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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市委书记的认可
  孟忠良两眼闪着亮光,上下打量着他笑着说道:“怪不得林书记力荐你分管农业和农村工作,你是真有想法。下次常委会就农村和农业产业结构调整开个专题会,你在会上给大家讲讲,怎么调整农业产业结构,让农民多挣钱。”
  江一铭赶紧把孟忠良的话记在笔记本上。
  孟忠良沉思片刻,话锋一转问道:“一铭,肖峰书记的批示你看到了吧?”
  江一铭点点头说道:“看到了。”他本想说点什么,脑子一转圈想想还是算了。如今整治营商环境已成为省委书记关注的一件大事,自己说什么都是多余,都是喧宾夺主。
  孟忠良饶有兴致地说道:“最近这俩月市委大张旗鼓优化营商环境,效果很明显,但总觉得雷声大雨点小,老百姓和企业普遍感到不解渴。工作刚开了个头,肖书记就给予这么高的评价,我们受之有愧呀。对下一步营商环境整治你有什么高见?”
  江一铭犹豫了一下,没有马上回答。优化营商环境是他向书记提议的,导火索就是清水湾物流园接连不断的麻烦。他的初衷并没想跟谁过不去,主要想通过正面施压,让那些捣乱的家伙罢手,让他背后的靠山知难而退,为物流园建设扫清障碍。没想到这项整治一经展开,就迅速发酵,社会舆论一边倒,省委书记高度关注。最近外界已经有传闻,说他为谋升迁,标新立异,排除异己,弄得全市大小官员官不聊生。江一铭脑海里闪现的这些念头,孟忠良丝毫不知,见江一铭没吭声,以为他在思考,也没催他。
  良久,江一铭说道:“书记,营商环境沉疴已久,非数日之功能奏效。当务之急是制度建设,要做到有规可寻,有法可依。既是经商办企业,那纪委和检察院就不能有事没事登门造访。企业作为市场主体,只要照章纳税,没有违法行为,不应该管得太多。再有一条,必须高举问责利剑,让那些不干事、乱干事的机关干部有所忌惮。前些日子,我听说件非常可笑的事儿。有个人父母都去世了,他到房管局办房产过户。就为证明他是两位老人唯一的孩子,他被房管部门推到派出所,从派出所又推到居委会,还跑到计生委。跑了好几个月,去过不下二十几个部门,到最后谁也证明不了他是父母的唯一孩子,房产至今过不了户。有些部门推诿扯皮,都成了坊间笑话。”
  “说得好!建章立制,高举问责利剑,一个管长远,一个管当下。这项工作我已经安排方明市长牵头,组织部、纪委、宣传部那边我都打了招呼。政府这边方明同志太忙,你要多做些工作,有好的意见和建议跟我说。此役事关中京发展大计,务必决战决胜。”孟忠良信心十足,作为市委书记,全市干部升迁废黜大权集一身,他底气足得很,手段也多的是。
  最近几桩事凑在一起,江一铭在孟忠良心目中的位置陡升。除了他为人公道正派之外,还有他的“能”。
  江一铭的“正”,在他担任东河县委书记时体现得淋漓尽致。当时确实让不少人看走了眼,认为他身兼常务副市长和县委书记两职,料理东河事件肯定会以雷霆之势大开杀戒,借机立威扬名。在常人看来,作为一方主官,只有否定前任,才有充分发挥的余地。否则,上任咋干你咋干,吃别人吃剩的饭,那有啥滋味?你的思想和韬略何在?你的能力和才干又如何彰显?
  没想到江一铭没按常规出牌,上手就旗帜鲜明地亮明态度,不翻旧账,闷头做事,谁上谁下事上见,让那些选边站队的人不得不把心思用在干事上。本该是一场翻天覆地大动荡的东河政坛,反倒落得个大批干部被提拔重用,上下皆大欢喜的局面。众人皆不看好的潘东升安然无恙,这结局就不得不令人刮目相看。孟忠良是这样看的,只有心地善良、有大本事的人,才有这样的心胸和格局,才能使出这样的韬略和手段,这便是孟忠良对江一铭愈加器重的主要原因。
  江一铭的“能”,体现在见事早,干事接地气。整治营商环境让市委在扩大开放、招商引资上有了抓手,肖峰书记对此高度关注,还要在中京召开现场会向全省推广。这件事让孟忠良对他的认识更进了一层,干事内行,政治站位高,抓事能抓到要害处。
  走出孟忠良办公室,迎面遇到宣传部长李益。李益把他拽到一边用手指指上面低声说道:“老弟,听说你要高就了。”
  江一铭心里咯噔沉了一下,脸上却没表现出来,依旧笑笑揶揄道:“你要是省委组织部长就好了。”
  李益神秘地一笑说道:“不好意思说,那好,我不问了。”说完拍拍他的肩膀往孟忠良办公室走去。
  看着李益远去的背影,江一铭心里翻了个个,越想越觉得事出蹊跷,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儿。他拨通孟忆农电话说道:“忆农,你过来一下。清水湾物流园开业准备得怎么样了?刚才孟书记问呢。”
  几天不见,孟忆农显得消瘦了,本来就单薄的身材更单薄了。他翻开笔记本,把物流园建设收尾和开业筹备情况作了汇报。最后说道:“一期试营业快俩月了,二期的中央商务区设备调试了两次,各类电子交易系统运营正常,酒店也具备了入住条件,整个工程的绿化还剩下个小尾巴,也就三五天的事儿,再有个十天八天就万事俱备了。”
  “你抓紧提交开业仪式方案,明后天我召集相关部门开个协调会,具体安排开业仪式的相关事宜。”江一铭说道,“这几天,你在外面听没听说关于我的什么传言?”
  孟忆农神秘地一笑说道:“江市长,您不说我也不敢问。我听人说,您要调到别的市当市长,是不是真的?这可是好事儿。”
  江一铭瞪了他一眼,有些生气地说道:“是不是真的还用我说,你稍微动脑子想想不就明白了。我当副市长才几天,有什么资格当市长。看来是有人看我不顺眼,盼着我早日离开中京。”江一铭满脸的惆怅。
  “谣言?我还真以为您马上要提拔了呢。”他不解地问道,“江市长,谁吃饱撑的瞎传这样的谣言,对您没妨碍吧?”
  “你听说过捧杀吗?就是那种不切实际的夸赞和吹捧。夸之者就是害之者。”江一铭叹了口气说道,“造谣的人无非是想告诉人们,我到中京市还有在东河县的所作所为,都是奔着当官去的。其目的无非想把我推到风口浪尖上,让众人对我猜忌。虽说并无大碍,但心存不善。看来有些人已把你我视为眼中钉了,以后做事要多加小心,他们对你就不会像对我这般温柔了。”他把事儿捋明白了,心里反倒敞亮了。
  “江市长,您这么分析我明白了。”孟忆农如梦方醒地点点头说道,“这些人在中京的势力可不小,他们个个手握重权,圈子连着圈子,人脉非常广,能量都很大。”
  江一铭点点头有些无奈地说道:“我这人的脾气秉性你都看到了,说与世无争有点过,起码不愿意跟人起争执。咱都是农家子弟,国家给了咱干事的平台,不干出点名堂来,对得起谁呢!可话又说回来,只要你干事肯定会妨碍到人,如果怕得罪人就不干事,那才是枉为人生呢。只要行得端走得正,没什么可怕的。”
  “江市长,我听您的,自古以来都是邪不压正。还是那句话,没事不惹事,有事咱不怕事。”孟忆农见江市长很坦然,心想,当大领导的都不怕,咱怕个球。
  江一铭怔了会儿,忽然问道:“常秘书长是怎么跟他们几个走到一起的?他跟那几位不是一路人呀。”
  “这说来就话长了,”孟忆农用两手搓了把脸说道,“常秘书长平时不善交际,但记性特好,且心思缜密,处理疑难问题的能力极强,不管谁当市长,只要用上几个月,就再也离不开他了。”
  “这我倒看得出来,常庆还有个更大的优点,就是办事有原则,处事没是非。”江一铭说道。
  “江市长,您看得没错。常秘书长确实非常讲原则,他们走到一起源于他孩子的工作安排。”孟忆农说道,“我是听法院的老乡跟我说的,常庆有个独子,他在办公厅当处长时儿子‘农转非’进了城。孩子在村里上学时给耽误了,进城后学习跟不上,最后勉强考上个中专。谁知中专毕业后,国家政策变了不再包分配,找工作成了难题。常庆虽说刚提了副秘书长,但平时不善交际,能帮他的人并不多,妻子天天唠叨催他给孩子找工作。刘锡金在饭局上与常庆相遇,听说了常庆的难处,哈哈一笑说道,大侄子工作包在我身上,两周之内到单位报到。常庆不善表达,也轻易不外露,那次竟感动得红了眼圈,二话没说冲着刘锡金连干了六杯白酒。从此后凡是刘锡金出面相邀,不管多忙常庆从不爽约。至于这几个人之间的关系,想必市长您也早有耳闻。刘锡金与栾石是战友,在部队时一个当团长一个当政委,又是本县老乡,几十年的交情了。开发区管委会主任周永昌是栾石的亲表弟,邓贵发就不用说了,他是邓有金的亲哥,刘锡金是邓有金的大舅哥,他们之间勾连得很紧。”
  “有恩必报是中华传统美德,但在体制内干就必须受规矩的约束。常庆受人之恩惠,心有所向,本没什么错。但为此失了原则和底线,恐怕就难以周全。”江一铭说道,“如今是有这么些人,利用人性弱点施与小恩小惠而达不可告人之目的。刘锡金这人极不简单,他吃透了常庆,把常庆视为回报率极高的绩优股,不动声色地持仓投入。古人云:饵而投之,必得鱼焉。一次偶遇,几句仗义之言,再给你办件紧要的事。看似毫无目的,其实暗藏玄机,轻而易举让常庆感激涕零一辈子。抛开其用心良与不良,单从笼络人心角度来考量,高明至极,不露声色不说,还极显风范和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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