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委手握报名表兴冲冲地跑到季茹座位旁,准备好言劝说,报几个项目。
然而三分钟后,体委灰溜溜地回来了。
“你怎么了这是?没办成?”同桌戳戳他。
“可恶啊…事办成了,喂了一肚子狗粮回来了…”
“啊?咱们班转学生?跟谁啊?”
“说出来吓死你!”
同桌满不在乎切了一声,“不想说拉倒,反正又不会是温谨之那个国宝…”
两秒后,看着体委无语凝噎的表情,同桌瞬间跳脚,“卧槽啊,她那么乖的!我不信!我打死也不信!”
“反正我也是猜测,你不信也不是不行…”
“那就是你的错觉,假的,我不信。”
体委摇头,看着温谨之的名字头一次出现在报名表上面,再看看旁边本该出现季茹名字的位置上空荡荡的,不禁感叹:
“唉,谁下手速度都没有温谨之快啊……”
那边靠窗的座位上,季茹正无语地看着旁边的温谨之。
“我是可以报项目的,伤的是手,又不是脚。”
温谨之从容不迫地继续替她抄写笔记,头都不抬:
“老曹前面在办公室就说让你当咱们班后勤,体委当时也在,不过他可能脑子不好没记住罢了。”
季茹看着他,越发觉得跟他表明心意之后,越能发现他隐藏在表面下的样子。
瞧瞧,这不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就已经体现出来了。
“所以你以一换一,给自己把空余的男生项目全报满了?”
“嗯。”
“温谨之你…”
温谨之放下笔,看她有些恼了,伸手在桌子下方捉住她的袖子晃了下,“别生气,我是想让你多休息几天。”
季茹看着他,抿抿唇,抽回袖子,“少撒娇,你继续写你的。”
时茵抱着书在座位上听完了全程,怀疑人生的感受在此刻达到了巅峰,正准备回头,教室前门忽然被人推开。
砰的一声,曹锋急匆匆从门外走进来。
他手里还夹着教案,看样子刚从隔壁三班出来。
还在课间闹哄哄的班级瞬间静了下来。
摸了一把头上的汗,曹锋首先对着体委忽然发难:“你知不知道排节目的事?”
“啊?什么节目?”体委满脸懵地看向曹锋。
他正握着报名表在班里到处求爷爷告奶奶呢,这怎么又出来一个排节目啊。
曹锋恨铁不成钢地指了指体委,转头对着下方:
“我刚刚听隔壁三班的班主任说,今年运动会除了像往常一样的走队列,还要依据每个班的特色准备简短的节目,就在主席台前表演每班限定三分钟。”
话音刚落,班里一片哗然。
曹锋拍了下讲台,震的班里一静。
“你们啊,怎么什么事都不上心!”
谢白桉看着曹锋头上的汗,不怕死的来了一句:“老曹,你才是对这种事情最不上心的吧,你看看,光顾着天天催我们学习了吧!”
话音刚落,曹锋一个粉笔头直接飞了过来,稳稳地落在谢白桉的桌子上,“啪”的一声,清脆响亮,吓得谢白桉一个激灵。
“行,那就你来给班里排练,带上文艺委员夏琪一起,我看你给我弄出个什么花来!”
曹锋甩下一句话,拎着教案又急冲冲的往外走。
走了一半又折回来,盯着谢白桉:“到周三还有两天,你给我麻利点,大家还要练呢!”
谢白桉呆了一秒,在曹锋踏出班门的那一刻哀嚎起来。
从未有过如此的后悔,自己拥有这张破嘴。
回过头看向夏琪,那是个扎着马尾的女生,戴着厚厚的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看起来跟文艺两个字根本不沾边。
他认命般的走过去,趁着大课间的时间跟她一起商量着。
忽的想到了什么,猛地一抬头:“大家有什么好的想法也提出来啊,帮帮忙,集思广益一下!”
原本蠢蠢欲动的班级像是被什么东西点燃了,陆陆续续的有人过去跟谢白桉和夏琪说。
季茹喝了口水,看着人群渐渐包围谢白桉,有些惊讶:“原来大家只要不和运动沾边的事情还是很乐意的啊。”
“比起体力运动,他们可能更愿意脑力劳动。”温谨之点着桌面,笑了笑。
周二下午。
一来班里所有人就被讲台上两个大箱子吸引了。
曹锋刚要进来看午自习,一抬眼就看见了讲台上的箱子,转头问了一句,谢白桉说这是他从网上用班费置办的道具和服装。
还神神秘秘的说什么都不让曹锋打开,非要等到下午练的时候再开。
这天下午有一节体育课,谢白桉和曹锋申请了一下,批了个假条给体育老师,让他和夏琪带着全班的人去操场上练习。
下午一共四节课,体育课在第三节,第四节又是自习,曹锋意思让他们连着练,一直到下午放学。
他不放心成果,专门站在一旁盯着练。
主要是他问了好几次谢白桉设计的怎么样,谢白桉拉着夏琪就是不说,搞得神神秘秘的,曹锋心里更急了。
操场上。
四月初的天气,不算冷,下午的太阳已经丧失了很大的热量,斜斜的照着,带着点温暖,笼在人身上很是舒服。
年级里大部分的课表都差不了太多,这个时间点,有不少班级也在操场上。
整个操场上有些热闹,各种音乐混在一起,不少班级占据了操场的各个角落,都在练习着节目。
时茵和季茹站在队列里,刚好在一处荫凉地下,眯着眼,看着前方的人群:
“我说上周路过十班的时候怎么听见音乐声了,搞了半天他们那么早就准备了。”
“应该不是他们早准备,而是我们太迟了。”站在一边的一个女生开口。
季茹有些脸盲,除了稍微熟悉一点的人,其他的她顶多是有个大概的印象。
比如像这个女生,她就不记得这是谁,只知道是她们班的。
季茹笑了笑,尽量看起来很温和:“是啊,我们太迟了。”
时茵拉了拉她的胳膊,示意她别再和这个女生说话。
季茹有些不解,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那个女生不屑的撇撇嘴,扭过头去,不理她们了。
她耸耸肩,也没再管这个人,只专心致志地盯着站在队列最前面的谢白桉和体委。
神秘面纱终于被揭开。
原来是跳舞,曹锋的表情肉眼可见的一松。
说是跳舞吧,也不全是。
舞蹈时现下很流行的街舞,但里面又融合了一种游戏的元素。
不论是喊的口号还是动作都很像一款游戏里的样式。
一旁的曹锋看的一头雾水,同款问号脸的还有季茹。
季茹从来都不玩游戏,知道有一款游戏里的元素,还是因为听见了前面的男生窃窃私语。
男生们语气中是难掩的激动,听着什么“枪”、“装备”,她更是什么都不懂。
时茵看着谢白桉亲身示范完,不住地感叹:“这货可以啊,还是有两下子的。”
温谨之也不可置否的挑眉,看着身侧季茹懵的样子,笑笑,“你往下看就知道了。”
也就是在这时,夏琪跑过去打开了从班里挪下来的箱子。
第一个箱子,满满的都是仿真塑料枪。
季茹结结实实地傻在了原地。
这都是些什么,表演节目能让用这个吗。
一边曹锋的表情和季茹如出一辙。
走过去一巴掌呼在谢白桉的脊背上,指着旁边的箱子,大吼:
“你给我搞的这都什么些玩意儿,你是准备吓死校长还是吓死我?”
谢白桉赶紧拉过一旁的夏琪:“你来你来,老曹这会根本不听我的。”
那个叫做夏琪的女生,推了一下眼镜,开始有条不紊地解释:
“曹老师,这个是我和谢白桉还有班里其他几个同学一起商量的。这个算是舞蹈,但是改良了很多动作,都是很简单的动作,做动作的同时还可以喊口号,至于这些道具,是现在最流行的一种射击游戏里的,咱们班的同学可以打扮装备一下再走方阵,即新潮又能体现咱们班的朝气。”
看夏琪解释的冗长又乏味,谢白桉又凑过来:“总的来说,舞蹈加游戏,这么青春活力的东西放在一起,肯定没有人再说咱们一班只知道学习了。”
“就是就是,肯定不会有人说咱们是二愣子了!”
“对啊,我们明明也玩游戏的,但他们老说我们菜,别的班都说我们除了学习什么都不会。”
“就是,这个东西一出,谁还说我们是书呆子啊!”
附和声四起,尤为激动的是男生,女生也在窃窃私语。
曹锋听着声音,又垂头看了眼箱子,吸了口气,走过去拿去其中的一把塑料枪,淡淡开口:“今天谁练不会谁不准回家。”
一瞬间,欢呼声四起。
-
这天直到日落西山,天色渐沉,操场上的人都几乎走光,整个一班的人才收拾好东西回家。
严云早就看到了曹锋发在家长群里的消息,而且她自己也是班主任,自然也清楚这几天学校里都在忙什么。
所以见季茹回来的晚,也就没说什么,只让她吃了饭快去背书。
临睡前严云进来给季茹送牛奶。
“你这手也快好了吧?”严云忽然冷不丁地问。
“应该快了。”季茹捧着杯子点点头。
“那差不多了就别让谨之给你抄笔记了,知识还是要自己过一遍才记得牢。”
“好的,妈妈。”她乖巧应下来。
临出门前,严云像是忽然想起来似的,指指季茹的床底,“你那个箱子我打扫卫生的时候拿出来放阳台了,等会儿你记得挪回去。”
床底的,箱子。
季茹猛地抬起头,看向严云时,紧张到无以复加,声音都在抖,“妈,那个箱子是…”
“那些不该有的东西,我都拿走了,你自己好好想想最近重心有放在学习上么,别让我骂你。”
她扔下轻飘飘的一句打断她,然后转身离开。
房门被锁上,季茹的心也随之嗵的坠落。
她手脚冰凉地爬下床,推开自己的小阳台门,看见紧贴阳台瓷砖的角落里,正放着那个箱子。
她甚至不敢再打开那个箱子。
这里面装的都是她的秘密。
除了一些从小到大收集的零碎东西,还有她初中时写过的日记,甚至还有两个不怎么用的小东西。
好几本言情小说和上次季杰军买来的一大摞言情杂志,也都在这个箱子里。
这每一样东西,都能规划进严云那类“不该有的东西”里。
果不其然,打开箱子的时候,里面只剩下她的零碎和初中日记,其余的都被没收了。
季茹甚至在这个时候庆幸自己没有把所有的小玩意儿都放在这里面,庆幸严云没有劈头盖脸上来一顿骂,她一度以为严云发现这个以后,可能会对她动手。
看着被翻动的日记,季茹瘫坐在地上,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反应。
严云总是这样,做事情下决断从来不会征求任何人的同意。
季茹一直都知道,自己在她面前,几乎毫无隐私可言。
这个箱子是她唯一仅剩的秘密花园。
但现在也没有了。
空虚感充斥着她的内心,季茹麻木地将箱子推回原位,呆愣地坐在床边很久。
时间久到她听见隔壁卧室彻底寂静,她才轻轻动了下手指。
凌晨一点,温谨之刚结束刷题,洗完澡出来,手机却忽然响起。
以为是温家打来的电话,温谨之瞬间皱眉,但看一眼来电显示,他表情很快放松接起电话。
电话一接通,那头先传来汽车的鸣笛声。
“你在哪儿?”他察觉到不对劲。
季茹握着手机抬起头,望向某间楼层,夜风将她声音吹得飘散:
“我在你家楼下,温温。”
第二十二章:箱子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