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5日早上9点，居家办公的肖沐言接到祁檬的电话，交代她周日开始每天核酸，周一八点前抽血，然后做核酸。
　　终于等到要手术了，肖沐言显得异常兴奋，饭量也明显多了起来，体重也在慢慢上涨。
　　18日上午赶去医院抽血，做住院前的各种准备。回到家时，肖母已经做好了饭菜等肖沐言一起吃饭。下午两点多出了血项结果，她吞下最后一口饭，交代肖母一些事儿，让她在家注意运动，就怕她一个人在陌生的北京不舒服。
　　肖母是一个人来北京，当时肖父在微信上跟她说，“阿言呐，千万要及时去接你妈，我怕你妈一个人走丢了。”
　　听完，肖沐言崩溃地哭了出来。
　　她愿意假如家里人必须要有一个人生病，那么所有病痛由她来担着，但是她也十分愧疚让家里人为她担惊受怕。
　　肖沐言渐渐认识到，每一个个体都有存在的必要和重要性，真诚爱别人时要先好好爱自己。
　　不同于第一次住院，手术住院时间肯定只长不短，推了大行李箱，里面装个各种东西，吃的东西也带了许多，肖沐言不想让人生地不熟的肖母到时候给她送东西。
　　到医院办理好入院手续时，已经是下午4点。
　　拿着入院回执单，肖沐言被拦在多次见住院值班大夫的自动门禁门前，一样又一样检查完入院防疫文件，才让她进去。
　　做完护士交代的例行事物，肖沐言回到病房，换上病服。趁没有人找的空挡，她赶紧将影像学片子、《山海经》、《地藏经》和个人用品从密码箱里拿出来，分门别类放开。
　　简单收拾了一下，因为有一份流程单着急处理，肖沐言拿出电脑，跟张老师沟通细节后才远程上传系统。
　　医生、护士中途因为各种原因，找了她几趟。
　　最后，总算是应付完各种事情，肖沐言松了一口气坐到床上休息。
　　傍晚差不多7点，病房走廊处只有三三两两的人在运动。
　　为了透气，病房门没关，肖沐言也没拉上窗帘，坐在一角看医生、护士和病人来来回回走动，她不知道她以为她选了一个她可以观察别人，而别人看不见她的特别位置，实际上有人一直看着她观察别人的样子…
　　下了手术台的王立泽，回病房拿东西准备下班，走到护士站听到几个实习护士在闲聊。
　　“现在乳腺癌真的吓人呀。下午有一个只有28岁的女孩，没有家族史，工作也挺好，居然也得乳腺癌。”小护士往肖沐言病房看了眼，怕怕地说到，“我们这么劳累不会也得吧？！要不要换份工作啊。”
　　从房间出来的徐姐也知道肖沐言，拿过小护士递给她的单子，看了一眼在上面签字，说，“现在的小孩也是真拼，刚刚还在工作呢，也难怪会那么瘦，俩锁骨明显突了出来！”
　　小护士们看见王立泽，跟他打了声招呼，王立泽点了点头，回到医生的工作区。
　　王立泽看见常凝在调取肖沐言的病历情况——6号床，肖沐言，未婚，161.5cm，44kg，三阴，ddec-wp方案…
　　仔细看了眼显示屏的内容，王立泽问到，“她还做过放射性实验？”
　　“是啊。从事的工作跟辐射防护有关。刚刚问的时候，肖沐言自己也还说放射性实验在随机性效应上是会在概率上增加患癌风险，但是乳腺癌的发生是没有证据的。她说，切尔诺贝利事故发生后，有报道报道过当地居民白血病、甲状腺癌、皮肤癌是有明显增加。1987年国际癌症协会IARC将氡归结为一类致癌因素，居民终身（按75岁计）受到100Bq/m^3氡照射将产生终生超额危险为0.16的结论。这是居民长期受到高浓度氡照射可引起癌症的直接证据。大中城市肺癌发病率持续增高，其原因与室内氡水平升高存在一定关系。我国约15%的肺癌可以归因于氡及氡子体照射。”
　　常凝想了想，又补充说到，“师兄，你应该也知道有明确指征表明放射性导致癌症的统计数据，仅仅占总数的4%。”
　　“……”王立泽翻看全部病历，看到肖沐言擅自做了基因检测，又拿起她的基因检查报告仔细翻了又翻。
　　常凝已经看过了肖沐言的基因检测报告，不由说了自己的观点，“基因检测报告说她brac1胚系突变，遗传得到的基因，但是她的家族里却并没有直系亲属得过任何癌症。如此说来，基因突变的致病原因可能也并不太好说。”
　　又翻了肖沐言的其他资料，王立泽还是没有说话，想了想，轻声说到，“随机性效应本身就是一种概率性问题，生活习惯、环境和心情都是有影响，基因突变并不一定就是她的致病原因。”
　　将病历递回常凝，王立泽拿上东西，想了想，又走了出去。经过病房门口，他下意识往病房看了看。
　　王立泽知道，肖沐言已经入院准备手术了。
　　一个头戴灰色头巾的人，戴着深色的眼镜，背对着门双腿交叉坐在床上，面前似乎放着像书的什么东西…宽松的病服下，她的背影显得异常羸弱。
　　看了一会儿自娱自乐的人，王立泽神色如常地离开了病房。
　　听说《道德经》是用来了世间因果，撇过头看向枕边用A4纸打印的《地藏经》，肖沐言伸手拿起。
　　唐于阗国三藏沙门实叉难陀译
　　赞
　　稽首本然净心地无尽佛藏大慈尊
　　南方世界涌香云香雨花云及花雨
　　宝雨宝云无数种为祥为瑞遍庄严
　　天人问佛是何因佛言地藏菩萨至
　　三世如来同赞叹十方菩萨共皈依
　　我今宿植善因缘称扬地藏真功德
　　同第一次住院一样，隔壁床的两位大姐睡觉打鼾，但总算是平稳度过了在医院的第一晚。
　　第一天做术前检查。
　　第二天早上快8点，医生带着小大夫和实习生从1床开始，查到6床。
　　“肖沐言，你应该准备手术了。看了一下你的片子，你可能没办法保乳。考虑到你还年轻，可以考虑一下重建。理论上，可以假体和自体重建。你可以跟家里人商量一下，再做决定。”欧阳焘没在，王鑫光是欧阳组的负责人，作为医生代表对病人诉情。
　　听完，肖沐言急急地反驳到，“可是，我的位置靠近腋下，应该可以保乳呀。”虽然王立泽也说过她可能无法保乳，但她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没入院时肖沐言有仔细想过保不保乳的问题，她很清楚地知道她无法接受全切的结果，“那自体重建呢，我…”
　　“你有基因突变，也不适合保乳。”王鑫光看了一眼她的肩胛，不客气地反对，“你太瘦了。估计根本切不下来。这样吧，你先考虑一下，考虑好再告知我们吧。”
　　没有更多解释，王鑫光率先走出病房，去了其他病房查房。
　　呆滞地坐在自己的床上，肖沐言慌神了好一会儿。
　　不同于还未住院时，肖沐言明白，住院了即使想不明白也终要给医生答复，总不能一直占着床位，后面还有很多病人等着病床呢。
　　“姑娘，王鑫光现在就在外面，你想了解重建现在就可以找他详细了解下，再晚一会儿他就要去手术了。”2床阿姨挂着引流瓶走到她面前，温柔地对肖沐言说到。
　　2床阿姨病情轻，手术简单，心情也好，喜交流的性格在查完房后，一路跟着大夫查房听到了很多其他病人的事儿，开朗，又热心肠。
　　立马从床上起身，肖沐言拿上口罩冲出病房，“好的，谢谢阿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