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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表里不一”司徒佩
  敲打完杨尚宫,司徒佩命人传膳,这是她与崔欣宜第一回正儿八经地坐在一块吃饭。
  余霞成绮,膳厅被镀上橘色。
  四侍配合娴熟地给崔欣宜布菜,司徒佩看在眼里,心中不由感慨,少女嫁给她确是委屈了。
  给司徒佩布菜的侍女叫枫脂,其名也是一味制香材料,由伽南举荐,平日机灵爱笑,还算得用。
  用完晚膳,天际已呈青苍色。
  司徒佩与崔欣宜沿连廊往寝殿走,两人并肩而行,身量虽有高低,但并不违和。
  崔欣宜偷看司徒佩,见她的脸在明暗之间交错,不论怎样都好看。
  司徒佩转头,与她的眼神相撞,轻声提醒,“小心看路。”
  “哦。”崔欣宜红着脸转回,身后响起侍女们的偷笑声。
  寝殿内有小门,门后是沐浴的汤池。
  司徒佩沐浴后踏着木屐归来,她长袍迤地,长发垂腰,美得不可方物。
  崔欣宜看得目不转睛,双眼亮得吓人。
  司徒佩随手拿了书卷往榻上走,她已经习惯少女的眼神。
  她的目光虽放在书上,但心里想的却是其他事。
  匡文正被查,连带他举荐的那些大臣也被罢了,难怪上午太子如此怒气冲冲……
  “殿下在想什么?”
  崔欣宜趴在榻边,撑着脸。
  司徒佩回神,接着将人拉起,“地上凉。”
  崔欣宜顺势钻进她怀里,闻她身上的幽幽香气。
  “现在时间还早,可要聊聊天?”司徒佩温声说。
  崔欣宜用指尖挠她衣襟,眼波流转,烛火摇曳间,青涩的脸上透着难言的可爱。
  外殿,望春原本躺在榻上,她听着里面令人耳热的声音直接坐起来捏紧拳头,一想到她们姑娘被欺负得这么狠,她恨不得冲进去将司徒佩打一顿。
  同时又觉得不可思议,那个外表温婉清雅的公主,私底下怎么是这样的?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不知过了多久,里头传出司徒佩慵懒低沉的声音,“打水来。”
  这俩祖宗总算折腾够了,望春暗暗翻了个白眼,回道:“是。”
  崔欣宜是真的累狠了,一觉醒来已是午后。
  透过轻幔,她见司徒佩一身松垮地斜倚在榻上看书,乌发未挽。
  熏烟袅袅,春光和煦,美人如斯,崔欣宜的心口在发烫。
  她一动,司徒佩过来掀帘,见她睁眼。温柔笑,“可算醒了。”
  说到这,昨夜的记忆涌上心头,她在迷糊间似乎吃了殿下的……
  崔欣宜悄悄瞄了眼女人的胸前又火速收回,她不敢问。
  司徒佩撩开她脸上的头发,问她,“是还想睡吗?”
  她摇头,两臂一张,“姐姐,抱。”
  司徒佩将她抱起,揉揉她头发轻声说,“白天要叫殿下的。”
  “不嘛,我就要叫姐姐。”说完少女小心翼翼地看她脸色。
  司徒佩嘴角扬起笑意,“没人的时候可以。”
  崔欣宜笑开,吧唧一口亲在她脸上。
  洗漱过后,司徒佩陪着她一块用了膳。
  已是春末时节,午后的日头颇有些威力,崔欣宜宣了杨尚宫,问,“不日就是立夏,不知府里可备足了冰块?”
  杨尚宫回,“府中存有一尺见方的冰块三百,想来是够用的。”
  崔欣宜轻轻点头,“府中财物、账目造册还要劳你尽快办妥。知道你事忙,我给你派两个帮手吧。”
  杨尚宫退下后,崔欣宜指了杜衡给杨尚宫做帮手,又问司徒佩讨要初荷。
  司徒佩意外。
  崔欣宜笑,“初荷是殿下信得过的人,有她与杜衡一同合作,我是再放心不过的。”
  司徒佩看向初荷,她点头表示愿意。
  司徒佩于是说,“你做主便是。”
  前朝有诗云,草树知春不久归,百般红紫斗芳菲。
  现在日头已经没有那么晒人,司徒佩与崔欣宜一同游园。
  公主府有三座园子,西苑这处景致最妙。亭台楼榭假山幽径,奇花珍木映衬其中,还有一座活水湖。
  微风吹皱了湖水,拂过柳枝后又掠过行人。
  主仆一行此刻都觉得无比惬意,脸上露出了轻松愉悦的笑意。
  行至一座假山亭子,晋中建议,“这里风光正好,主子们不妨在此歇息片刻?”
  司徒佩体贴崔欣宜年岁小,崔欣宜心疼她身子弱,双双点头应下。
  不多会就有侍女摆上茶点。
  “殿下尝尝这个,好吃。”
  司徒佩敛袖接过。
  其实崔欣宜很想喂她,但又怕被拒绝,大庭广众的,多丢人。
  园子太大,走完一圈后,两人乘步撵回去的,晚膳时,又默契地多用了半碗。
  晚间,床上。
  “怎么感觉白天好短。”崔欣宜黏在司徒佩怀里说道。
  司徒佩觉得好笑,捏捏她鼻子,“因为你睡到末时才醒。”
  崔欣宜不依,“也不知道怪谁。”
  司徒佩从善如流地回,“怪我。所以我们今夜便早些就寝,莫再辜负明日大好时光。”
  崔欣宜心里小算盘正打得噼啪响呢,听到这话哪里肯依,小脑袋一下拱进她颈间作乱起来。
  司徒佩仰头躲开,嘴角含笑,“你白天没瞧见望春那丫头看我的眼神里带着杀气呢?多来几遭,你那四个丫头得将我活剥了。”
  作为一名名门淑女,在床上竟遭人拒绝。
  “堂堂宁国公主会惧我身边小小侍女?只怕百般说辞皆是借口,殿下是瞧不上妾一身蒲柳罢了。”崔欣宜越说越当真,也不赖在她身上了,索性一背身离她八丈远。
  她一当真就心酸,一心酸就红了眼,这会子默默抹起泪来。
  司徒佩第一回遇上这种情况,她娥眉微蹙,很是不解。
  说到底崔欣宜也不过是个刚离家的小姑娘,心思敏感,情绪丰富。更何况,两人目前不对等的感情是她的心结,一碰就发作。
  不论怎样,司徒佩绝计先把人哄好。
  她凑过去将人抱住,还没等说话呢手就被躲开了。
  她抿抿嘴,再度上前将人抱住,崔欣宜手一挥,女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轻轻地哎呀一声。
  少女以为打疼她了,下意识转过身,也顾不上使小性子了。
  司徒佩见她眼睑还挂着泪,心口一动。
  戏文里中常有男逐女躲的桥段,以往看来甚是乏味,但这一刻,她似乎有些明白其中的意趣。
  许久,司徒佩轻喘着刮她鼻梁,“这样爱哭,你是水做的不成。”
  崔欣宜控诉她,“明明是你过分。”
  司徒佩不敢反驳,“是我的错。”
  崔欣宜听她一说,眼珠子一转,“那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原谅你。”
  司徒佩点头,“依你。”
  崔欣宜凑近与她耳语,耳尖发烫。
  司徒佩听罢,眼神变得微妙,“也不是不行,只是你这脑袋当真是……”
  崔欣宜神色羞恼,“你快躺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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