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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放下
  连织脑子里空白了半瞬,握着他的手缓缓松开了,淡淡笑意重新挂在脸上。
  “你订婚了?”
  海风吹来甲板上,将她耳边的碎发吹拂在脖颈上,明明已经套着西服了,可看起来仍然纤细,仿佛一掐就碎。
  她脸上的笑是假意的,牵强的,或者还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苍白。
  柔软的触碰骤然从手上消失,不知为何,九月天气冻得人冰冷彻骨,陆野手指微微蜷了一蜷。
  他黑眸注视着她,没有笑意地弯了下唇。
  “你呢,和宋先生好事将近了吧?”
  男人声里甚至有一丝嘲弄,连织嘴唇动了动,正要说什么。
  “野哥,你...和沉小姐认识?”
  叶诗沅漂亮的眼睛在两人之间来回流转,实在惊讶这两人居然会有交集。
  陆野眼皮垂落,无声了几秒,淡淡道。
  “嗯,高中校友。”
  高中校友...
  连织眼神放空了半瞬。
  是啊,除了蓉城那短暂一段他们不就是高中校友关系,他这是将他们那段过往完全摘除了。
  一阵莫名的窒涩堵住了连织心脏,她面上却是落落大方,笑意动人。
  “是啊高中校友,阔别这么多年没想到能在这里重逢,真是难以置信。”她道,“刚才骤然碰见我都没敢认人。”
  叶诗沅表示不可思议。
  她笑说沉小姐在高中应该是特别优秀耀眼的那种,她本来就喜欢看漂亮姐姐,这下难得和连织面对面,话自然特别多。
  连织也礼貌回两句,又道。
  “你和陆野郎才女貌,特别相配。”
  陆野盯着她脸上的笑,一句话也没说。
  刚才无意从陆野口中得知了连织和宋亦洲的关系,叶诗沅眼底笑意更甚。
  “谢谢!其实你和宋先生才是。”
  “在聊什么这么开心?”
  一声清冽温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宋亦洲自身后甲板而来,和陆野凌厉的黑瞳对视半秒,各自挪开。
  “宋先生,在说您和沉小姐真是天作之合。”
  叶诗沅对着陆野说起刚才无意将宋亦洲西服外套弄脏的事,可身旁半丝回应也没有,淡淡的灯光覆盖在陆野深邃的轮廓之上,他只一言不发地盯着对面他们。
  西服宽大,走动间早滑到连织肩头,宋亦洲再自然不过替她收拢。手臂自她肩头拢过,像是将她拥进怀里。
  连织说了声谢谢,得他淡淡一笑。
  这副郎情妾意的画面看在陆野眼里,他手臂微微颤了颤,近乎黑沉沉的眸底,却实实在在闪过一丝阴冷。
  “沉小姐阔别多年,大多事情我已经忘得差不多。”他道,“但你当时在班里提及择偶要求的场面,我依稀记得。”
  他说的是连织像只小孔雀,倨傲地说永远不会将他放在眼里——
  我未来的丈夫不说高官进爵,但也是商界名流,学历优渥之辈。
  就你这个混混垃圾也配?
  陆野像是彻底忘了在他们在蓉城那段,淡淡弯唇。
  “忠心祝福你找到宋先生这样的如意郎君。”
  大概是海上吹来的风太凉,连织浑身发冷,连着笑意都是僵的。
  “谢谢。”
  “什么择偶要求?”
  这两人气氛明显不对劲,但宋亦洲面上仍是风波不动,他看连织的眼神笑中有些微妙。
  “原来你喜欢的是我这种类型,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连织略尴尬,只说那是高中玩笑话。
  “再会!”
  似乎连半秒也待不下去,陆野淡声颔首,四人眼神交汇后各自告别。
  他这次走得比上次果断很多,一句狠话不放,也再无弯腰背脊被打碎的错觉。
  越是无关紧要,越是轻描淡写。
  毕竟他一年半前已经告过别了,他也真的如他所说的在往前走。
  连织步步往回走,几乎快忘了自己为什么会跑来找他,冲动的疯狂淡去,茫然莫名袭来。
  有一瞬间几乎要欲泪的鼻酸包裹着她。
  可她只转头笑看着宋亦洲,调侃说今夜好热闹啊。
  *
  冗长的走廊,墙上繁复花纹在眼里重叠明灭,连织走出了一段才发现身旁没有动静。
  她转头瞧去,宋亦洲正站在走廊尽头看她,眼神怎么看怎么微妙。
  “怎么不走了?”她问。
  宋亦洲意味不明道:“又没人招呼我,说到底在船上我还算个客人吧,一路上把我当隐形人。”
  灯光映进他清黑眼瞳里,他第这人掩藏情绪习惯了,第一次明晃晃表达不乐意。
  连织:“…”
  “这不还没到嘛,休息室就在前面,快走啊你鞋子不换啦?”
  “不换。”
  宋亦洲淡淡道,“待会沉伯母问起来我大不了实话实说。”
  连织头皮发麻。
  沉母是个最注重要社交礼仪的人,要是知道她有半分怠慢肯定会唠叨他。
  “宋亦洲!”她鼓起脸,眼神也隐隐不爽,“我哪得罪你了。”
  宋亦洲却笑了,风轻云淡道。
  “不叫宋总了?”
  他这几次自己走了过来,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连织跟在她身旁,殊不知一腔情绪早被这男人搅得一塌糊涂。
  换完西服,宋亦洲和连织告别后,却没再回宴会上。
  他回到游轮的房间,海上圆月的柔光如雾般扑上来,房间里没开灯。
  他抽了支烟。
  刚才的轻松风度瞬间荡然无存,黑眸里取而代之的是凝重,有一瞬间他抬眸望海,眼里是截然不同凝重和审视。
  尼古丁说到底是一种释放,会有心瘾。而自一年前宋亦洲便戒了,无数次突破不了瓶颈的时候,他便这样淡淡夹在指间任由其燃烧。
  今晚是他的第一次破例。
  来势汹汹,呛到了喉咙。
  烟雾含在腔里,直至感到疼痛,缓缓吐出如薄雾覆盖在他脸上,他漆黑的瞳仁黑而沉。
  做人总是贪心,宋家处事凉薄教出来的后代自然凉薄,他自问没有什么不能放下。
  当初骤然得知连织的消息,不过是贪心想回来看看,但后来贪心变成了徐徐图之。
  可今晚徐徐图之的念头在一瞬间碎得四分五裂。
  宋亦洲想起宴会上陆野看他眸底的戾气和杀意,连织后半段的不同寻常…
  如果不止是高中同学呢,不止是高中同学还会是什么?
  拜宋亦洲良好的记忆所赐,他想起一年多前霍尧腿残废时,陆野来看望的时候,他身上的茶树气味。
  连织身上也有过,仅仅一次。
  他问过后便再没了。
  不止是高中同学还有什么?
  香烟燃尽,疯狂烧到了宋亦洲的手指。他拨了个电话出去。
  “帮我查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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