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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摸胡须?
  雨过青山秀,风生绿树香,夏日至。
  今年观莲节,司徒佩决定和崔欣宜出宫与民同乐。
  车辕只套了三匹马不至引人注目,一行不紧不慢地往崔府去。
  崔旻赋闲在家已久,崔欣宜很是挂念。
  到得崔府,只见中门大开,崔旻领着崔氏上下在门口接驾。
  司徒佩先下,等崔欣宜也下来后,二人一前一后登门。
  “老臣崔旻,恭迎陛下、娘娘大驾。”
  众人纳头便拜。
  司徒佩手一抬,“崔公免礼。”
  晋中扶起崔旻。
  众人在正堂说了会话后,崔欣宜单独与母亲嫂子叙话去了,司徒佩端坐上首浅笑抿茶。
  崔旻见此挥挥手,崔让带着众人告退。
  大堂只剩两人,司徒佩开口了,“崔公啊,朕有事相求。”
  崔旻忙道不敢,“能为陛下分忧,是老臣的福分。”
  司徒佩有开女科的打算,却也知道此非一日之功,想当初崔氏逼嫁靠的就是崔氏满门桃李的悠悠众口,当时先帝无法只能顺势而为。
  但经过先帝和司徒佩这些年的打压,他们已经不敢再冒头了,而如今,她想启用这些人。
  此番有放虎归山的风险,如果再想弹压,或许还要再费这么长的时间,司徒佩知道自己没有先帝这样的耐心,或许会发展成流血事件也未可知。
  崔旻当然也有顾虑,可司徒佩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容不得他不答应,盛极一时是要付出代价的,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啊。
  司徒佩和崔欣宜离去后,崔旻叫来了几个儿孙,听到陛下要启用崔氏门生,他们皆是一喜。
  崔让更是乐得口无遮拦:“陛下是要放权了?”
  崔旻看着这个傻儿子,不由担忧崔氏交到他手里是对是错,他欲言又止,最终一叹,“咱们当今这位陛下,虽看着是个性子温软的,真要动起刀来可要比先帝利落,你们啊……”
  却说司徒佩和崔欣宜一行随着人流到了清瑶湖却不下去,直接登云梯上了轻风细雨楼。
  “哎哟!哎哟哟哟……”
  徐问焘看到她俩直接激动得只转圈圈,涨红着脸就要行大礼,被晋中拦下,“徐掌柜的,主子说了莫要声张。”
  “诶诶诶!贵人雅间请雅间请。”
  徐问焘亲自带路,许久不见他更显富态了,还蓄了长髯。
  崔欣宜看向窗外,“这清瑶湖年年看年年如此,可每到观莲节仍忍不住往这边跑。徐掌柜,你说是为什么?”
  徐问焘堆笑,“百姓们自然是被您二位通身的紫气吸引来的。”
  司徒佩听后摇头失笑。
  徐问焘将楼里所有的稀罕物全端上来了,二人哪吃得了这么多,倒是晋中杜衡等人有口福了。
  司徒佩将一碟桃酥递过去,对魏小棠说,“尝尝,出来玩不必绷这么紧的。”
  魏小棠擦擦手接过,“谢陛下赏。”
  吃饱喝足又赏了景,司徒佩题下“兰香满溢”四字,准徐问焘装裱后挂到大堂。
  徐问焘喜出望外,两人走的时候恨不得五体投地相送。
  因御笔亲书,后来轻风细雨楼在京中七十二楼里的排名一跃到了前头。
  司徒佩问,“你说,回去要不要给小十八赐个封号?”
  这不吃了人家表舅的嘴软。
  崔欣宜笑,“全凭陛下做主便是。”
  登车前,魏小棠悄悄给司徒佩递了个信。
  坐定后,司徒佩将小竹筒打开,拿出里面的字条,她看完之后冲崔欣宜轻轻一笑,“莳花馆递来的。”
  崔欣宜微讶,不过又想这等烟花之地本就是消息最灵通的,以此获取情报再正常不过了。
  她抿嘴笑,“顾繁星这个郡王爵位可真不白拿。”
  司徒佩眨眨眼,“那是。”
  二人在别处逛吃玩耍,直至夕阳西斜才慢悠悠往宫里去。
  途径某处,马车停了下来,晋中在外面禀报,“崔重唤崔大家似乎与人起了冲突。”
  车内两人原本靠在一块假寐,听此,司徒佩眉心微动,“绕过去。”
  晋中又道,“似乎,崔译也在……”
  崔欣宜睁眼了,“四叔?他俩怎么凑一起了?”
  她命晋中去查探。
  原来崔译如今只是穿绸子吃粗糠——表面光,他东拼西凑了些银两开了个书局,开业时又引着崔重唤到场,其他人自然也闻风而至,生意一度红火。
  但很快,这些公子小姐们发现花重金买回去的书既粗糙又廉价,于是纷纷带着下上门讨说法,正巧崔重唤喝了些酒也晃荡到这里,就这么被堵了。
  司徒佩听后兴致缺缺,“让京令审清楚便是。”
  车马继续行进。
  正这时,崔重唤被人推推搡搡被人跌倒,他抱着酒壶含含糊糊的不知在嘟囔什么。
  别人不知道,司徒佩可听得一清二楚,他说的分明是——欣宜,崔欣宜。
  她眼神变得冷然。
  崔欣宜似有所觉,“嗯?有人叫我吗?”
  司徒佩轻捏她下颌,“听错了。”
  两人很快拥在一处。
  被赶出崔氏的两个人凑到了一块,又一块被押进了京府衙门。
  夜半,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靠近,崔重唤缓缓睁眼,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丝解脱的笑意。
  次日,只有一个人活着出来。
  崔重唤在牢里突发重疾不治而亡,一代情圣就此陨落。
  崔欣宜听后由衷叹息了一番,“他有几首诗本宫还挺喜欢的,像‘欲识君心与我违,人言相别似云归’这句,看得人心酸酸的。”
  杜衡左右瞧了瞧后,悄声对她说,“姑娘,往后这话可别再说了,被陛下听到会不高兴的。”
  崔欣宜有些迷糊,“说一说怎的了,陛下哪是这样小器的人。”
  杜衡心里轻叹,傻姑娘,别人可以,唯独此人不行啊。
  “您就听奴一句劝吧。”
  眼看崔欣宜要再问,杜衡赶忙找了个由头退下了。
  是夜,崔欣宜趴在司徒佩胸口,幽幽一叹,“崔大家辞世了诶。”
  司徒佩手一顿,接着继续抚摸爱人的头发,轻声说,“我知道。”
  崔欣宜换了个姿势与她对视,“他有几首诗我好喜欢,像‘欲识君心与我违,人言相别似云归’这句,看得我好心酸好难受。”
  司徒佩眼神变淡,嘴角微微一勾,“是嘛。”
  “嗯!诶呀你干嘛……”
  圣宁二年皇后千秋节。
  整个皇宫张灯结彩,司徒佩陪着她先到前朝接受文武官员贺寿,再回到后宫依次接受来自皇亲命妇、宫女内侍的行礼拜寿。
  司徒佩的赏赐像流水一样搬进兴庆宫,堆得偌大的院子连脚都没处搁。
  众人喜气洋洋,相辉楼的寿宴摆了上百桌,御花园的戏楼唱了一天一夜不停歇,烟花更是照得天际亮如白昼。
  热闹一整天后回到兴庆宫,两人都穿了繁复的礼服,这一天下来可不轻松。
  宫女为她们捏肩捶背,二人坐了会后,崔欣宜想先去洗漱,司徒佩拉住她。
  “陛下?”
  杜衡伽南识趣地领着人退下。
  司徒佩微微用劲,崔欣宜顺势坐在她腿上。
  “生辰吉乐,宜儿。”
  崔欣宜搂她肩晃晃,笑道,“早上不是说过了吗。”
  司徒佩抿嘴,“就要说。”
  崔欣宜爱极她偶尔的孩子气,“那你说嘛,我爱听。”
  司徒佩展颜笑,两人越靠越近,不管衣服如何繁复钗环如何碍人,她们依旧坚定地吻在一起。
  然而越吻越动情,司徒佩的手甚至伸进了皇后的衣襟,十分不成体统。
  “真想就这样吃了你。”
  崔欣宜脸更红了,她凑近司徒佩耳边,“我也想吃了你。”
  两人笑在一处。
  子时,外头响起叩门声,自有守夜的宫女去应门,不多会,宫女领着杜衡进殿。
  她神色略显慌张地跪在床前,“禀陛下、娘娘,代国公主情况不妙!”
  司徒佩翻身而起,“怎么回事?”
  她一醒,崔欣宜自然也醒了。
  司徒佑身子重,崔欣宜特意交代让她不必亲来,唯恐人多冲撞了,可没想到还是出了事。
  她晚间忽然胎动,这会子竟生不下来。
  司徒佩有不详的预感。
  “备马!”
  月色中,宫门大开,羽林卫和戍龙卫开道,骏马驮着御撵往代国公主府疾驰而去。
  车驾一停,二人疾步往寝殿去,正好与前来接驾的驸马相遇。
  看他就要行礼,司徒佩不耐地打断,“佑儿情况如何?”
  驸马欲言又止,司徒佩的心凉了半截,她忽地一停,众人亦跟着刹住。
  “魏小棠,速去接周太妃来,要快!”
  “喏!”
  崔欣宜同时问驸马,“其余皇亲可通知了?”
  驸马红着眼睛道,“都通知了,六王爷和十二公主和十三王爷已经到了。”
  他们紧赶慢赶,才到寝殿门口就听传来一声婴儿啼哭,可还没等她们反应过来,紧接着又是一声悲呼,“公主殿下,薨了!”
  驸马瞬间瘫倒在地,“公主!”
  司徒佩怔住了,佑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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