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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8章 少年故见
  起初沈玉清还要拒绝还可以把人扶起拦下,但随着人越来越多,已经不是她可以掌控的。
  而后竟然还是宋悠然开解了她——
  “你也不必如此推脱,他们没办法给你什么实质上的帮助,心中一腔感激之情无处宣泄,你就他们一命,受这一拜,也算是全了你们之间的缘分,便是让他们的心也好受些。”
  她这话说的很有道理,沈玉清便也接受了。
  之后,萧景安在阵前叫嚣,她在城中从救治百姓到救治将士,所到之处,众人都会十分尊敬,将她视为救世主。
  宋悠然亦是如此,两人从最开始的互不干涉,到宋悠然主动打破沉默,而后一齐联手救治,可以说关系倒是比从前缓和许多。
  沈玉清对外也是打着广平侯府的名号,说自己特意奔赴宜州也是为了追随宋喜喜,只因自己的性命是由宋家救下的。
  前有宋悠然,后有沈玉清,两个皆有神医美名的女子都出自广平侯府,而广平侯府唯一的嫡出小姐更是在城门上拼死守城。
  这消息瞬间传遍了宜州城,传遍了大江南北,无论是谁听了都感慨一句,宋家的家教真真是满身风骨,仁德济世。
  宋悠然死之前,除了去见谢长清之外,第一个去找的正是沈玉清。
  她静默地坐在一边帮着沈玉清捣药,两人之间沉默了许久。
  最后竟然还是沈玉清先绷不住:“敢问宋小姐,是有什么事儿么?”
  沈玉清对宋悠然实在是喜欢不起来,只能说这些时日宋悠然的所作所为她看在眼里,对她的态度稍微缓和了一些。
  但转头想想,宋悠然可是拿着千日浮生要毒了整个宋府,更是隐瞒宋喜喜踪迹后妄图取而代之的人,沈玉清对宋悠然就还是充满了膈应。
  “我没什么意思,就是想来问你一些事儿。”宋悠然踌躇了一下,轻声道。
  这表情让沈玉清有点儿恍惚。
  其实在宜州见到宋悠然的时候,她就惊呆了。
  她在宋家待过,不是没有见过宋悠然。
  从前的宋悠然是个何等金尊玉养的人啊!
  现在这一身素镐日日穿梭在病患之中,常常被吐了一身脏淤,可宋悠然始终神色不改。
  就连那医术,沈玉清可以笃定,宋悠然绝对是仔细钻研、实践过的,没有个三五年是成就不了这样的医术的。
  可在宋家,谢楠因对宋悠然很是宠爱,宋悠然就连最基础的琴棋书画都学的一般,什么时候会这么努力,下苦功夫去学习岐黄之术了?
  真是奇怪了。
  难不成是天赋异禀?
  这就是天资么?
  沈玉清暗戳戳地想着,却还是什么都没问,她一贯是个什么都喜欢闷在心里的人。
  于是,沈玉清睁着一双大眼睛,盯着宋悠然,直接反问道:“你想问什么?”
  “你可曾……罢了!”宋悠然对上她的眼睛,抿了抿唇,话说了一半,最后窥见的还是沈玉清一片澄澈的眸子,她忽而就什么也没问出口。
  宋悠然断了话茬,换做旁人可能要抓耳挠腮地追问一下,或是觉得很不耐。
  可沈玉清没什么感觉。
  她看着宋悠然深深地凝望了她一眼,然后对她行了一个歉礼,脸上却带着了温和的笑容。
  那笑容很美,配着宋悠然弯弯的柳叶眉真真是很美。
  宋悠然轻声道:“我想想还是不必问了,你是个琉璃心,是我还在执着。如今……甚好!甚好!”
  她轻快地笑着,像是在说给自己听,又像是在说给沈玉清听。
  但沈玉清听不懂,她只是觉得宋悠然笑得漂亮。
  沈玉清目送着宋悠然远去,她心里有了一个模糊的猜测,模糊的怅然之感,最后随着宋悠然背影消失,又归于平静。
  “琉璃心……?”
  倒是从未有人说过。
  师傅只说她比旁人少了三分心肝,于是也活的糊涂,活的简单,是福气。
  原来在宋悠然口中还有别的称呼。
  倒也……不错。
  当晚,地牢着了大火,烧出了两具尸首。
  一具是萧景安,另一具是宋悠然。
  望着那焦黑的尸体,沈玉清拧着眉。
  她和谢长清一齐给宋悠然埋了坟墓,谢长清事务繁忙直接北上赶往边疆,而唯有她留在宜州城中。
  她偶尔会去看一看宋悠然的坟墓,便会撞见前来祭拜的百姓。
  她也跟在队伍的后面,拿起了一炷香,祭在了她的坟前。
  她立在那边站了许久,风也吹了许久。
  一声高呼声,压着少年的怒气,听得十分熟悉:“沈玉清!”
  沈玉清回眸看去,便看见一少年骑着一匹大马向她步步靠近,而后翻身下马,一把将她拥入了怀中。
  少年眼中有泪,泪意汹涌而滚烫,滴滴晶莹,滴滴落在了她的心尖上。
  这人不是旁人,正是宋由桓。
  他身后甚至于都没有跟着什么侍从,背上背着厚厚的包裹,俨然就是一人轻装上阵的架势。
  如今战乱在即,时疫刚刚才好了起来,从京都一路到宜州,沈玉清甚至都不敢想他这一路上的艰辛。
  宋由桓只是抱着怀中的姑娘,眼圈泛着红晕,那么高大的个子,这会儿看起来却显得那么破碎可怜,叫沈玉清莫名心口一滞,牵出了几分酸涩。
  而宋由桓将她抱得很紧,两人衣襟相贴,发丝被偶尔拂面的寒风吹在一起,飞舞纠缠。
  “你又走得这么突然,若非谢长清给我传回了信,我又要上哪去寻你?沈玉清,你究竟有没有心?”
  少年红着一双眼睛看着眼前的姑娘。
  她比之从前又清瘦了许多,双眸澄澈若清泉,窥不出一点杂质,这般清凌凌地盯着他看,一片的静默。
  这让宋由桓心中生出了无限委屈,他的担忧、他的思念、他的恐惧,她读不懂。
  但是好不容易将人拥在了怀里,他如何能放手?
  他收拾了细软扯着马就要出去,是被宋子游堵在了城门口。
  宋子游着着一身银灰色的铠甲,与少年五分相似的脸庞是满满的沉稳和刚毅,他执着长枪立于宋由桓的马前,一人便拦得宋由桓根本不敢往前!
  宋由桓当即下马跪拜,脸上有震惊却无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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