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烟不是早走了吗？”
　　江家别墅里，江仲鹤淡笑道此刻她怕是已经坐上了去欧洲环游的飞机，若是联系空中交管部门，估计还能及时截回。
　　“这女娃子最是胆小怕事，不知道她犯了什么样的大错。值得陆局如此兴师动众。”
　　深夜，十几个警察将别墅几乎翻了过来，面对陆野进门后的一番询问，江仲鹤几乎打太极般的推了回来。
　　陆野微眯着眼看他，道：“BA585号航班并未出现她的登记记录，监控显示孟烟未曾去过机场。
　　江董事长，你顾左右言其他，我有正当理由怀疑孟烟失踪是你有预谋的加害。”
　　“冤枉了不是。”
　　江仲鹤说今晚酒席离开后司机可是专门送的孟烟回春郊林，他刚回江宅又因为宋总就突然造访。
　　“就是宋氏集团的宋亦洲，陆局要是不信大可以叫他来协助调查。”
　　他这是连证人都找好了。
　　“是吗？”陆野道，“昨晚九点二十七分，监控显示孟烟乘坐另一辆车离开云线楼，但十点十分离春郊林最近的江南路监控头，却只拍到了驾驶座司机的身影。”
　　他说全程四十公里，按照司机速度，到淮南路的时候晚了足足五分钟。
　　孟烟显然在监控盲区提前下车，而监控拍到记在江董事长名下的京牌奥迪曾出现过淮南路，最终也绕回了江宅。
　　所有监控，陆野来之前便摸透了。
　　与之打量，极重的压迫袭来。江仲鹤背着的手未动，竟觉得他比想象中更棘手。
　　他复尔转笑，叫来助理问这辆车谁负责在开。
　　助理还未说话，旁边便有人道。
　　“陆局，地毯这一区域似乎有新清理过的痕迹。”
　　*
　　暴雨霹雳而下。
　　隐雷贴着云层蓄势待发，闪电直直劈下，瞬间照亮雾气茫茫的街道。
　　不在不在都不在。
　　连织坐在警队的车里，陆野那边连着发来好几辆凌晨从江家别墅出来的车辆信息，但逐一排查后都不曾留下过孟烟的痕迹。
　　连织怀疑江仲鹤就是如同猫逗老鼠一般在溜她，哪怕查到孟烟为他所害又如何，他如今的罪名一旦坐实已足够将牢底坐穿，又何在乎再多杀个人。
　　可那是条活生生的人命，是连织为了达到目的安插进去的无辜者。
　　像是只手将连织脖颈紧紧掐住，她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她不该盲目自信的。
　　她就该在孟烟致电那晚就强势找人掳走她，怀疑又如何败露又如何，她就不应该存着侥幸和放任。
　　连织望着暴雨如注的车窗外，雨天最是容易消匿痕迹，但愿还来得及。
　　“高警官，大雨藏匿....的最佳方式无异于是海和山，你们要不要先逐一排查？”
　　高警官转过头来。
　　“陆局刚刚让我们北海，他已经通知了当地的打捞队。”
　　打捞...
　　连织眼前便一阵晕眩，她的电话这时却响了。
　　是个陌生号码。
　　连织接通后道：“是...我是连织，宋总？...你确定？”
　　.....
　　连织赶到医院的时候，宋亦洲的助理张旭说人已经被推进手术室，仅仅一个侧面照便让连织确认就是孟烟。
　　而医生正在检查宋亦洲的背部伤势。
　　连织完全是懵的，道：“宋总怎么会...”
　　张旭道：“今晚宋总因为公司的事临时和江仲鹤有约，他去江家别墅的时候我就在外面等他，今晚雨势较大，别墅车辆来回外出时，某辆轿车的后车轱辘明显撵过的痕迹不同，且入口处有血迹。”
　　张旭社会背景深对车辆极有研究，一眼便瞧出这辆车后备箱怕是装着非同一般的重量。
　　而用于轿车运输便足够令人起疑了。
　　宋亦洲出门的时候，张旭如实报告，男人沉吟片刻后，命令跟上去。
　　车子在暴雨中一路绕行至北海，麻袋绑着巨石，两人直接抛入海中。
　　“宋总让我报警回去找救援，他去救人。”
　　连织愣怔片刻。
　　“那他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脊柱骨折受损，应该是撞上石樵所致。”
　　骨折...
　　连织知道这不是小病，她去病房的时候宋亦洲脸色苍白，这类创伤在手术前必得检查细致，于是哪怕他疼到极致，也只能先打止痛针。
　　她走到他床前的时候，宋亦洲已经睁开了眼。
　　连织嘴唇动了动：“宋总，你为什么.....”他绝不是会对陌生人仁慈的人。
　　宋亦洲静静地看着她。
　　“直觉，她若是死了我有预感你会很伤心。”
　　连织眼眶瞬间就红了，她没想到是这个回答。
　　他薄唇紧呡，有好几次太阳穴的青筋在颤，看得出来在强忍疼痛。
　　连织没办法帮他什么，只能坐在旁边，拿棉签沾水给他湿润嘴唇。
　　大抵是他从始至终未喊一句疼，连织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压下千回百转的心思，低声。
　　“谢谢你宋总。”
　　宋亦洲：“真要谢，就把你做这一切的理由告诉我。”
　　咫尺之距，连织深深地看着他。
　　宋亦洲嘴唇发白，极淡地弯了下唇。
　　“至少能让我知道的部分，哪怕三言两句，或者随便一句什么暗示都好。”他道，“也好过你常常在我身边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我得去猜测你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你不累我都累了。”
　　他这时候居然还能开玩笑，连织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想笑鼻子却酸酸的。
　　“好...等你做完手术之后。”
　　她莞尔道，“你不会做个大嘴巴到处去说吧？”
　　两个人都笑了，这大抵是他们隔得最近的时候。
　　以往无数个床第之欢不过是身体痴缠，她像防备所有人去防备他，坚韧得无坚不摧，如今秘密的豁口打开，原来也不如想象中的恐惧和如临大敌。
　　病房内的气氛没人融得进去，陆野站门外的小窗口冷眼看着，觉得今晚的他是个傻子。
　　“连织...”宋亦洲轻声叫她的名字。
　　“嗯。”
　　“有点疼。”
　　连织看他额头都冒出汗了，下颌也绷死，一时之间内疚涌上来。
　　“我去帮你叫医生。”
　　宋亦洲摇头，道。
　　“你亲亲就好了。”
　　连织抓住他的鼻子轻轻一捏，作威胁状，然而力气却一点不敢用。
　　他深黑的眼睛含着淡淡笑意看她，眼角余光里，注意到门外那道身影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