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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侍奉
  若要以血入安魂药引,也并不那么简单的事情。
  要以冰针取腕间鲜血,祭入寒魄瓶中,再以昆仑雪水蒸馏,炼一丹红豆。
  安顿好麒麟,病心随烛阴往殿后的清安药堂去。
  清安药堂是烛阴曾守护昆仑时,设下济救四方生灵的药炉。偏僻清幽的屋舍,里面整齐摆放着药架、桌案与各色罕见的炼丹炉器。陈旧的冰架后头,一张小榻上还搭着件冰寒蚕丝的白色法衣。
  那是很久之前,烛阴的衣裳。
  于一个平静的午后。他或在此处休憩,或是在看书卷,或焚香炉照看一只受伤的雪貂。忽见天地震荡,欲海崩塌。
  就连这件法衣都还没来得及披上,就化身龙神遁入冰云之中,去护她的驾。
  这一去就是三十载。
  病心难以自持地朝那件搭在小榻上的衣衫伸手。三十载未动过的衣衫,遭她手指一触即碎作尘埃。
  “……”她心中怅然。
  “神姬累了?”烛阴取下高台上一盏冰魄玉盏,眉眼温和,“并不太疼,少取一些,以作温养之用。”
  “不累。”病心坐在小榻一侧,卷起袖口,眼神随着他行止而动,“阿阴,天池下面冷吗?”
  “一点。”他半跪在她身前,细小的冰刃自肌理上划过,留下两三点红痕入盏,“我自天池之下往上凝望,三十载来,一直期待。”
  “期待什么?”病心看他的手白如寒玉,将她的手腕捧在掌心。那红痕浅浅淡淡,留在肌理之上。
  “别来沧海十万事,恰如蜉蝣待重逢。”
  病心勾唇。
  他取细软的白纱来包扎。
  病心道:“唔……不要那个。不好看。”
  烛阴看了一眼,白纱放在一旁,将她左手手腕轻轻抬起,一口含了上去。
  男人的舌尖掠过浅浅的伤痕,似有治愈的灵气萦绕于他气息之间。即便是他微垂的眉尾,薄唇微抿,也专心得让人不忍打扰。
  她以右手食指背,轻掠他精致的耳垂,顺着脖颈滑向肩胛。
  那一寸肌肤,蓦然便又红又烫。
  “呀……”病心噙笑,“阿阴还是没变。”
  他抬起下颌,嘴角一丝血渍将整个冰雕玉琢般的人都衬得鲜活起来:“神姬莫要取笑。”
  她偏要。伸手勾住他衣带交合处的绦丝,连人带着往小榻上坠落:“阿阴,抱我。”
  他的怀抱微凉,弥散着浓重的药香与风雪之气。虚虚撑着手臂,眉端微蹙,只怕压住了她缎子般的头发。
  交叠整齐的领口将他颀长的脖颈裹得十分好看。病心仰头舔了舔他嘴角的血渍,双手缠上他的腰间,略卡了卡长短,低声:“阿阴清瘦了。”
  他的身体好冷,被她手指掠过的地方却连带起温温的触感,即便连腰间结实的鼠蹊也被她以指腹描摹。
  烛阴低沉的一声喘息,撒在她耳畔:“嗯。”
  她喜欢他这样,伸手抚住他的脸颊,叫他回神:“阿阴,看我。”
  他的眸子好似天池的冰面,映照着心上人含情带意的脸。
  呼吸错落之间,他虔诚的吻落下。久别重逢的暌违都被他不着痕迹的化解,几乎如吻着时间最昂贵的宝物般珍重。
  她得寸进尺:“阿阴,侍奉我。”
  那一句比古往今来所有语言的力量都要来得热烈。
  她太柔软了,软得如同昆仑山巅上暮日落下的第一片云,让人抓不住的轻盈缥缈。
  哪怕就是这一点点,一点点如同雾里看花的存在,都要耗费他漫长的一生毫无怨言的等待。
  “神姬在上。”他从不怨怼,亦不会如他们说那些撩拨的言辞,甚至不贪不慕。情愫所至的身体萦绕起温润的白烟,逐渐热烫的身躯都是他陷落的证明。
  她喜欢看他如此的样子,与旁人都不一样。慎独克己的,却温柔无限的。毕竟——
  毕竟贪得美丽之物,是一件极致趣事啊。
  烛阴缓吐一口浊气,闭起眼眸。
  昆仑忽然开始下安静的雪。
  寝殿里点香炉的青丘抬头朝窗棂觊一眼,外头大雪纷飞。她脸上露出会意的笑容,唤裴九郎:“给你大师爹再搭一条毯子,还需等好一会儿呢。”
  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
  忽然寂静的天地间白絮如庭花穿飞,如万千蝴蝶般扑入清安药堂的窗棂。
  病心被烛阴压在陈旧的小榻上侍奉,浑身既软又酥,轻声娇嗔着,教那花絮扑了一身清冷。
  烛阴怕雪絮化了融作了水雾湿了她眉眼,小心将她纳入怀中。
  病心的眉眼带笑,勾着他的脖颈,任那凉凉的冰雪贯入狭小的药室。他心口徐徐起伏,呼出朦胧的烟气。
  “冷……”她使坏。
  分神期的身体,五谷不循,寒暑不侵,哪里会冷呢。
  他怕她难受。
  云开天霁的薄暮之下,他眸子微掀,映入她绯红的脸颊。他无法拒绝她的任何差遣。
  她缓缓捧住他情意满满的脸颊,字句轻柔而清晰,柔情地囚禁他:“阿阴记住……昆仑烛龙,因我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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