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潇潇陪着林寻真来到医院的时候,林寻真的身体还止不住在发抖。
她的头发半干着披散在肩膀,失去血色的脸苍白如冰,视线完全被眼泪蒙住,看什么都是一片模糊。
若不是被万潇潇扶着,她好几次都因看不清路面要摔倒。
林丰足和沈如风的情况都很危急,分别在不同的手术室进行手术。
万潇潇守在林丰足的手术室门前,林寻真去守着沈如风。
她焦灼不安地站在门口,紧紧盯着手术室的灯牌,双手合十在胸前不断祈祷母亲能化险为夷。
一个医生匆忙推门而出,看着她问道:“你是沈如风家属?”
“我是她女儿!我妈怎么样了?”林寻真紧张地声音发抖。
医生语速很快,“伤者的双腿伤得很重,需要做截肢手术才能避免保住性命,你在这张知情书上签个字,我们才能继续做手术。”
林寻真脑子发懵,不敢相信医生的话,认为她一定是耳朵有问题,没听清楚。
“你说什么?什么截肢?我是不是听错了?”
“伤者需要截肢保命,快签字吧,别耽误了最佳治疗时间。”医生冷静地催促道。
林寻真拿起笔的时候,耳边全是嗡嗡声,签字的手几乎脱离了她的掌控,那笔迹扭曲的名字像是她的,又不像是她落笔写的。
手术室的大门再次关上,林寻真眼前发黑,双腿发软,徐徐向地面瘫软倒下。
她在那么一瞬间想着,她要是能永远睡过去就好了。
也许这个世界是虚幻的,她的父母在那个真实的世界中都健康平安的生活着。
“林寻真!”
在她即将失去意识的恍惚间,她耳边蓦地响起个熟悉的声音。
这声音好听的很,既磁性低沉又清朗干净。
“林寻真,你醒醒!”
可这声音现在吵得她头痛得很,她皱了皱眉,睫毛轻颤,困惑地睁开眼睛。
她这才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男人的臂弯中,这男人半跪在地上,看她的眼神紧张又充满疼惜。
“季屿?”林寻真忽然认出他是谁,却感到很不真切。
他怎么会在这里?
季屿眼角泛红,复杂的情绪在眼底交织翻涌。
是万潇潇给他打的电话。
万潇潇说他是林寻真信任的人。
这个时候如果能陪在林寻真身边,或许能给她带来支撑下去的力量。
季屿分秒都没耽搁,打不到车就骑车,后来又用百米冲刺的速度跑进医院。
汗水浸透了他的衬衫,在他背部印出一大片湿痕。
好在他来得及时,让林寻真在晕倒前安稳地躺在他的怀里。
季屿把林寻真扶到椅子上坐好后,才跟她说了话。
“伯父伯母会吉人天相的,你不要太担心。”
林寻真猛然被这句话拉回现实。
滚烫的泪水从她眼中汹涌而出,她死死拉住季屿的胳膊悲声痛哭。
“我妈妈截肢了!她没有腿了!”
沈如风人物其名,一生自由如风,顺从心意而活。
她不仅这样过自己的人生,还希望自己的女儿不会在漫长的人生中迷失方向,能在迷茫时找寻找到真我,活得洒脱。
寻真这个名字,是她对女儿的美好祝福。
剧烈的悲痛让林寻真的身体止不住发抖,胸腔跟着传来一阵接一阵的刺痛,让她呼吸变得困难,指尖开始发麻。
季屿红着眼,眼眶中迅速聚集起心疼的眼泪。
他再也无法隐忍心底的悲伤和怜惜,将林寻真拉进怀中,轻柔抚着她的后背,却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
“她再也不能去采风了……她该怎么办……怎么办啊!”
林寻真的声音断断续续,呼吸异常急促,双手不受控制地蜷缩起来。
季屿察觉到她情况不对,忙放开她,把她的手握在掌心中轻轻揉搓。
“先别说话,慢慢调整呼吸,呼气,吸气……”
这是过度悲伤导致的急性碱中毒,季屿在做护工的时候,见过病人家属出现过这种情况。
他耐心地给林寻真搓着手,让她缓解手指的抽搐,同时柔声教她调整呼吸。
林寻真十分清楚她需要快速调节过来,她的父母只有她这一个女儿,她必须要坚强面对现实。
即便这现实残忍到让她肝肠寸断。
还好她在季屿的帮助下,又凭借着自身的意志力很快恢复正常。
“麻烦你扶我站起来,我想去看看我爸那边的情况。”
林寻真嗓子已经哑了,全身也都已脱力,她暂时没力气站起,只能让季屿帮忙。
季屿慢慢将她扶起来,沉默着陪她上了一层楼,来到林丰足的手术室门口。
万潇潇紧张地捏着手指在门口转圈。
她一抬头看见林寻真和季屿,瞬间有了支柱般松懈下紧绷的神经,眼泪也止不住地涌出。
“真真,伯母怎么样了?”
万潇潇从林寻真的状态猜到情况不妙,可还是急切想了解沈如风的情况。
“他们说她……她的腿……保不住了。”
大滴大滴的眼泪,伴随林寻真这句话夺眶而出。
“怎么会这样?”
万潇潇愕然惊住,她也无法接受这样残忍的现实。
当初万潇潇毕业后很迷茫,她不愿意做社畜,可又不知道该靠什么生活。
是沈如风把她带到巴黎,让她知道还有“时尚买手”这个有趣鲜活的职业,还给了她一笔创业资金。
“难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万潇潇心痛得哽咽着。
林寻真闭上眼睛摇了摇头,“想保命,只能这样做。”
“为什么会这样!”
万潇潇蹲在地上放声大哭。
林寻真仰起头看着天花板上冷色的灯光,泪水缓缓顺着眼角滑落。
季屿给她递过去张纸巾,她接过后擦干眼泪,弯下腰把万潇潇扶起来,温柔搂住她肩膀,带她走到椅子前,先让她坐下休息。
季屿适时询问:“林伯父这边的情况怎么样?”
万潇潇抽泣着回答:“还没有医生从手术室里出来说什么,伯父他应该……应该没事。”
林寻真瞬间安心许多,她望向手术室冰冷的大门,眼里的悲伤逐渐变成了质疑。
“我爸妈今天怎么会自己开车?家里的司机去哪儿了?”
万潇潇也收敛住悲伤,提出疑问。
“你签字的时候我打听了一下,他们说伯父伯母好像是自己不小心撞上路边的栏杆导致的侧翻。我当时还没多想,可现在怎么感觉不对劲呢?”
第53章 残忍到肝肠寸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