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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故地重游
  沈余成也知他说的在理,可却也心疼沈卿宁,纠结半晌忽的来了主意。
  “大哥怕宁儿和周承安和离,会引得皇上越发忌惮沈家,可若是周承安主动提出,要跟宁儿和离,到时皇上也挑不出沈家的错处。”
  “周家实在荒唐,宁儿自小受尽苦楚,又为了沈家到周家去受苦,我看了实在心疼。”
  他这个做叔叔的心疼,沈余贤又何尝不心疼,只是他身为沈氏一族的族长,再是心疼也只能以沈氏一族为重,不能为着自己一点私情,置沈氏一族于不顾。
  第二日沈余成便给陈安之下了拜帖,二人寻了一风暖云静之日,再度登上了凤鸣山。
  此前登山,二人皆是少年,胸怀济世救国之志,时而高谈阔论、痛击时弊,时而引经据典、博古论今。
  如今再登凤鸣山,二人都成了已过而立的中年人,便是站在山顶上看着山下景色,都做不出半句意气磅礴的诗句。
  陈安之更像是怀着重重心事。
  他看着云山云海,以及连绵不断的山峦,叹道,“从前只觉得自己不是仗剑行天下的侠客,便是搅弄风云、举重若轻的朝堂重臣,没想到如今却是这般光景。”
  他胸怀大志,又怎会甘心做庸碌无能之人,行庸碌无能之事。
  闻言沈余成也颇有感慨,“从前师傅常说,人生在世,多是求而不得、阴错阳差之事,可那时你我皆不以为然,而今却不得不信。”
  从前一心报国的少年,却被国君猜忌,受制于朝堂、氏族,裹挟在党争中挣扎翻滚,实在是造化弄人。
  陈安之似是不经意的说道,“我散播出去的人手,说在南朝云城瞧见过老师的踪迹,只是已有数月,老师后来去了哪里并不可知。”
  “老师有意救燕国百姓,只怕到云城也是为了此事,只是两国早是不死不休,怕是云城都不敢接收燕国百姓。”
  “不论何时,普通百姓的日子都是最难过的,朝代兴亡、皇位更迭,虽与百姓没有关系,最后受苦的却都是普通百姓。”
  二人一时谁都没有再说话,只觉心头冷意弥漫,连带着呼出来的气息都带了苍茫沉重之意。
  凤鸣山上有书院,无心大师在时,各地求学的学子们接踵而至,凤鸣山便建了书院,叫做凤鸣书院。
  有学子在此地求学,渐渐地便多了许多行脚商,带着些常用的货物吃食,每五日上一趟凤鸣山,售卖给凤鸣书院的学子。
  书院内除了无心大师外,另有南朝和宋国知名大儒高士,在此授业,今日二人再登凤鸣山,重临凤鸣书院,见山上风景依旧,却不见故人身影,更是唏嘘不已。
  书院山长姓沈,名唤沈余冰,与沈余成原是同宗,见二人到了此地,便吩咐书院内厨师去准备饭菜。
  “不必太过复杂,一应都可按照从前老师在时,准备些素菜便是。”
  陈安之一开口,他便知二人是为了无心大师而来,有些遗憾的道,“你们二人来的不巧,大师前几日还到过山上,虽不曾进书院来,但却在凤鸣台站了许久,有先生认出他,邀他来书院内小坐,却被他拒绝了。”
  “老师当真来过凤鸣山?”
  沈余成和陈安之听了都有些激动,快二十年了,他们寻找无心大师无果,可今日却被告知,早在自己不曾察觉的时候,他就曾登临此地。
  遗憾叹惋有之,惊喜亦有之。
  “大师那日只带了一个书童,身边竟连个伺候的仆人都没有,看着实在辛苦。”
  “老师向来如此,之前在书院,身边也不过留了个洒扫院子的老奴罢了。”
  沈余成又问道,“四哥,那老师可曾说过什么?”
  沈余冰淡淡看他一眼,斟酌着开口,“不曾,但先生此行应当是为了燕国百姓。”
  “南朝和燕国局势紧张,大战一触即发,燕国百姓许多无家可归、平白受累,老师的意思,是想让他们到云城暂避。”
  “说是暂避,怕是会直接在云城落户。”
  燕国与南朝交界之地,因着战火不断,许多百姓无家可归、民不聊生,无心大师到南朝来,便是想为这些百姓求得一线生机。
  但两国如今局势紧张,南朝又怎会收留燕国百姓,若里头有燕国奸细,必会影响南朝大计。
  无心大师原想找墨江商议,让他在父亲墨连枭跟前帮着求求情,可没想到他到临都时,正巧赶上墨江去世,无奈只能折返云城,去找墨连枭。
  到凤鸣山上来,与今日二人心境倒也有几分相似,原是为了怀念故人故地至此。
  陈安之由书院学生带着,去了外头院子看风景,他久不到故地,看什么都感慨万分。
  等他一走,沈余成便压低声音和沈余冰说道,“四哥,我和大哥怀疑墨江并未身死,假死脱身,只怕是有所图谋。”
  “陛下疑墨氏已久,墨氏一族手握兵权,陛下对他们……”
  沈余成没在往下说,沈余冰却也是心领神会。
  早些年他也志在朝堂,但后因受不了朝堂倾轧、国君猜忌,辞官到了这京郊做起了教书先生。
  其中自也有为沈家的考量。
  “墨连枭在云城驻军多年,云城百姓只知墨氏,不知顾氏,倒也难怪陛下对他们心有忌惮,甚至将墨江留在京都这么多年。”
  “陛下此前对墨江宠信至极,朝堂上诸事,若得了墨江点头,陛下便相当于同意了大半,是以对墨江溜须拍马、曲意逢迎者不知凡几,一朝墨江消失,太子殿下整顿朝堂,一连弹劾数名墨江党羽,如今的朝堂,倒是比从前清明许多。”
  “太子殿下?”
  沈余冰有些惊讶,“我辞官之时,太子殿下仍是以牙牙学语的幼童,如今竟也能在朝堂上独当一面了。”
  提及顾听白,沈余成也是赞赏不已,“这位太子殿下跟陛下不同,若南朝江山当真交到他手里,必不会再是今日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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