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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卒
  一夜不好眠。
  严婧瑶没想到自己醒这么早,一看手机才六点,估计是昨晚一直侧着睡的缘故。
  都怪季岚!猪猪包!她无奈地起床,慢悠悠地爬下来,套上宽松的熊熊睡衣,没拉窗帘,开门出去时,猛地看见客厅里杵着一个人。
  季岚。
  “你……你怎么还在啊?”
  昨晚被她晾了一晚上,今天居然还坚持不懈地赖在她家里,这女人简直不可思议。
  季岚很淡定,波点睡衣,一手抬着牛奶,一手端着盘子,里面有两块刚刚做好的三明治,跟在自己家似的,“早上好。”
  严婧瑶都给她整懵了,愣不啦叽地看着她从面前稳稳地飘过去,优雅地坐在餐桌前,非常有仪式感地开始吃早餐。
  啥子情况?
  空气里还遗留着煮牛奶的香气,她赶紧往开放式厨房那里看了一眼,原本空空的厨台上多出了两箱纯牛奶,她再往客厅一看,角落多出了一个行李箱,幼稚的史努比图案,上面还堆了一套新的被子。
  赫然是搬来同居的架势,严婧瑶无语,相当无语,然而季岚只是默默地吃着早餐,人淡如菊。
  “你还真要搬过来?”
  “嗯。”
  回答得理直气壮,都不带犹豫的,严婧瑶右眼皮跳了跳,一口气憋在胸里不上不下。
  这女人……算了,她决定先去洗漱,冷静冷静。
  爱情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不,是事出有异必有妖,人生最大的错觉就是觉得你喜欢我,她还不至于自恋到这个份上。
  望着镜子里自己的脸,严婧瑶仔细思考了很久,虽说她自诩长得还算好看,但季岚这属实太突然以及离谱了。
  目光渐渐凝聚到自己嘴唇的部分,她盯着镜子出神,昨晚那一吻悄无声息地浮出脑海。
  黑灯瞎火看不清,可那女人的唇真软,温温的,绵绵之中似乎还遗留了芬芳,她看着看着,竟情不自禁地抿了一下嘴唇。
  “啪”,赶紧拍脸冷静,严婧瑶暗骂自己单身久了容易性冲动,又不是没亲过女人的嘴!
  恼怒之余又有些郁闷,徐薇至今也没有联系她,她的那一点期望……不,是奢望。
  彻彻底底地结束,她看着自己的脸,心情忽然低落下去——她以为的爱,不过是她以为。
  “holyshit!”
  去你妹的猪猪包!去你妹的徐薇!去你妹的狗屁爱情!走肾不要走心,她要进化成伟大的单身主义老渣客,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老严聊发浪女狂,她打开门,雄赳赳气昂昂地冲到客厅,居高临下俯视季岚。
  他丫的猪猪包!不就是一个女人而已么。
  “你住在这里可以,”严婧瑶昂起下巴,眼神特别蔑视的感觉,“水电费我们AA制。”
  季岚觉得她好像有点不正常,“……”
  “要用什么家具电器你自己买。”
  家里反正简陋得只能睡人而已,严大律师白嫖至上,“买来我也会用,你没有意见对吧。”
  “……”
  “好,我给你备用钥匙。”
  “……”
  沉默就是默认,严婧瑶爽快地去拿了备用钥匙过来,啪一下拍在餐桌上。
  照旧是昂着下巴,鼻孔看人,季岚无语,觉得这女人多少点儿毛病,反复无常。
  也许就是她性格的一面,季教授非常专业开始心理速写,评估严婧瑶的行为逻辑,在排除智障和精神障碍的情况下,她很……
  努力想找一个形容词,她想得津津有味,却不知严婧瑶看着她发呆,同样在心里开始评估:这女的是不是有病?忽然傻不拉几的。
  双向评估,等到季岚回过神,考虑是否要给严婧瑶一个精神分裂的测试时,发现她已经进去卧室不客气地关了门。
  “……”
  好吧,有钥匙算是初步的胜利吧。
  她收拾好东西出门,殊不知铁骨铮铮的严大律师在卧室里生闷气,她不靠谱的妈,狗皮膏药的季岚,通通都是猪猪包!
  头上大概一阵一阵冒烟,气着气着,她一头栽在床上,硬生生把自己气晕了。
  ......
  季岚下午又去了一趟市公安局,想把那个案子的卷宗再认认真真看几遍,最好能找到更加详细的相关资料。
  按理说,这种大案走内部能了解不少,她借口说是论文研究,市局方面也没有多少阻碍,可结果不尽人意,得到的信息少之又少。
  当时的领导少不了处分,现在退休回了老家,严芮被降职,现任山城市局的,和她一起负责审讯的副队魏朝档案记录牺牲,尸检的法医魏晋也记录牺牲。
  主要的几个经办人员如此,其他警员更是难觅踪迹,如今几经轮换,物是人非,除了严芮和老局长,竟然没有什么可供她询问的人了。
  她拐着弯又去找老师任静熙试探,老局长似乎患了痴呆症,至于严芮,任静熙还是无可奉告。
  这案子没有结果,老师的回答一如之前,季岚无言,看着那唯一的法医尸检报告皱眉。
  不知道为什么,冥冥之中似乎有种直觉抓住了她,哪怕任静熙说没有结果,她还是越来越好奇。
  不知所起的念头,魔怔一般,季岚捏了捏额角,自己都觉得困惑——为什么这么执着不放?
  她阅读着受害者陆朝云的报告,因为被肢解的缘故,魏晋的法医报告里把每一块尸体和器官都做了称重和检验,详细记录。
  大致估算了她的身高和体重,心脏整体烹煮过三十分钟以上,根据残余部分推算,约重320g,心外膜脂肪较少,上下腔静膜之间见一破裂口,长度1.5厘米……如此种种,报告说身体很健康,没有营养不良,没有病变。
  倒是张海民,尸表检验写着肤色偏黄,身高仅有155厘米,四肢较长,发育畸形。
  季岚看着他的尸体照片沉思许久,明显看得出他的四肢和常人不同,像是猿类,这种情况很有可能是近亲结婚导致的畸形。
  近亲……然而张海民的亲属是谁完全空白,这样的反社会人格应该有的精神鉴定报告也没有,不知道是没做还是做了被隐瞒。
  残缺不全的卷宗,二次查阅并没有什么很大的收获,意料之中的失望,季岚暗自记住关键的,把卷宗整理好,放回了原位。
  晚上,她开车回了严婧瑶的新公寓。
  几天来最大的进展恐怕就是赖到了钥匙,季岚心里自嘲着,开门进去。
  严婧瑶已经在家了,客厅光线亮堂,茶几上支着一个平板,她斜靠着大抱枕,抱着腿窝在沙发上,舒服的看电影。
  听见动静也没有什么表示,置若罔闻,直到季岚也过来坐在了沙发上,她忽然把脚伸直,大刺刺地压着季岚的大腿。
  “诶,给我揉脚。”
  “……”
  比大爷还大爷,比祖宗更祖宗,严大律师嚣张得可以,甚至挪动屁股躺了下来,安详地闭上眼睛,两条长腿压着季岚,动了动擦了芝麻糊的脚指头。
  “没洗脚,”黑黑的两只脚互相搓了搓,她贱贱地,“顺便给我端个洗脚水呗。”
  仿佛耍赖的小孩子,季岚挑了挑眉毛,神情依然淡淡的,这是宣誓主权么?
  想要引起注意,对自我领域的掌控,占有欲,以及某些幼稚,她默默看着严婧瑶,口气平静,“你是不是处女座啊?”
  “哈?”
  严婧瑶睁开眼睛,盯着季岚像看怪物,季岚却很平静,“据说处女座喜欢故意找茬,以此来吸引自己喜欢的人,越是喜欢越是非常乖张。”
  眼神特意挑了一下她,严婧瑶瞬间坐了起来,“谁喜欢你了?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自恋?”
  急了,季岚微微勾起唇角,似笑非笑,还是一副淡然的样子,“我先进去洗澡了。”
  说完仙气飘飘地走了,严婧瑶傻愣愣看着她飘进浴室,一万句猪猪包不知当骂不当骂。
  “这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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