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弟,今日是元灯佳节,不知你可有放灯祈福?那日,观棋也不过是无心之失,但酿成大祸,他亦受了责罚,还望六弟海涵。”萧景安却是伸手拉住了李观棋的手臂,将他往后一扯,而后自己对着萧承渊礼貌微笑道。
说着,他身侧侍候的宫人非常有眼力见地将两盏做工极其精致漂亮的花灯递到了宋喜喜和萧承渊眼前。
“华清池前些日子还结了冰化不开湖水,如今恰逢元灯节,竟然正好化开,也不知可是上天为有缘人相会而赐下的祝愿。”
萧景安伸手指着湖上零星飘着的几盏花灯,温声说着,目光却从湖面缓缓落在了宋喜喜的身上,带着说不出的缱绻温柔。
“这两个灯盏便赠与六弟和……喜喜妹妹,愿你们来年皆是平安喜乐、事事皆能得偿所愿。”
他虽说是要赠花灯给宋喜喜和萧承渊,但一只花灯是宫侍正递给萧承渊,另一只却是他自己拿过后递给宋喜喜。
宋喜喜:……
【哥们儿,你没事儿吧?我和萧承渊站一起这还不够明显吗?】
【这墙角你都还想挖,这么锲而不舍的拿我当大冤种?】
宋喜喜在心里暗骂,正要开口直接撕脸拒绝,却听着萧承渊将花灯径直接了过去。
“多谢皇兄了。只是,皇兄方才可有碰上大殿下?这份祝愿是极好的,想来大殿下应该也是很喜欢的。”
一句话成功叫萧景安脸色一滞。
养心殿内,盛帝拟旨要赐婚的事情他已经得知。
但宋喜喜背后可是宋家啊!放眼整个朝野,宋家是唯一一个有能力将他推上那个位置的家族啊!
这么多年的谋划,他怎么舍得就此功亏一篑?
薛若言也是如他一般,实在不甘心。
分明原先布局都是好好的,偏生宋喜喜竟然自己主动找回了侯府,还半点也不按他们设想的去走。
甚至于现在,宋悠然还不得不同公孙南晏去议亲。
想到这些时日的不顺,萧景安纵使再收敛情绪,这会儿也有点绷不住了。
更不要说,在这里压着他心头伤口去踩的人还是萧承渊!
如鲠在喉,如芒在背!
宋喜喜看着眼前他递来的花灯,有些无语。
【我可以直接扔掉么?元灯节不就是情人节和元宵节的合体吗?】
【这会儿眼巴巴地给我递灯,想跟我传绯闻,好毁我名声是不?】
【能不能别这么膈应人啊!】
宋喜喜在心中碎碎念,恨不得将灯摔在萧景安的脸上。
“六弟……你!”
萧景安却是听着萧承渊的话,强压住心头的火气,克制着开口,却瞳孔一震,难以置信地看向萧承渊——
只见少年随手将接过的花灯打灭了烛火,连带着宋喜喜手上的那一盏,也一并扔进了湖中。
“四哥的祝愿还是留给想听的人吧,孤与喜喜恕不奉陪。”
他语气平淡,动作之干净利落,是旁人都始料不及的,说罢,他牵起宋喜喜的手腕,便要扬长而去。
宋喜喜的眸光瞬间就亮了,也懒得理会李观棋,跟着萧承渊便要离开。
【大不了半夜去瑞国公府蹲李观棋得了,俺就不信他这人不回家睡觉了!】
“殿下、县主留步!”李观棋却是直接伸手拦在了萧承渊的跟前。
只是他的架势倒不像是要替萧景安鸣不平的,他的眼尾微微上扬,桃花眼中的郁气似乎都散了不少,怎么看怎么有一种幸灾乐祸的味道。
萧承渊目光从他伸手抬起的胳膊上一路延伸到了李观棋的脖颈,目光晦涩冷冽,叫李观棋莫名觉得有一股寒气绕在自己颈肩,他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却还是硬着头皮,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我听闻荣安县主虽然久不居京中,却是在外曾得高人指点,游历了不少山川之色,胸有沟壑者,这棋艺自然厉害,不知县主可否赐教?”
他的身高比萧承渊要矮上三分,这会儿虽然立在台阶之下揽人,更是以一种仰望的姿态,但他自顾自地仰着脖子,颇有一种鼻孔看人的小人滑稽之丑态。
宋喜喜瞬间就乐了。
【这机会可是你给我的哈~】
宋喜喜上前,攥住李观棋的手腕便将他狠狠地一推。
李观棋被她推得一个趔趄,差点从台阶上摔去,还是宋喜喜又眼明手快的给他扯了回来。
“你故意的是不是?”宋喜喜对他翻了个大白眼,眼角微微泛红,一副被逼无奈地委屈模样道,“小公爷,您这可是存心刁难我啊?谁不知道我在外头流浪,是被尼姑养大的,您还指望我能学会什么棋艺?”
“小公爷,您莫不是忘了,醉芳斋里头,可是小公爷您将那尼姑带了进来,若非你带了外人,怕是那些乌苏人也不会那么轻易的闯入吧?”
“我听闻,那日在场的诸位或多或少都是受了些许伤的,唯有小公爷全身而退,别说受伤了,就是皮都没擦破呢……”
宋喜喜眼皮都不带眨一下就往李观棋脑袋上扣帽子,一边说一边步步紧逼,李观棋下意识地往后退,结果被宋喜喜默默地追着踩了好几脚。
白色的鞋子上瞬间多了两个黑脚印,还因为雪水化开而有水珠滚着。
李观棋皱眉,紧紧地攥着拳头,额角青筋都绷了出来。
“不、不是……”李观棋脸上的淡然绷不住了,眉头紧锁,想要拉住宋喜喜好将她打断。
宋喜喜猛地后退,伸手拉住了萧承渊的手心,继续道:
“不行,我觉得这事儿还是有蹊跷,承渊,我们再去同皇后娘娘说说吧?此事事关重大,可是万万不能马虎的。”
【宿主,黄粱一梦已经种下了!】
【宿主您真……聪明啊!】目睹了全程的001先是汇报了进度,后忍不住发出感慨,然后借着宋喜喜的视野瞅了一眼李观棋脚上的黑鞋印,心中替他默哀了三秒。
【接触嘛,踩脚就不是接触了?推他就不是接触了?咱不能这么呆,要懂得变通~】
宋喜喜言之凿凿,目的达到,她心情好了许多,拉着萧承渊就要走。
李观棋本来还想要拉她,却神情骤然一变,连忙捂住心口,剧烈的疼痛叫他站立不稳,栽倒而去,偏他没有昏厥的意思,只是瞪着大大的眼睛,五官扭曲。
第206章 灯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