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清肃随之以灵力为剑,击往声音传来的方向。
方才他们所站之处正是一座院落,而他们身后正对一座假山,假山处栽种着无数奇珍异草,瞧起来美不胜收。
若非处于此等境况,清肃定是要好好欣赏一番的。
清肃那一剑并未用多大的力,不过片刻工夫,便劈开那处假山,倾倒一地奇珍异草,而那风月剑此刻正横在一少女脖颈前。
若非他方才看清了人,那风月剑便不止横在那少女脖颈前了。
“啊,别……别杀我!”那女子见风月剑正对着她,惊得一下跌坐在地上,大喘着粗气,面上流露出一片惊恐之色。
淡粉色的襦裙上沾染着泥土,发髻也有些乱了。那女子虽是面露恐色,眸光却不由往那堆木偶处看去,待触及清肃和十一探究的眼神后赶紧收回目光。
“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个小姑娘,好在我剑收得快,否则方才你这脑袋就和身子分家了。说吧,鬼鬼祟祟躲这里做什么。嗯?”
见是个小姑娘,清肃随即松了口气,只是眸中的警惕并未松懈半分,他站在十一身旁,见那小姑娘怯孺地看了他一眼,清肃不由挑了挑眉,瞧向她。
这眼神在那小姑娘看来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天黑了,它们又开始杀人了,阿时不在我好害怕。”
那小姑娘似被吓到了坐在地上抖得更加厉害了,她看着清肃用来阻挡寒流的风月剑阵,面色一片惨白:“阿时说过,拿着剑的都是坏人。”
阿时是谁?闻言,清肃心下不由想到。
而后,他看了眼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少女,不由扶额:是他方才太凶了?说起来他也没这么吓人吧。但看脸的话,应该也算风流倜傥吧。
恰巧此刻寒流朝他汇聚,争先恐后冲击着清肃的剑阵,再对上那姑娘那黑黝黝的眼眸。配上这黑漆漆不见五指的庭院,让清肃心下一个激灵。
见状,清肃心下不免有些发毛:太诡异了,这姑娘出现得太诡异了,哪个正常人会在这里出现。而且这姑娘整个人看起来邪乎得很。让清肃不由想到那邪乎的玩意。话说,这里怨气这么重,应该是有鬼的吧。
思及此,清肃脸不由白了白。
“你的手在抖。”在清肃自我脑补间,十一不由说道,说及此,十一的眼神可疑地在清肃发白的脸上停留了一下,很是贴心地道:“放心,她现在还是人。”
“现在?”为什么是现在,之后便不是了吗?思及此,清肃想到其中的细思恐怖,手抖得越发厉害了。
“把剑收了。”
“收剑?”
“她跑了。”待十一音落,便见方才那小姑娘提着裙摆往后跑去,那是假山的 后面,仿佛那些寒流对她造不成任何威胁。
“动作还挺快。”闻言,清肃瞧向那小姑娘离去的方向不由轻笑了一声,而后撤剑将眸光转向十一这边,便听十一又言。
“退后!”不过片刻的功夫,清肃只觉有一股风掠过他腰间,他腰间的牵丝铃便被十一掷往方才寒流袭来的方向。那寒流就像是整个空间的机关,只要一触碰就会压缩空间,挤压着处在这个空间的人。
在这空间中时间是相对静止的,更或者说比外面的慢上许多,几倍都不止。
随后,十一又在牵丝铃前画了道符咒,将那股寒流暂封住,便示意清肃往方才那小姑娘离去的方向而去:“走,跟上她。”
“方才你那是震灵符?”路上,清肃不由问道,眸中随即浮起抹好奇:他还从未见过有人能用低阶灵符封住无形之物。
“算是罢。”
……
“依眼下的清形,他们暂且无虞。”此时十里坡内,靠近乱葬岗外,一身着天青色长袍的男子缓缓道。许是处在靠近乱葬岗处,此处的阴煞之气极盛,四处寸草不生。
今日他同素日一般着了袭天青色长袍,上边绣着点点青竹,衣料用了上好的天丝锦华贵之中带了几分清雅,瞧起来便是出身富庶人家,并非平常仙门。
立若芝兰玉树,笑若朗月入怀。他腰间除了那常年佩着的冰霜青云佩,还别了柄银白玉箫。此时,那正散发着若隐若现的光……
大人说的是。”清一道。
说完,他便垂下眸子,不知为何,每次面对眼前的男子他都有种神经紧绷的感觉,并非眼前的男子行事乖戾,相反来说比起宗内的那个小祖宗,眼前的男子堪称十分温和了,待人也是温文尔雅,丝毫没有高位者对低位者的轻视。
但不知何故,清一就是有些怕他,每次同他说话都有些战战兢兢的,仿佛眼前的男子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没有人会一成不变。就算是孩子,也总要学会长大。”
更何况,天道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思及此,那男子不由笑笑,他将眸光转向腰间的银白玉箫,眸中一片温柔,像是隔了千万年的时光同它轻声诉说:“马上就要到终点了,请相信我最后一次。”
随着那男子音落,那银白色玉箫上的光也随之亮了几分,像是在回应着他的话。
“脚印消失了。”待行至一处开满紫藤花的院落后,清肃蹲下身伸手轻碾了下构成脚印的泥土,放到鼻尖嗅了嗅。
而后,在上面发现了些许红色粉末。见状,清肃心下不由生疑:“这泥土是前不久刚染上的,但这粉末味道有些奇怪,话说方才那假山处也没泥土,这小姑娘是如何粘上的,难不成是之前?”
“这并非泥土,若我没猜错,应当是息壤,传说它能自由生长膨胀。怎么,你方才就没发现,它在你手中一步步胀大吗?”说及此,十一嘴角浮现出一抹浅笑。
“你怎么不早说!”闻言,清肃眸中随之掠过一抹错愕,他赶紧施展灵术,想将息壤从手中甩下去,却一时不得章法。
其间他无论用何种灵术都会被那息壤轻易吸附,见此,清肃常噙着笑的眼眸随即归位平静,他逼迫自己静下心来:息壤主要是依靠生机自然生长膨胀,若我暂时断其他的生机应当能从中挣脱开。对了,缚灵符能断其生机。
思及此,清肃赶紧在脑海中回忆着缚灵符绘制的形貌,然而并无所获。若说他于剑道上已有所造诣,那符道于他而言便是重灾区,若说清肃在什么事上实在没天分那就是画符了。思及此,清肃便也不在此事上纠结,很是坦然地朝十一说道:“久闻仙子在符咒一道已入化境,如此,就有劳仙子了。”
清肃向来皮厚,这一点御灵宗内无人不知,且尤为出名。凡宗内弟子见到他都是绕道而行,在不要脸这一点上,清肃向来是无师自通。
“……我算是知道,你为何以剑入道了。”
听清肃这么一说,十一心下随之生起几分无奈之感。她微叹了口气。朝清肃所在之地而去,在清肃笑看着她时,故意放慢了缚灵符绘制的动作,以便让清肃看清。
须臾,一束光闪过,在缚灵符的倾轧之下,息壤渐渐失了生机开始往下脱落。见此,清肃赶紧施了个净灵术仿佛那息壤是什么不净之物一般:“多谢仙子谬赞,在下不才也就这点本事。”
“……”早知这人不要脸,没想到年龄渐长这功夫也越发深厚了。十一有些不想理他,将眸光转向青石板地上那堆息壤以及那息壤中夹杂着的红色粉末,眼眸中划过一抹深色。
见状,清肃也顺着十一的目光看去,待瞧见那些红色粉末时,清肃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中此刻正含着笑意:“瞧仙子的模样可是有话想问,说不定恰好有人知道呢。”
“是那个小姑娘。”听清肃这么一说,十一顿时想起方才那姑娘的异状。
“快看,她出来了。”听十一这么一说,清肃刚一抬眸,便见方才那小姑娘至不远处的竹屋中探出半个身子,那双清澈的眼眸中正浮现出如小动物般的警惕。
他很清楚这小姑娘很害怕他们,但若是按照常人的做法若真害怕一人只会巴不得躲得越远越好。
像这小姑娘一般的倒是少见,能让一个小姑娘不顾害怕也要出现,这只能说明在她心中比起害怕还有其余的东西更加重要,或许会是一个人,一个她无论如何也要见到却寻不到的人。
对了阿时,他方才似乎听到这小姑娘唤过这个名字。思及此,清肃不由将眸光转向十一这边用眼神朝她示意。
“先顺着她。”说及此,十一双眸不由微蹙,她死死盯着那小姑娘怯懦的脸,细看这小姑娘的眉眼的确有几分熟悉,但十一委实想不起曾在何处见过这张脸。
不过想来能出现在无妄之境的生魂,想来不是什么平常人。
毕竟能自由出入此处的向来只有亡灵。
思及此,十一瞧着虚空之处,眸中含着若有若无的冷意。
“不知这位姑娘芳龄几何,家住何处,在下清肃,旁边这位是十一,当然我们不是什么坏人了,小姑娘不必害怕。”
“说重点。”十一看了眼还在自说自话的清肃赶紧说道,再依这傻小子这样说下去,八百年也问不出什么。
“哦,是这样的姑娘,方才观你愁眉不展,可是有何心事,不如说来听听,说不定我们能帮你,你说是吧十一仙子。”
说着,清肃看了眼十一这边笑道。
“……”听清肃这么说,十一并不想理他。须臾,十一将眸光转向小姑娘那边,刻意放柔了嗓音,而后朱唇轻启:
“方才听姑娘在寻一人,那人可是换作阿时?”说及此,十一紧盯着那小姑娘的双眸不放过任何一丝蛛丝马迹。
“嗯,阿时已经消失好几天了,阿时从来没离开这么久,姐姐可以带我去找阿时吗,我好担心他。”
见十一开口,那小姑娘随即松了口气小心翼翼从门里探出整个身子朝十一走来。
待瞧见十一身旁还抱着风月剑的清肃时,随即顿住了脚步,赶紧躲到十一身后。她瞧着风月剑眸中满是惊恐。
“这位清……清肃大哥能收了你的剑吗,小女灵力低微实在受不了这剑气。”那小姑娘扒拉着十一的衣袖轻声道。
“抱歉啊,小姑娘,我这就收。”闻言,清肃拍了拍风月剑鞘示意风月剑赶紧回灵府去。
随后在旁人瞧不见的地方朝风月剑威胁道:“再让我瞧见你恐吓小姑娘你这辈子都别想出来了。”
听清肃这么一说,风月剑轻身一跃狠狠敲了清肃脑门一下,而后气宇昂昂地回灵府去了,离开的背影都带着挑衅。
见此,清肃立时怒了颇有些气急败坏:“这脾气,看小爷我等会儿怎么揍你!”
这边清肃的气急败坏自是没影响到十一和那小姑娘。良久那小姑娘见风月剑被清肃收回灵府紧绷的神经才松懈下去,她看了十一一眼轻声道。
第十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