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斤粮食居然要二两银子,这也太贵了,简直是要人命啊!”
“掌柜的你是活不起了吗?二两银子你怎么不去抢啊!”
“我辛辛苦苦一年也才赚个一百多两白银,你这一斤粮就要二两银子,这不是要我的命嘛!”
硕大的公告牌上贴着张血淋淋的红纸,黑色的大字如同悬在空中的一把闸刀,威胁着每一个试图伸出手来想要活下去的人。
售粮的小厮嘴角挂着一副得意的笑容,一手叉腰,另一手指着众人颐指气使。
掌柜的说了,今天卖粮可以全看心情卖,想卖多少就卖多少,但是买粮的必须得求着买才行,否则不卖。
看谁顺眼,便宜个半两就卖了,要是看谁不顺眼,三两也不卖。
小厮哪里见过这种阵仗,这等于是让自己做一回粮官啊。
平日里这些买粮的平头老百姓,哪一个不是斤斤计较,扣扣搜搜的。左挑右捡,还得自己赔笑脸。
现在好了,卖不卖不看老百姓了,看他自己了。
“嚷嚷什么,都给我闭嘴!小爷今天很高兴,只要每个人上来给小爷交上一百文的打粮费,小爷可以多卖你们一点。”
他站在凳子上,居高临下地斜睨着众人。
底下买粮的众人闻言,登时吵的更厉害了。
这小子平时还人模人样,一脸赔笑看起来还蛮顺眼,今天突然翻身做了主人,吃拿卡要无师自通。
“可是,我们钱不多,只想多买点粮,要不然我们自己打粮……”
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姑娘可怜巴巴地瞅向售粮的小厮,因为长期挨饿,稚嫩的两颊凹陷下去。
“钱不多?”小厮的眼神逐渐向下游走,落在了姑娘刚刚有了些起伏的胸脯上,眼神下流,不禁舔舔嘴唇道,“那给小爷摸上两把也行啊!”
“否则不卖!”
“你!”
小姑娘气急,蹲在地上直接哭起来。
周围人见状,几乎快要气炸了,纷纷指着小厮叫骂起来。
“侯六子,你他妈还是不是人啊,平日里看你还老老实实得像个踏实人,没想到居然能做出这等流氓行径!”
“你小子是不是鬼迷心窍了,今天怎么回事啊,还要一百文的打粮费!把你家掌柜的叫出来,我要跟他当面对峙!”
“你们粮铺简直是没良心啊,我要去报官,让官差把你们都抓起来!”
小厮闻言,把眼睛一瞪,抄起秤杆子到处挥舞,扫退了一大片人。
“嘿!简直是反了天了,想造反啊!你们到底买不买?不买的就给我滚一边去,把路腾开小爷好做生意!”
“这二两定价是便宜你们了,不然现在蝗灾这么严重,你们上哪里去买粮?现在整片关中,粮食这么少,本粮铺的掌柜见大家可怜,才定的二两价,换其他人来,你们有钱还买不到!”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一个大爷突然凑到侯六子身边,从袖子里掏出一百文塞给了侯六子。
“六子……哦不,侯大人,我是你隔壁的王大爷,咱们两家可是好久的老邻居了,上次你妈还带你来我家吃饭来着,你还记得不?”
“哦……王大爷,我当然记得,你想买几斤粮啊?”
侯六子一脸冷笑道。
“我……我买五斤粮,但是二两确实拿不出来,你看要不……”
王大爷赔笑着掏出几枚碎银,祈求地看着侯六子,眼神卑微至极。
侯六子还是第一次感受到有人这么尊敬他,一股难以言说的心情顿时直冲颅顶。
这就是权力的味道,这就是被人尊敬和畏惧的感觉。
侯六子舒爽至极,一把抓过碎银,细细数了起来。
“既然这样,那小爷就按一两五钱卖给你好了。”侯六子手上飞快,铲粮称粮,很快一袋五斤粮就递到王大爷手上。
王大爷顿时感激万分,千恩万谢地抱着粮袋离开了。
其余人见状,似乎发现了什么,纷纷冲到侯六子跟前,一口一个“侯大人”叫得亲切。
能少半两是半两。
……
粮商涨价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百姓们闻言无不震惊,而后痛骂商家无良,但无奈家里快揭不开锅了,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不过好在赵扬这边还能用蝗虫换银两,虽然听说蝗虫吃死了人,不过总算是有点用处。
“赵大人,最近百姓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跟疯了一样兑换银两。”
“今天下午收的蝗虫,几乎要比上午收的翻了五倍不止!”
“现在距离蝗灾爆发不过两天时间,天上的蝗虫就减少了将近一半!”
赵扬微微一笑,这完全在他的预料之内,就连三大粮商也在他的算计之内。
虽然蝗灾恐怖,但是百姓的力量也不容小觑。
三大粮商那边越是提价,百姓们为了换粮,捉蝗虫的力度就会越强。
赵扬手下的谋士也是在看到三大粮商提价后,百姓捉蝗虫的热情更高了,这才反应过来赵扬的用意。
三大粮商挣到了钱,百姓换到了粮食,朝廷治理蝗灾的目的也达到了。
“赵大人果然足智多谋,这招可谓是一石三鸟,几乎把蝗灾的影响降到了最低。”
“撑过去这段时间后,朝廷的赈灾粮一到,三大粮商的粮价也就降下来了。”
想到这里,谋士们忍不住看着赵扬,心中敬佩不已。
“赵大人不过是舞象之年,竟然有这等眼光和手段,当真是国士无双啊!”
……
京城,大殿。
文武百官分列左右,各个凶神恶煞,大殿中央笏板、奏折洒了一地,空中还有几十个鞋子飞来飞去。
叶长空坐在龙椅上,轻叹一声,随即猛地一拍桌子,大殿里顿时安静下来。
文武百官纷纷跪倒在地,口中高呼:“陛下息怒!”
“诸位爱卿真是朕的肱股之臣啊!先前叫你们去治理蝗灾,一个个推三阻四,不是装病就是没空。现在朕要找人采购赈灾粮,你们倒是全都跳出来了!”
“朕再问一遍,谁能用最少的银两,给朕把这件事情办了!”
第八十五章 一石三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