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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敲山震虎
  吴珂见大家都听得入了迷,坐下说道:“于欣的过往我最清楚,他这个人没任何背景和后台,挣的钱也算不上多。他成就成在一个义字上,人若能不惜生命,去践行‘义’字,神都敬他,鬼都绕着他走。”听到这里,孟忆农和王伟都瞪大了眼睛看着于欣,如果不是活生生的人坐在眼前,他们会以为于欣是书中的传说人物。
  对此,于欣依然不置可否,微微一笑。
  吴珂冲着于欣说道:“老弟,说两句吧,还真把自个当成什么大人物了。”
  于欣无声地笑了笑,说道:“知我者,莫如吴兄。反正都是过去多年的事了,我也不怕丢丑。我也不明白自从替邻居大哥挡了两刀,见了血,胆子就大了起来,深信邪不压正。你越深信就越自信,气场就越大,外人就越看不懂你。当都看不懂你时,就有人迷信你。做生意我不像别人,做大了还想做得更大,究竟做到多大算是个头呢。我已经两年不做项目了,吴兄研究易经,我对佛教着迷。你们的事吴兄电话里给我说了,既然他出面主持公道,这活儿我接了。对外说我们合作开发,内里呢,给我多少地都行,二十亩、三十亩我不嫌少,地价随行就市,我不能趁人之危捡便宜。从项目上挣得钱我都想好了,一半为村民做点事,另一半呢,我想……”
  突然有天上午,中京市召开全市整治营商环境干部大会。董方明主持会议,孟忠良做主题报告。会议以电视电话的方式召开,市四大班子市直各部门一把手、县区书记、县长在主会场参会,各县市区设分会场,县直部门、乡镇书记、乡长、村支书、村长参加会议。
  孟忠良讲话从开始就充满了火药味,他把讲话稿往边上一推,厉声说道:“项目刚落地还没等建成,就让人家交税;企业刚开张就拿着条子让人家报销费用。你缺那点钱吗?就这点出息,你配坐在那把椅子上吗?良心何在!”当场点了润泽区和几个区县的名。被点名的几个区县的领导,正跟坐在左右的人说悄悄话,马上涨红了脸,脑袋耷拉了下来。人们小声议论起来,霎时会场出现一阵窃窃私语声。
  孟忠良突然止住了话,会场静得连蚊子的嗡嗡声都能听见。
  “谁想说话,就站起来说,或者走上来,大大方方地讲。前几年坊间流传着一句顺口溜:大檐帽两头翘,吃了被告吃原告,原告被告都吃齐,然后中间和稀泥。还有一句顺口溜:过去土匪在深山,现在土匪在公安。一些法官断案徇私枉法,一些干警与黑社会沆瀣一气,为所欲为,你们还配当人民法官人民警察?良心都让狗给吃了!”孟忠良越说越气,嗓门越来越大,“有些领导干部太不像话,端着公家的饭碗,不干公家的事。每天花天酒地,正经事没干几桩,为七大姑八大姨办起事来倒很卖力。更可恶的是,个别领导与不法之徒和不良商人相互勾结,吃里爬外,谋取私利,祸国殃民!”
  刚刚脸上还洋溢着笑容的法院院长、公安局长立马表情肃穆,脑门子上沁出汗珠。二百多人的会场,鸦雀无声,不少人心里都敲起了小鼓。市委书记在如此大规模会议上,还从未点名道姓地批评过谁。看来又有人撞枪口上要倒霉了,人们心里猜测着。
  会后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打着筑邦房地产公司字号的铲车、挖掘机浩浩荡荡开进了清水湾,在大门口待命。九点多,村里那帮老年人搬着小板凳又陆续到大门口“上班”。不一会儿,村里几十号年轻人也出现在工地门口,年轻人拽着自己的老人叽叽喳喳地说:“还不快回家,没见筑邦的人过来了吗?”“筑邦是谁?”“你连筑邦是谁都不知道?我告诉你吧,黑社会见了筑邦都绕着走,咱哪儿惹得起,快回家吧。”
  工地看门的保安瞧见大门外又来了不少年轻人,以为闹事的开始增兵,撒腿就往工程指挥部跑。王伟这几天没敢回宾馆,见保安惊慌失措的样子,知道又出了状况,紧跑几步来到大门口。
  他站在离门口十几米的地方朝外看了几分钟,没看太明白。见有些老人在年轻人的搀扶下离开了工地,没走的也把座位挪在路边。快到中午时,原来堵在门口的近百人,只剩下稀稀拉拉的十几个人,分坐在路两旁,被堵的大道洞开。打着筑邦字号运送渣土的车辆,率先冲进大门,随着一阵轰轰隆隆的马达轰鸣声,排成长队的渣土车、几十座塔吊又忙了起来。
  没过几天,谢晓玲专程从北京赶来,在中京大酒店宴请了省发改委孔主任、江一铭和孟忆农。跟官员吃饭,她分寸把握得非常好,菜肴不能多要精,花钱也不宜多,酒要好喝还不能太贵。这样的饭局意思到了就行,重要的是氛围要好,聊得要开心,彼此心情舒畅。倘若花钱太多反而会让吃饭的人心里有负担,说你土财主,没品位。
  中间隔了几天,谢晓玲在帝豪大酒店宴请了吴珂和于欣,省建投董事长分别作陪。几位都是中京地产界的翘楚,尽管吴珂、于欣在中京商界纵横捭阖,长袖善舞,见识过不少成功人物,见到谢晓玲都暗吃一惊。堂堂的北京大通集团掌舵人,竟是这样一位举止言谈高贵优雅的女子,太了不起了。
  晚宴的规格让三位叹为观止,量虽不大,好东西全上齐了。一顿饭吃到深夜十点多,大家仍意犹未尽。握手道别之际,谢晓玲的秘书拿来三只小纸袋,谢晓玲接过纸袋,浅浅一笑说道:“没有诸位鼎力相助,我在中京什么事情都做不成,你们都是我的贵人。”
  她抖了抖手中的袋子说道:“一块手表而已,千万不要拒绝我,倘若今后你们看到这块表,能想起我这位北京朋友,我就知足了。”谢晓玲这番言辞,拿捏得十分到位。
  不到俩月,几十栋小高层嗖嗖地出了地面。于欣建的那四栋小高层,似乎并不急,依然不紧不慢地开槽,搭脚手架。
  于欣嘱咐手下:“做人得厚道,懂规矩,啥时候大通集团的楼盖得差不多封顶了,咱的楼才能出地面,等人家的楼卖得差不多了,咱的楼才可以卖,这是规矩,你们都听明白没有?”
  手下纷纷点头称是,一位副总大着胆子说道:“于总,俺跟着你没学别的,净学吃亏了。咱的地是按市场价买的,每亩地多花了几十万,凭啥还处处让着他们?”
  “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糊涂?我们做房地产这些年,今天交钱明天进地施工的项目你啥时候做过?仅这项就能省下了两成的成本,这便宜上哪儿找去?这馅饼能掉到咱脑袋上,不就因为人家信得过咱吗?”于欣好奇地反问道,“你跟我这么久了,难道没发现不怕吃亏的人才能沾大便宜?”
  二零零五年春节初六的那场雪,下得太大了,足半尺多厚,城里的孩子在暖烘烘的房间再也待不住了。中京好多年没下过这么大的雪了,孩子们都穿上厚厚的羽绒服,戴着棉手套在院里追逐着打雪仗、堆雪人。不少家长也稀罕这多年不遇的大雪,有的在户外拍雪景,有的跟孩子们堆雪人。冷不丁被不知从哪儿扔来的雪球砸中,不仅没恼,反而投过来善意的笑意,让怔在那里不知所措的熊孩子顿时喜笑颜开。
  过了初六转眼就是正月十五,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刚过,谢晓玲带着公司营销总监和营销部骨干匆匆来到中京。再过俩月四十多栋小高层封顶,销售必须提上议事日程,中京不少房地产商刚开槽楼房没出地面就开始卖楼了。
  邓有金陪着陆天从帝豪大酒店旋转门出来,迎面正碰上王伟、于欣陪着谢晓玲说说笑笑走来。邓有金朝于欣招招手问候道:“于哥好。”于欣点点头微微一笑算是应答。谢晓玲与陆天擦肩而过时,四目相遇停留了足足好几秒钟,陆天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谢晓玲激灵打了个冷战:陆天,他来中京干什么?跟于欣打招呼的那位年轻人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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