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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 梦中悔
  荆荷再一次被热醒时,阳光已透过窗帘将屋子照亮。
  无语于身后紧贴着的那堵肉墙,荆荷正想要推开他,忽然察觉他呼吸不对劲。
  厚重,粗沉,带着短促的急喘。
  荆荷急忙回头查看,却发现男人竟在悄然哭泣。
  他眉头紧锁,双目紧闭,从眼角划下的泪水沾湿了大半张脸。
  天呐,这是梦到了什么居然哭成这样?
  荆荷惊愕之余,发现这家伙自从失忆后就没少哭过,有几次还是被她“欺负”哭的……
  虽说她对哭哭啼啼的小猫咪并不反感,但果然啊……他不是“他”。
  不是那个她所知道的秋烨廷。
  有些心疼地替男人擦掉脸上的泪,却在刚碰到他面颊时把他惊醒了。
  瞧见近在咫尺的清丽小脸,男人急切地把她搂得更紧,将脸埋入她的脖颈中,寻求安抚。
  荆荷只当他是做噩梦了,小心拍抚着他的后脑勺,直到他情绪完全稳定,这才听到他道出缘由。
  “我梦到你了……”男人鼻音浓浓,缓缓抬起头来和荆荷对视。
  “我?”荆荷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
  怎么,她在他印象里已经是和梦魇等同的存在了吗?
  虽说这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她甚至还有些洋洋自得。
  能把这个混蛋吓得在梦里哭,何尝不是一种爽快呢?
  然而男人接下来的回答却与荆荷的想象大相径庭:“我梦到我们在……梦里,你在我身下一直默默啜泣,不论我怎么向你搭话,你都不肯回答我。”
  “我很着急,很想让你快乐,但不论我说什么,做什么,你都不愿回过头来看我一眼……”
  男人说着说着,原本止住的泪又瞬间决堤了。
  一回想起梦里的场景,他的胸口就莫名钝痛。
  明明是唇不离腮的亲密之举,可两人之间的距离却宛若隔了银河宇宙。
  他亲吻着她的背脊,向她轻声述说温言软语,竭尽所能地想要讨好她,安慰她。
  可她给他的反馈只有止不住的瑟瑟发抖以及断不绝的哽咽唏嘘。
  秋烨廷急啊,不明白为什么变成这样。
  是他哪里莽撞弄疼了她?还是说了什么让她不高兴的话?
  他小心翼翼掰过来她的小脸,想找她问个明白,可对上的却是一双空洞无神的眼睛。
  那双无光的眼珠早已失焦,她像个没有生气的木偶,对他的任何行为都不再有反应。
  若不是她那红透了的眼眶还在往外泌出眼泪,谁看了都会以为这是一具尸体。
  秋烨廷吓得呼吸颤抖,他曾见过这样的荆荷,就在那天他强吻她的时候……
  这下他彻底明白为何那些男人们会在当时冲出来暴打他了。
  荆荷会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他!
  他想要强取豪夺,铸成了大错,她心如死灰,再也不会原谅他了……
  “求求你……看看我!看看我好吗?我错了……只求你别这样……”
  他卑躬屈膝地请求,终于换来荆荷眼神的变换,然而,这次冲着他的是无边恨意。
  “滚!我只愿你彻底消失!”
  梦境定格在荆荷满是憎恶的脸上,就在这时,秋烨廷醒了。
  看着眼前正欲给他擦去眼泪的荆荷,看见她眼里溢出的关怀与担忧,秋烨廷情不自禁抱紧了她。
  还好,还好,只是梦,她没事!
  内心感叹松了口气的同时,秋烨廷心里一阵后怕。
  如果梦里的画面并非只是做梦……
  不!他不敢再往下想了……
  将杂乱的思绪抛到脑后,享受着荆荷的抚摸,秋烨廷很快平息下了情绪,这才敢一五一十地把自己梦境说了出来。
  男人正心有余悸地庆幸“还好只是一场梦”,荆荷却一脸平静地当头泼了他冷水。
  “那不是梦,那就是现实。”
  听到荆荷平静的陈述,秋烨廷整个人有那么一瞬的卡壳。
  这样一来,一切都说得通了。
  为什么他会被荆荷怨恨,为什么只有他一个被针对……
  一切都只因为他犯了不可饶恕的大错。
  秋烨廷睁大了眼,一脸呆滞。
  意识到自己犯下的罪过,他立马从床上弹起,余光瞟到床头靠背,竟一丝犹疑都没有地朝那实木的拐角上磕去。
  “嘭”地一声,把还没来得及反应发生啥事的荆荷给吓了一跳,急忙去拉。
  “哎哎哎,你干什么!快停下!”
  可男人根本不听劝,见荆荷要拦,反而撞得更果断了。
  “嘭!”
  又是一下。
  许是见两次都没把自己撞死,男人用力后仰,意图再来一次,结果被荆荷给死死抱住了脑袋。
  “你、你他妈的敢弄脏我的房间,我立马把你扔大街上去!”
  气急之下,荆荷也是口无遮拦,好话听不进,她干脆反其道行之。
  “要死也给我死外面去!别来晦气我!”
  荆荷霎时脸都黑了。
  她费尽辛劳救回来的命就这么不值钱?
  “你以为你死了我就能原谅你了?没那么便宜!别仗着自己是猫就以为自己命多,我跟你说,你就是有九条命,那也是因为我一条一条救回来的,你凭什么放弃它!”
  骂到最后,荆荷几乎是大吼着喊出来的,整个人气得直喘粗气。
  秋烨廷被她发怒的模样吓得不敢动,刚要张嘴说点什么安抚她,反被她一声“闭嘴”给堵了回去,不自禁打了个哆嗦。
  “愣什么愣!给我跪好!”
  又是一声爆呵,男人下意识就着她指的方向跪下,乖觉地在床沿边上低头认怂。
  可荆荷的脾气哪能比得上他滑跪认错的速度,依旧像吃了枪药一般对他好一阵说教数落。
  秋烨廷不敢抬头,直到听到有什么东西淅淅沥沥滴落在床单上,才发现是从他额头滴下的血。
  之前他被孙陆磕破的脑门还未完全愈合,今天这旧伤新伤一起大出血了。
  荆荷见状也来不及发怒,急忙扯了纸巾帮他按压伤口。
  “你瞧瞧,还是给我弄脏了!”
  荆荷擎起男人下巴,注意力全在给他止血上,一点儿也看不出有她口中抱怨的那样在乎床单上的血污。
  刀子嘴,豆腐心。
  秋烨廷看着她操心的模样,内心涌上愧疚。
  他真没用,既不能给她分担忧愁,还总是惹她生气,到最后还要她反过来照顾……
  一想到自己还曾深深伤害过她,秋烨廷脑子里再度浮起想要以死谢罪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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