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手续走完,还有其他的事情需要处理。结婚之前,他们俩一人买了一套房子,婚后住在肖邦家里,生活费用双方都在出,工资收入各管各的,格外的收入也从没有混在一起,这样一算,他们俩之间泾渭分明,实在不像居家合伙过日子。
抽空,阳瑜去肖邦家里,将自己的东西打包带走,出门前将钥匙放在鞋柜上,给肖邦发消息,“还有老宅的东西,我的不多,你帮我收一下,我就不过去了,有空我再取。”
她跟公婆从来交往淡如水,自从跟肖邦摊牌,那边没有只言片语,想来孩子比她重要的多,也就没必要再来往,省的大家尴尬。
阳瑜回到市里自己的家,还好有这么个地方,不然突然之间还不知道该去哪里。林杨白在这里住了几天,病好之后就回去了,屋子里空荡得很,毫无人气。
阳瑜靠在飘窗边朝外看,城市灯火璀璨,却也有无边的寂寥。
离婚是她跟肖邦一时冲动,阳瑜打算挑个日子再跟家里说,没想到肖家那边大部分人都知道,闲言碎语很快传到阳家。爸爸给她打电话,语气平静严肃,叫她下班之后赶紧回去一趟,不用等到周末。
罗敏给她发消息,“东窗事发。”
阳瑜开车回家,看见家里的大门,一时踌躇,磨蹭了一会儿开门进去。爸妈都坐在沙发上,听见声音朝她看了一眼,面色都不好看。这一副三堂会审的架势,够吓人,阳瑜偏生此时冷静下来。
“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我先说,离婚的经过我都告诉你们,有什么不明白的,你们再问。”于是把肖邦前女友纠缠他,纠缠到医院上下皆知,他们俩皆生育不顺,婆家得知她不愿意试管之后不闻不问的情况一一说明,随即正襟危坐,等候发落。
“你们俩离婚,你公婆一句话都没有?”妈妈蹙眉道。
阳建元听阳瑜说完,心里一合计,就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何况婚已经离了,多说无益,哼道:“两个小的不懂事闹离婚,他们冷眼旁观,就知道态度了。”
“以前看他们挺好的,高文化家庭,知书达理,怎么遇事这么冷漠。”
阳瑜劝解,“我公公婆婆真的很想要孩子,这也是没办法,至少他们没逼着我去做试管,好聚好散,挺好的。”
“你也是,这么大的事,也不晓得回家商量一声。你要跟我们说了,离婚可以啊,你白去他们家几年可不行。”
阳瑜跟肖邦在财产分割上谁也不吃亏,不占便宜,要她为了钱拖延,也不是她能干出来的事。她把家里的经济分割也跟爸妈交代了一下。
两个人听完,缄默下来。最后,阳建元发话,“离了就离了,索性你年纪不大,又没孩子,再找一个也没什么。他们那么想要孩子,你又不能生,省得留在那里受气。”
“说什么呢?”妈妈白了一眼,“谁说不能生了,只是单侧堵塞,还有一半的几率可以生。反正我闲着没事,你找机会请个假,我陪你去长沙好好看一下。”
说起阳瑜的身体,离婚这样的大事已经显得无足轻重,爸妈都关心地看着她。阳瑜心头温暖,“这么大的人了,我自己去就行,你们就别跟着操心了。”
阳瑜不觉得自己的问题很严重,有时候上网,看见有人也是输卵管堵塞,长时间跳绳就能疏通,怀上孩子,说明问题不大。只不过她现在对孩子没兴趣,对再婚也没兴趣。
安抚好爸妈,时间就到了晚上,空气中的燥热磨人,乡下的蝉鸣溢耳,旷野中满是虫鸣鸟叫。罗敏得知舅舅舅妈审完了,喊阳瑜出去喝酒,“多大点事,不过重回单身队伍,有什么好操心的。”
罗敏十年如一日的被催婚,早就麻木了。
离婚毕竟是一件不怎么光彩的事情,周围邻居看阳瑜现在总是朝娘家跑,肖邦的身影再也没出现,自然会打听怎么回事。就算自己不说,消息也会传回来,林惠觉得没什么好避讳的,还方便阳瑜再找呢。
林惠对外的说法并没有涉及两人生育上的问题,不过就是说感情不和之类,跟她相好的姐妹,听闻阳瑜离婚,果然要给她介绍对象。
这周才过去一半,林惠就给阳瑜打电话,叫她周末回去,又不说什么事。阳瑜见她催得急,朝罗敏悄悄打听,罗敏忍着笑,“还不是你终生问题,我真是服了,舅舅舅妈也太着急了,你才离婚妮,好歹也叫你歇歇吧。”
阳瑜无语地挂断电话,然后给妈妈打过去,林惠一听她不打算回来,立时急了,“人家有下家才离婚的,你有什么?还不赶紧找,再拖就三十了,早晚要结婚,早结不如晚结。而且,我只是叫你回来看看,又不是真的要你怎么样,难不成你一辈子就这样?”
林惠将近五十,近来性子急躁,容易激动。阳瑜猜她妈更年期到了,一般不吵,讲道理,“我才离婚,立马就找,传出去你自己想想人家会说什么?再者,我现在身体这个样子,到时候因为这个,难不成再离一次婚?”
阳瑜现在倒有些庆幸自己生育艰难了,她是没打算孤独终老,她本就是个怕孤独的人,可是已经经历一次失败的婚姻,短时间内她真的对这件事情提不起多大兴趣。偏偏家里怕她气馁,着急的要命。
爸爸倒是给了她缓冲时间,不说什么,妈妈又来了。阳瑜一回家,就在她耳边唠叨,家已经不是暴风雨中的避风港,反而成了问题的发生地,短时间能躲,时间长了还是要面对。
在林惠不断的唠叨中,阳瑜只好借口先去看病,把身体养好再说。林惠立刻就要安排时间跟她一起去长沙。
阳瑜将妈妈拦下来,准备自己去。
趁着高考过后,单位清闲,阳瑜请了一段时间假。
搭早上七点多的高铁到长沙,一个多小时,抵达长沙南。她有一段时间没来长沙了,还是记忆中的样子,以往都是跟朋友一群一伙来玩的,结婚后出游机会骤然减少,再一次孤身来到熟悉的地方,再也找不到曾经的感觉。
阳瑜站在出站口,迷茫地望着人来人往、汽笛呜鸣的大街,一时不知自己该去哪里。
说是来看病,对她来说,看不看都一样,因为那一点都不重要。
她摸出手机,打算定个酒店,一个高瘦的影子迈着长腿,很快来到她跟前。眼前的光被遮挡了大半,阳瑜慢半拍抬起头。
“罗敏跟我说你八点四十到。”
林杨白回到长沙已经一个月了,也经常跟阳瑜联系,有时候说起话来兴致很高,天南海北,数不尽的话题。有时候,四五天没有只言片语。总是在阳瑜想掐断联系时,频频刷存在感,等她适应了那种相处模式,他又消失地无影无踪。
她直到现在都不懂,他到底想干什么,若是恨她,明明很多次机会可以整的她无法翻身,他却轻飘飘放过。不讨厌她吧,又总在她的周围,甚至她婚姻的破裂,他也有不可磨灭的功劳。
这个人,现在不是她能把控住的,一个不小心,血本无归,阳瑜对自己有清晰的认知。
“不用了,我就待几天,检查一下身体就走。”她略微警惕,尽量平静地回答。
林杨白双手插兜,个子高,脸色冷,居高临下地看着人,很有压迫感,“你怕什么?”
他的眼睛漆黑,认真的视线,仿佛能穿透心里最阴暗的角落,阳瑜错开眼神,“不是怕,是没必要,你也很忙吧,我想住在医院附近,来去方便。”
“我家就在医院附近,走路五分钟。”他语气是轻松的,无可无不可,行动上却寸步不让。
“好歹我在你家也住过一段时间,就算是表示感谢,尽尽地主之谊。”他轻快说完,伸手拿她的行李箱。
阳瑜不肯放手,一时又找不到更好的拒绝理由,“真的不用。”
两个人握着一根杆,谁也不肯先放手,路过的人莫名其妙回头张望。林杨白无所谓被人看见,阳瑜却不想,“你不是公众人物吗?跟人拉拉扯扯,不怕绯闻?”
“不怕,所以你怕什么?”
他一口一个怕什么,阳瑜也不知道自己怕什么,她只是本能觉得危险,“我有什么好怕的,我又不是你。”
行李箱最终被林杨白拿在手里,他转身就朝停车场走,阳瑜站在原地蹙蹙眉,不得已只能跟上去。回去的路上,谁也没有说话,阳瑜装作累了,靠在车窗上休息。林杨白沉默地开车,不时扭头看她一眼,看她面色沉闷,心下微沉,也不说话。
040要跟我同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