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的苦肉计奏效了。
虽然不清楚外面发生了什么,但皇上还是下旨接我们出冷宫。
贤妃说要沐浴除晦气再换衣服出去。
宫女们鱼贯而入,准备好了洗澡水。
可她又说不习惯别人伺候,只对我放心。
我伸出长满冻疮烂了一层又一层的手,仔仔细细地给她洗了个澡。
然后她才终于带着我离开这个关了我们两年的鬼地方。
一路上,我一遍又一遍地叮嘱她:“娘娘现在能走出冷宫,靠的是皇上还惦念着您,您见了皇上,态度软和些,要柔弱,要让他愧疚怜爱。”
贤妃听着,却始终不发一言,不知道在想什么。
回到昭华殿,皇上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行礼请安后,我和大总管程世雨被打发到门口守着。
程世雨眼观鼻鼻观心地站着不知道在想什么,我竖起耳朵听着里面的八卦。
“贤妃啊,你回来了。”
“在朕心里,你从未离开过。”
“朕的贤妃,即使在冷宫里也会好好活下去。”
“那些帕子络子送出去变卖之前,都先拿到朕这里过目。”
贤妃一直沉默着,这时才传出来低沉的啜泣声。
我捏紧了拳头,原来我们做的针线活会先送到皇上那给他看看再送出去卖。
那他为什么不直接高价买下收起来?那不都是睹物思人的素材吗?!
为什么不买?是没钱吗?
拿到宫外才能卖几个子?他给他心爱的青梅哄抬一下物价能咋滴?
我在心里骂得起劲,殿里传来不甚清白的声音。
程世雨朝我使了个眼色,我垂着眼睛去准备热水。
我刚端回来,里面正好传热水,程世雨帮我开门,我端着热水进去了。
里面两人都穿好衣服了。
这前后加起来有五分钟没?
我心里嘀嘀咕咕,冷不防听到皇上说起来我:
“这丫头跟了你许多年,也算是忠心耿耿,如今年岁渐长,倒有几分不同寻常的气韵风度。”
我低眉顺眼端着盆,不敢吭声,生怕这公共黄瓜说出什么不该说的。
贤妃也在找补:“清清是臣妾的陪嫁丫头,跟了臣妾这么多年,臣妾想着,将来给她指个好人家,也算全了我们多年的主仆之情。”
我屈了屈膝回答了一个标准答案:“奴婢不嫁人,奴婢情愿一辈子伺候娘娘。”
贤妃把帕子放回铜盆里:“一路从冷宫回来你也累了,先下去歇息吧,过几日再来伺候。”
带薪休假,爽了。
“谢娘娘恩典。”
我休息了几天,就打听清楚了宫里发生的事。
毕竟我现在是昭华殿的掌事姑姑,小宫女们都很乐意巴结我。
宁才人,不,现在是宁嫔了。
有孕五个月的时候,出现了和之前懿嫔一样的症状。
贤妃身在冷宫,自然没办法害人。
这一路追查下去,就查到了淑妃头上。
我回到贤妃身边伺候,她恨淑妃恨得咬牙切齿。
“本宫错看了她,没想到居然是她在算计本宫。”
我试探道:“淑妃不像是能想出来这么周密计划的人,会不会她和您当年一样,被陷害了?或者被别人当刀子使了?”
贤妃嘟了嘟嘴:“证据确凿,她无从抵赖,一定是她。只是她父亲颇得皇上重用,皇上投鼠忌器,怕是不会拿她怎样。”
我把脑子里关于淑妃的记忆翻了一遍,淑妃进宫时只是才人,一步步封到妃位,也算是得宠,可从来没听说过有什么不得了的家世啊?
“淑妃娘娘的家世不算出挑,若真是她所为,皇上定不会轻纵。”
贤妃摸着自己镶满绿松石的黄金护甲:“淑妃的父亲在御膳房多年,做得一手好蟹粉酥,皇上日日用膳离不了这口,想来是不肯随意处置淑妃的。”
我感觉自己的表情已经凝固在脸上,不是,为了一口蟹粉酥放过残害皇嗣陷害妃嫔的人?
举国上下那么多人,没第二个会做蟹粉酥的?
他爹就这一个比九族都重要的女儿?没了这个女儿就不管九族的死活不好好做蟹粉酥了?
恐怕不是女儿,就算皇上杀的是他老妈,他也得乖乖做酥吧?!
难道淑妃封号的意思是“你爹做得一手好酥,你就叫淑妃吧”。
放过淑妃真的就没有一点点可能是为了感情和偏爱吗?
皇上用这种话骗她,她就信了?
这已经不是恋爱脑了,这纯纯大……大冤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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