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从囚牢中走出,入口处守着的是齐庆与紫衣翩翩的唐湘之。他见许临清出来,迎道:“如何?”
许临清回了句尚可后便询问道:“你认识齐子玉吗?”
唐湘之点头,道:“刘师说是齐宏的儿子,齐子玉,武功精绝。”
“不,不是。”
“我想起一个人,仇子玉。”
这,唐湘之瞳孔微缩,有什么一直被他忽略的线索瞬间串起。仇子玉,齐子玉。
“你是说仇子玉便是齐子玉?”他提问。
许临清道:“我只是怀疑,我没有见过齐子玉,但如果说是否能将两人联系起来,不无可能。”
唐湘之道:“我与仇子玉是有私交,但并不是非常亲近。他有许多事并不告诉我,而且神出鬼没的。在你没回来之前,他与我的交集并不多。”
事到如今他不再藏私,事有缓急,他将所知有关仇子玉的事情全部告知她:“他倾慕于你,所以几年前嫁给京郊富女时他并不乐意。而后他与我几次见面他都从未提及妻子之事,你来锦绣阁的那次,他在暗中目送你,对我刻意隐瞒你的行踪之事颇有微词。”唐湘之不知道许临清想了解什么,干脆将相关的、他能想起来的全说出来。
许临清思忖,唐湘之口中的从前为老鸨,后从良嫁人的仇子玉与杨顺口中的梅花内卫首领没有任何相似之处。难道真是她想错了?仇子玉与齐子玉并非一人,不过姓名相似。
“而且,去钦州途中,你与齐尔被黑衣人纠缠,出来相救的黑衣人,就是仇子玉。”唐湘之的这句话让她的猜测多了几分真切。
那人身手不凡,绝非俗辈,内力深厚,武功高强。如果他是仇子玉...
不管他是不是齐子玉,她都必须要搞清楚他的身份,更重要的是查明他与长宁公主有何关联。
“齐庆,替我传话,一刻钟后众人议事堂集合。”在身旁尽职警惕而沉默的男人领命。
翌日,京郊某处暗所。
坐在椅子上的男人手中包扎着白色纱布,面色隐怒。他原以为被救出后,那人会护送他回宫,却不想却被径直带到此处。将他名为解救,实为软禁在此处的是他的皇妹,长宁。
陷入如此被动的境地,他已将长宁视为怀疑、敌对之人。可如今他众叛亲离,下属亲信全然无声无行,为求自保他只能忍气吞声,寻求机会。
“皇兄。”门外走进位女子,她言笑晏晏,一派亲近。紧接着寒嘘问暖数句,直到察觉到赵敬眼中的犹疑后她才平了语气。
虚伪笑道:“皇兄何故如此望着长宁?让皇兄在外受惊是长宁之错。”
赵敬与她相互试探,如今形势于他不利,收敛眼神道:“无妨。此番你立大功,待朕重回中宫后便下旨重重赏你。”
长宁笑容愈深,可眼中却毫无情绪,自然接道:“好啊,长宁想要什么皇兄都会赏赐吗?”
赵敬轻舒,精神放松半瞬,大方点头说:“若有想要的,但说无妨。”
“那便要皇兄的皇位吧。”
赵敬本就对她多有怀疑,此番便是瞬间明晓她话中意思,冷然道:“你也要谋反吗?”
长宁却不将他的愤怒与威严放在眼中,事已至此他还以为他能只手遮天、权倾天下,那就真是蠢笨到无可救药。
她收起虚假的笑容,道:“皇兄不给吗?”
赵敬心有惊惧,面上不显,反倒质问:“你杀朕?弑君,弑兄,不忠不义。杀了朕,你能登上皇位,你能坐稳皇位吗?”
长宁却哈哈大笑,边笑边嘲讽道:“你真是老糊涂,谁说是我杀的你?你是被许临清报复所杀,我杀了许临清替你报仇,群臣死谏推我上位。本宫既为国尽忠,又义气浩然,这般顺应民心登基,有何不妥?”
赵敬面色凝重,他听出她的计划周全,甚至早有准备,她早就将许临清算到其中。
“朕有太子,雅妃腹中怀有幼子。无论谁来坐皇位,都轮不到女人来坐。”
长宁讥讽,随即浅笑,眼神中露出令人恐惧的杀机:“你与你的父亲,一路货色。”
“本想让你留有幻想上路的。”
“你如果非要问为什么是本宫能坐皇位,那我便告诉你。”
“你以为太子是因为天命恩威才不像其他早夭的孩子一样离世?让他活着的原因不过是他根本与你毫无血缘关系。你觉得多少臣子会以命相搏拥一个未知姓名的假太子上位?至于你还未生下的孩子嘛,哈哈哈哈,皇兄你真是愚蠢。”她笑的不停,越笑赵敬的脸色越阴毒,她却毫不在意,接着在他心头上插刀,“如果孩子能生下来,它应该会怨恨你,恨不得杀了你。”
“因为它的生父被你手下的顾翡,一剑割魂。它的母亲受尽屈辱,还要侍奉你左右。”
“噔噔!”长宁清脆的喊了两声,清清嗓子后道,“现在皇兄知道为什么本宫能坐你的位子吗?因为你既没有亲生子嗣,也无权臣力保。而本宫,磊落光明,登基为帝民心所向,众臣拥戴。”
赵敬早已愤怒难忍,他紧扣扶手,长宁身侧的梅花内卫抽出利剑,警惕防备的护卫。
“好,好,天衣无缝,天衣无缝。”
“你谋划这天,多久。”
他自知已无力回天,却仍想拖延时间,等待生机。
长宁毫不在意他的心机,坦然道:“大约昨日,大约一天,大约十余年吧。”
“为何。”
长宁笑的如同少女般无邪,她的眸中甚至还有无辜与纯洁,真挚的望着赵敬道:“不为何,我只是想坐那个位置。”
“你又一直霸占着。”
赵敬觉得荒谬,语气加重道:“那本就是朕的皇位,朕自先皇处继承大统,是为正道人和。”
“你是贼子窥伺皇位!”
长宁站起身,伸出双臂,放松迎合道:“你说是便是吧,反正你死了之后,就不能说话了。”
赵敬气急,他觉得眼前的人就是纯粹的疯子。
“你既早就窥拥皇位,何必蛰伏经年!说到底不过是你心中明白应位不顺,无力承基。长宁你何苦与朕相犯,这些年,朕从未亏待于你,金银珠宝、尊文贵器,哪样不是先送到凤阳宫供你摘选!?你与朕之间到底有何深仇大恨,让你谋划数年,甚至对朕下蛊毒!”
长宁挑眉,只回答他的后半句道:“你如何得知的,我以为你死都不知道此事。”
赵敬痛心疾首道:“朕如此深信你!从来没有怀疑过你!你却恩将仇报,狼子野心!”长宁听到他语气中的责骂与痛惜,只觉得讽刺,她咬牙道:“如此深信我!?深信我?深信我是因为你从来没有将我放在眼里。你惧怕秦霭禾,又不得不用她。最后使计杀了她,这就是你的信任?”
“不过...”她话锋一转,讥笑道,“她也该死,早在她奉你之命杀了母后时,她的命运就已经注定,她被我折磨而死,你也终于要步她的后尘。”
“君臣相聚,多么感人。”
赵敬凝眉道:“秦霭禾死在战场上,与你何故。”
长宁刚要启唇与他分享那不可多得的折磨秦霭禾的时光,却被身后的属下的低声禀报打断。
赵敬只看见她快速离去的背影,还有在空气中的几句破碎的话。
“严加看管...”
“左擎...蒋英...消失”
第一百一十七章 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