薇告诉过我那其实是烤箱。我缓缓地拉开它,一阵刺耳的金属声过后,一股强烈的霉味扑面而来。
  我被呛得几乎窒息,爆发出一阵猛烈的咳嗽。稍微定神后,我发现烤箱的盘子上放着一个形状奇怪的东西,是糕饼么?我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把盘子端了出来,拿到窗边借着朦胧的月光仔细观瞧。
  这东西是黑色的,像是烤焦了,蜷缩成一团。上边长满了霉斑,长长的绒毛看起来实在有些恶心。我发现有一个闪闪发光的东西嵌在上边,便用手轻轻拨弄了一下,以便看得更清楚些。
  原来是一枚戒指,闪光的是嵌在上面的钻石。我觉得这戒指看上去有点眼熟,沉思片刻,忽然想起来,这是丛薇的父亲的结婚戒指,我以前见他戴过!为什么会在这里呢?难道这东西……
  我忽然看清楚了,这原来是一只烤焦了的人手!我的脑子轰地一声,像是被烫着了一般把盘子扔到了地上。就在这时,厨房的灯忽然亮了,但转瞬间便又熄灭,接着又亮了。忽明忽暗的灯光非但没有驱散恐惧的功效,反而是空气中布满了怪异的味道!
  我不敢在这里多做停留,刚要离开就听到那“通通”的怪声又响了起来,这次我可以确定无误了,声音来自于起居室!
  起居室的门居然被两根交叉的木条封死了,我本来想尽快离开这所房子,没想到房门不知为什么打不开,而装在窗上的铁栅栏无疑宣布了此路不通。我咬咬牙,既然无处可走,那么就只能前进了。
  运气不错,我在走廊的角落里找到根很短的铁棒,开始拼命地撬那两块木条。累出了一身大汗,它们总算颓然脱落。
  就在这时,屋内突然响起了一声闷响。我急忙把门推开,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吐了起来。
  屋子里就像是下了一场血雨:墙壁和地板上满是喷溅状的血迹,我忽然想起了丛薇的身体爆炸时的情景,难道又有一个人皮气球爆炸了?会是谁呢?
  我很快就知道了答案。因为在床上,散落着半张脸皮,那是属于丛薇母亲的。残存的半张嘴上密密麻麻地缝满了黑丝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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