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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血琥珀
  我确实被吓到了,这一瞬间双腿发软,脑子都是一片空白,下意识就想跑路,没想到他的手将我胳膊死死抓住,怎么也挣脱不了。
  “再给爸爸一点时间,爸爸在后山有东西要给你。”
  他的声音毫无生气,两只眼睛居然是黑洞洞的窟窿,没有眼珠子。
  我吓得腿都软了,拼命甩开他的胳膊,夺门而逃。
  “你看看,他不理你呢!”
  身后又传来先前那个尖锐刺耳的声音,似乎有两只胳膊搂在我的脖子上,我想象着父亲尸体挂在我后背的场景,心里炸毛,拼尽全力冲出门外。
  在我出门的瞬间所有怪异都消失不见。
  门外人来人往,老和尚早不知去哪了,我回头望着屋内一动不动地尸体,刚才发生的事情像是一场梦。
  都是幻觉。
  看着院子里人来人往,我心情逐渐平复下来,觉得肯定是坐车太累的缘故,晚上得好好休息一下才行。
  我点上一根烟,深吸几口,方才的事情已经逐渐抛诸脑后。
  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搞点值钱东西,然后把老宅卖了,彻底离开这里,老子真是再也不想回到这个鬼地方了。
  抽完一根烟,我绕小路到了后面的老屋,这里是老宅了,父亲生前经常在这里弄白事,但显然有些日子没打理了,院子里面杂草丛生。
  老屋对外人来说是私人禁地,这里寂静无声,隐约能听到前院的喧哗声。
  我打开堂屋大门,在屋子里翻箱倒柜找了半天,翻到了符纸、六面都刻了字的木头印章、手摇铜铃、经书等等,全都是不值钱的东西。
  “奇怪了,就没点老物件?”
  我摸着脑袋在屋里转了一圈,想起小时候经常看见父亲鬼鬼祟祟蹲在床边,低头看去,床底下果然有块木板盖在地上,掀开木板,坑里藏着个铁箱子。
  “没跑了!”
  我瞬间激动起来,将这铁箱子拉出来,里面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箱子外面贴满了陈旧符纸,一层又一层,侧面上了一把陈旧的老铜锁,看样子有些年头没打开过,都生锈了。
  我按捺不住,抄起锤子将铜锁砸了个稀烂,打开箱子后大失所望。
  里面装的都是些废铜烂铁,老钝的匕首、生锈的铜镜、散发着臭味的绳子,烂乎乎的木头,还有个类似指骨的骨头,全都是些稀奇古怪的玩意。
  料想这些就是老东西曾经叮嘱过我“千万不能碰的阴器”,稀奇古怪的,一件值钱的都没有,这些破玩意锁这么严实干什么呀!
  我是真的百思不得其解,坐在地上又点了根烟,想着想着忍不住笑了起来。
  一个大男人,一辈子捣鼓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最后搞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想想也真是荒唐。
  难不成这次要空手而归?
  我突然想起方才幻觉的时候他好像说过,后山有留给我的什么东西?
  “想什么呢。”
  我往脸上抽了一巴掌,真他妈是想钱想疯了,搞不到值钱东西,老屋卖了也能撑一阵子。
  我随手将烟头弹出去,突然看见袖子上似乎沾了些白色粉末,仔细一看,是个手掌印。
  刹那间一股寒意从脊梁升起,这不就是方才老东西抓我的那只手吗?
  听说人死之后为了掩盖尸斑,化妆师都会在死者身上抹上一层粉,这样看起来漂亮些。
  难道刚才不是幻觉,都是真的!
  我被巨大的恐慌包围,有种想尿的感觉。
  “大雨还在下,你的心里怕不怕……”
  突然间一阵叮叮当当的手机铃声响起,我吓得浑身一抖,连忙掏出手机,原来是乔哥打来的。
  乔哥是带我入行的老大哥,为人十分仗义,听说了我家的故事后执意要跟着一起过来,说是到村里踩踩点,万一发现有什么值钱老物件,一顿都给它包圆了。
  这次兵分两路,他在附近盘道,我回家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值钱东西,现在打电话过来估计是捡到好货了。
  “喂,乔哥,有情况?”
  “有情况?你他妈的要发了知不知道?”电话中的乔哥语气激动而兴奋,“虎子,这次这宝贝你是非受不可,哎,电话里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你现在搁哪呢?我过去找你去。”
  “在家里老屋呢,我给你发个定位。”
  我挂上电话发个定位过去,不到十分钟乔哥就找了过来,光从走路姿势我就看出他心里有多高兴。
  “到底捡到什么好宝贝了,高兴成这样?”
  看他这模样我也被整的有些激动,乔哥少有打眼的时候,他说要发了,那说明是真的要发了。
  “真他妈的可不容易啊,赶紧来根烟。”
  乔哥喜气洋洋点上一根烟,抽了两口,笑眯眯拍着我的肩膀说:“听哥慢慢给你道来,这几天我真特么是鞋都快跑烂了,硬是连个毛都没捞着,都准备打道回府了,意外听有个老人说后山那条河里淹死的人特多。”
  “好家伙,哥哥我也是让逼急了,这次千里迢迢跑过来怎么能空手而归,马上雇了几个年轻人下河打捞,你还别说,真他娘的挖出个宝来。不过事先声明啊,这东西我没看过,不过不管里面是什么,你都得收了。”
  “什么情况?还搞强买强卖呢?”
  我很是不解,乔哥平时挺靠谱的人,怎么今天说出这么不着边际的话。
  乔哥从口袋里摸出个黑布裹着的东西,一脸神秘地说:“你今天还就得收了,因为这就是你的东西。”
  我被忽悠得云里雾里的,只能看着他打开黑布,露出一个被泡得蜕皮的木头盒子,看质地是沉香木,隐约能看到斑驳红漆。
  “看款式好像的确是魏晋时期的东西,那也不值钱啊,都破成这样了,腐蚀严重,没什么观赏价值,更没有收藏价值。”
  我大失所望,还以为是什么奇珍异宝。
  “着什么急啊,看这里。”
  乔哥将盒子反过来,盒子底部居然用篆书刻着两个字:“曹逢。”
  “这不是我的名字吗?”
  我愣住了,接过盒子仔细看了几遍,刻痕的确不是后面加上的,能够确定是在造盒子的时候就已经刻上了名字。
  “这是跟我同名同姓吧?哪有这么巧的。”
  我觉得这事太扯了,从古至今同名同姓的人多了去了,不一定就跟我有关系。
  乔哥笑了笑说:“你还别说历史上还真有这种奇事,以前看野史的时候好像有一段这么个故事,说明朝大儒王阳明在江西做巡抚的时候,有一天路过一个寺庙,看见寺庙念佛堂被封条封着,僧人们说这里封了好几百年了,谁都不让开。
  “你知道王阳明最讨厌这些装神弄鬼的东西,当时一脚就把佛堂大门踹开了,你猜怎么着?里面供着个坐化的老和尚,都变成干尸啦,里面却写着两行字‘五十年前王守仁,开门既是闭门人。’你跟这事儿如出一辙,说不定就是哪个老祖宗留给你的东西呢,而且我查过了,从古至今可没有一个叫曹逢的历史人物啊!”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仍觉得这事太玄乎了,“野史都是在胡说八道,你查不到,未必就没有这个人,咱们打开看看里面的东西不久知道了嘛!”
  “等等!”
  乔哥按住我的手说:“哥跟你说啊,这东西你既然打开了,无论如何,你就算不收,我也想送给你。”
  “为啥?”
  我不理解他的执着,一个传奇故事,至于这么较真吗?
  “我说不上来,反正就是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就觉得这里面东西一定是你的,我要拿着良心不安。就这么个事,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ok?”
  看乔哥如此执着,我脑子里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后山有留给你的东西……”
  今天这些事情怎么都透露着一些诡异劲儿?
  我慢慢打开盒子,一颗珠子掉了出来,骨碌碌滚落在地,那居然是个血红色的眼球,眼珠子正直勾勾盯着我看。
  这玩意像是个活物,我被吓得楞在原地,咽了咽口水。
  “瞧把你吓得,啥时候胆子这么小了,你可是虎子啊兄弟!”
  乔哥嘿嘿笑了一声,伸手将眼珠子捡起来,擦了擦灰尘,突然张大嘴巴,喃喃道:“发了,咱俩要发达了,这他妈可不是眼珠子,这是血琥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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