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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盯上陆野
  沉母病了。
  就在年关将至的时候,紫荆山庄银装素裹,月牙湖冰封万里,小侄女涴婧带着一众佣人去湖里救冰封的天鹅。
  大约是年关,每天拜访的人不在少数,紫荆山庄不待外客,加之梁老太太生日将至几个庄园来回的跑。
  就在这样喜庆且紧凑的日子。她却日渐憔悴,旁人只以为冰天雪地的影响,所以几个老中医来回问诊也不见好。有些事必然得瞒着家里所有人,不然若传到老太太耳里只怕这个冬天她都熬不过去。
  少有人懂沉母心里的苦,直到连织将披巾搭在她肩头。
  窗外白雪皑皑,沉母眼眶里却一行清泪流出。茶室安静清幽,她将连织拉坐在身旁,问她最初回到沉家是不是很委屈。
  剽窃她作品的人竟是沉家一份子,还代替她在家里待了这么多年。
  这份心痛向谁述说?沉母最初以为她都理解,可原来不是。
  帮人养了几十年的孩子,这份善举却无一丝福报到女儿身上,反倒养了只吸她血的毒虫。
  这口气沉母怎么也咽不下。
  “都过去了,妈妈。”
  连织知道沉母得知真相后神伤愧疚,但她毕竟不是沉思娅,除了一心报仇外对沉家多年前的际遇只有感叹唏嘘。
  但他们身份地位不同尚有无数个机会矫正,可于大多数浮萍般的人而言,陷害便等同于一辈子泥足深陷。
  正在这时佣人上前,说沉希小姐打来电话,想来紫荆山庄看望她和老太太。
  沉母:“这么冷的天来回跑干什么,下次她的电话不用专门告诉我。”
  佣人吓到了。
  沉母在沉家管事多年一向待人和善,还从未下过任何人脸色。
  还是连织做了个挥退的动作,佣人讪讪离开。
  沉父告知她目前还不是揭穿沉希的好时机,他另有安排。
  但沉母心结却久久不下。
  她握着连织的手,道:“妈妈有没有和你说过后面领养的事?”
  她这是连沉希的名字都不愿提了。
  连织摇头。
  沉母说是在她离开后,女儿的杳无音讯几乎让她一蹶不振,哪怕还有祁阳在身旁,可双胞胎连心,他的存在几乎时时刻刻提醒沉母之前儿女在怀。
  曾经有多圆满如今便有多心碎。
  沉父工作忙,哪怕悲痛也得跟着考察班子国内国外的走。
  没有枕边人述说,不足三年她便有抑郁迹象,闺蜜和妯娌都有明里暗里想劝她领一个,沉母听后果断拒绝,然而顾夫人道佛学有轮回一说。
  今日她在这些孤儿身上种的因,来日必将报到自己孩子身上。
  沉母那段时间多次去往寺庙,甚至多次听大师讲佛,不知是顾夫人那段话戳中了她还是怎么。沉母最终决定领养一个女孩。
  “可领养哪有那么容易?”
  沉母道,“我想找个年纪和你差不多大的,希望今日对她的好,有朝一日能回报到你身上,京市的孤儿院几乎都走过了,但符合条件的却很少。”
  连织轻声道:“所以最后领养了比我小一岁的沉希。”
  沉母点头。
  现在想来只怕在领养途中早走漏了风声,才会被江家寻了空隙。
  *
  “其实,我当年就知道他在外面有孩子。”
  德国慕尼黑,四五点的时候天外已经黑沉沉,外面又飘着雪。庄园壁橱的火正热烈的燃烧着。
  白落梅在德国半隐匿了近二十年后,终于在书房接见了第一位客人。
  准确来说是后生。
  壁橱的火炉发出轻微的声响,浓郁冬夜,暖黄灯光覆盖在男人的轮廓之上。
  大约是正经约谈,沉祁阳收起浪荡和颓懒,只手搭在腿上交叠如桥。
  “没想过做点什么?”他眼里含着审视。
  白落梅摇头。
  阻止又能如何,男人若是离了心桩桩件件都能成为背叛,她阻止得过来嘛。
  更可况她比江仲鹤大了近十五岁。
  白家当年在京城权势赫赫,而他江氏一族在文.革结束才被正名,几乎是天差地别。这份婚姻最初不过是她的意气之选,他的攀附之举罢了。
  “老爷子在最初便立下规矩,有些错误可以容忍,有些却永远不能。倘若他和外面的女人有了首尾,便永不能再得白家支持。江仲鹤前六年也做得极好...”
  大概是沉默了近半辈子,骤然再遇华国故人,白落梅难免想倾诉。
  她说第七年起江仲鹤身边的秘书便换成了别人,他早出晚归,派出去打听的人回来说先生去了一处深宅府邸,而挺着大肚子的女人不时由佣人搀扶着在庭院散步。
  “再后来这个孩子便没了任何音讯,仿佛不曾存在过,他依然在我面前担当着贴心丈夫,而我却厌倦了...”
  白落梅心性高,更何况她也不过因为爱人的抛弃报复般,选择苦追她的江仲鹤。
  当初查出江启明为超雄综合征,她便想掐死他,江启明自小的性情乖张更像是对白落梅婚姻的报复。
  不过十年,她便彻底抛下所有,远居德国。
  沉祁阳听后久久沉默。
  如雾缭绕般的灯光,他一双晦暗幽戾的眸子看着她。
  “那个女人叫什么?”
  “张琪瑛。”
  沉默的时间里,他靠在沙发上,牛仔裤包裹的两条长腿笔直而松泛,他手却悄无声息暴起了青筋。
  张琪瑛正在沉希的身边做佣人。
  吃住了大半辈子,还将情人接到身边来,是真拿他们沉家当冤大头啊。
  他长腿一卸,既然该问的都问到,沉祁阳也不多待,起身道别。
  离开前白落梅道。
  “容我多问一句,江家,是不是要完了?”
  沉祁阳并未直接答她。
  “按辈分我得叫你一声姑姑,不问世事算是您的福气,希望您一直保有这种心态。”
  他说完就出了庄园。
  高靖在车上等着,满身风雪落于沉祁阳的大衣之上,车门砰地一声关上。
  寒气骤然袭来,可高靖却觉得远不如男人的脸色阴沉。
  他点了根烟,烟雾缭绕间颓懒的眸底尽显阴鸷。
  高靖递过去两份文件袋。
  “报告下来了。”
  沉祁阳直接撕开,两份文件的DNA鉴定亲子概率都达99.99%,真是苦了江家搞这么一出。
  “张琪瑛是江仲鹤接到沉希身边的?”
  “不清楚,大概吧。”
  高靖说警局那边以故意杀人的嫌疑限制了江仲鹤的自由,他们的人根本近不了身。
  沉祁阳:“故意杀人?”
  “大概是处理情妇的时候被警局抓到小辫子。”高靖笑,“这下不用你出手了。”
  沉祁阳哼笑没答,他怎么可能就因为江仲鹤下狱而放过江家。
  吸进去的烟雾憋在胸腔里泛出疼意,他手臂搭在车窗外,指间轻弹烟头,红光消匿在影影绰绰的夜色里。
  电话这时响起,沉祁阳接通后道:“二叔...我这边办妥了....后天回来。”
  不知那边说了什么,他睫毛在眼下投出阴翳,一锤定音。
  “别的回来再说,但这事不能让阿婆知道。”
  老太太本就是油尽灯枯,要得知当年外孙女被人蓄谋抱走,后又被仇家鸠占鹊巢。怕是这个冬天都熬不过。
  高靖道:“沉希你打算怎么办,她似乎不知情。”
  “论迹不论心。”沉祁阳冷笑了声,眸光骤然生刺。
  “她这二十多年吃喝沉家,鸠占鹊巢耍的威风可不在少数,总得让她全部吐出来,从哪来滚哪去。”
  车子朝酒店驶去,沉祁阳道:“你帮我联系阿布勒,找他要两个人。”
  高靖:“干嘛?”
  阿布勒掌握着东南亚最大的杀手组织,当年和沉祁阳玩得无法无天,两人也曾一只脚踩进黑道。
  沉祁阳不答反笑:“你说洪帆逃出国也大半月,该是和江启明汇合了吧?”
  男人面上散漫不羁,但高靖大惊:“你是想...”
  国内弄死个人麻烦,警察追踪的陈序一大堆,更何况他顶着沉家这个姓氏更是不能沾染半点。
  可国外不同,弄场暴乱浑水摸鱼分分钟的事。
  当初沉祁阳没空在意江启明,哪怕知道他和洪帆交好也不至于赶尽杀绝。
  如今却是两个都不打算放过。
  “阳子,江启明暂时不行。”
  高靖说京市公安局的人正在死盯着江启明,总指挥是个刺头,若是被他查出蛛丝马迹怕是会像狼一样死咬不放。
  沉祁阳呼出口烟,声线也显得缥缈:“负责抓捕江启明的是谁?”
  “京市副局陆野。”高靖道,“他爸是贺省长。”
  沉祁阳微挑眉,高靖已经打开平板将陆野的具体信息给他瞧,条条框框的。
  “履历不差嘛,都快成英雄了。”
  沉祁阳嘴里叼着烟,狂妄突然就浮上面容,“但我这人还就喜欢搞刺头。”
  *
  梁老太太生日前天,正是大雪时节,全家陪同她去了温泉庄园小住。
  这是沉家的又一出别居,冬日偶尔闲住,其余时间交给佣人搭理,听说光是地价就值几十亿。
  沉父年关最忙,鲜见的竟是连沉家二叔和沉祁阳也没在。
  小妹妹涴婧最是爱雪,一打大清早雪花飞坠,万里层云,她已经扣响了连织的门,央着她出去堆雪人,不去就左右扣门横生不让她睡个安分觉。
  连织最是怕冷,两个羽绒服一穿比熊还壮实,靴子一脚踩进半尺厚的雪里半天都拔不出来。
  涴婧在一旁咯咯笑,一个雪球砸来。
  “好啊你!”
  连织索性团了个雪球砸回去,两人在雪地里还没跑圈,由于穿得太过笨拙,她一头扎到在雪地里。
  “思娅姐姐!”
  连织吃了满嘴的雪渣,正要呸呸吐掉,头顶却突然传来一阵笑。
  她被人抓着后颈拎了起来,如同抓小鸡那般。
  连织转头便对上沉祁阳顽劣幽灼的黑眸。
  他道:“知道要过年了,但也不用给我行叩拜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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