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许愿跟王也要了手电,打亮,依旧看不清是什么,局部微弱的光对于这么个大家伙太微不足道了。许愿往前走,试图靠近一些看清楚,我赶上去,走在许愿前一些,这样有什么危险我能先挡一波。
走近一看,竟然是一只巨大的带壳花生,挡在路的中央。
我跟许愿有点尴尬,我问她,“这玩意有危险吗?”
“能撑死人。”许愿说完,我用力踹了两脚,花生没有任何反应。
王也和仲文也过来了,仲文一脸抱歉的说,“不好意思,我比较爱吃花生,刚才不小心下意识的想了一下,没想到这么大个儿。”
我们绕过花生,继续往前走,前面有光,出去后是一片宽阔的操场。
有几只鸟飞过,叫了几声,很清脆很好听。王也说它们每只爪子有六根脚趾,远多于普通的鸟。除了鸟叫声,似乎还有人说话,隐隐约约,听不清楚,是那种小女生很稚嫩的声音。忽然嘈杂起来,不是几个人在说,而是十几个人、几十个人,就像中学的课间,热闹。
“看那边。”王也忽然叫道。
我们顺着王也的指向看过去,看到远处墙角有五六个穿校服的女生围在一起在说悄悄话,其中一个小女孩看到了我们在看她们,招呼小伙伴们跑开了。
“是仲文梦里的。”许愿说。
没错,是她一开始在记忆修理屋向我们提到的她经常梦见的人和事物: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太阳、鸟、男孩等等。
而现在,我们要找的就是那个男孩——小短。
“接下来怎么走?”我问仲文。她说穿过操场去对面。
还剩下十几分钟,我们再次跑起来,穿越操场。跑至一半的时候,突然电闪雷鸣,暴雨将至,我们加快脚步。
没跑出几步,雨降了下来,很大,瞬间模糊了眼前,周围白雾蒙蒙,看不清。
“拉着手,留神脚下,不急,反正淋湿了,慢慢到对面避雨。”我边喊边拉住了不知道谁的手。
跑到对面后,雨渐渐停了,我们发现仲文不见了。
“嘿,这边。”一个男孩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我们看到操场的中央站着仲文,旁边是一个俊朗的男孩,应该就是小短了。
趁着暴雨,小短劫走或者说救走仲文。
他们冲我们挥手,在说再见,然后转身跑掉。
我们冲进操场,追过去,暴雨却再次下起来,困住了我们。
当时我的第一个念头便是前功尽弃,根源还没找到,人却丢了。
王也冲我耳边喊,“怎么办?还找吗?没时间了。”
“走,先出去,一次不成还有第二次,如果出不去的话就没机会了。”许愿说完,我们折回去,雨停了,天空放晴,又有几只长相奇怪的鸟欢快的叫着飞过。
我们朝着进来的大方向找出路,这里的结构早已经天翻地覆,不知是仲文改变的还是小短。
也许,小短拿我们当敌人了。
恒在我们面前的是一座迷宫,入口还有一张纸条:走出迷宫就走出记忆监狱了。
调皮。这对于王也来讲不在话下,只要迅速的试错,就可以精准的找到正确的路。她能记住每一条路微妙的不同细节。
“还有五分钟。”许愿说。
“本王爷四分钟就够了,剩下一分钟咱们高歌一曲。”王也说完走进迷宫,我们原地等着。
如果从上帝的角度以及科幻一点形容的话,此时的王也分身出十几个,分头行动,以最快的速度以及最大容错率的寻找路线。
四分钟已经过去了,王也仍旧没有找到正确的路,而我们只能把所有希望寄托在她身上,如果我们分头找的话运气好能出去一人,运气不好一个人都出不去。
四分四十秒,王也终于出现了,对我们一挥手,连话都来不及说,我们拔腿就跑,当年体育考试的都没有这么拼。
都说在生命攸关的时候可以激发人的无限潜能,我觉得就是这个时候了,我的双腿双脚没有知觉,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跑,最快速度的跑,就算前面有堵墙,也要撞上去,撞穿过去。
这十秒,显得无比冗长,我只能听到自己的喘气声。
天空突然刺眼的亮了一亮,紧接着是沉重的雷鸣声。
又要下雨了。
王也在最前面,明显体力不支,许愿超过她去,拉住她的手,带着她跑。我跑在最后,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我出不去,我要用我最大的力气推一把,把她俩推出去。
“许愿姐,你别拉着我了,你速度快,你先出去,要不咱们一个也跑不掉。”王也断断续续的说,上气不接下气。
“闭嘴,跑就是了。”许愿说。
雨再再次落了下来,砸到身上,竟有种不堪重负的错觉。
三秒。
我看到了光。
绝望的是,距离光还有不短的距离。
王也咬了许愿的手一下,许愿吃痛松手。
“走啊许愿姐!”王也大喊。
我铆足了劲儿,冲刺上去,用力撞在许愿的后背上,还好她的身子比较轻,被我撞了不短的距离。
最后一秒,终于,许愿跌出了记忆监狱。
轰地一声。
记忆监狱的大门关闭,大雨如注,浇在我和王也的身上。
“你会不会怪我。”我问。
王也笑着故作轻松的说,“当然不会,就你这小身板撞我们俩的话,一个都撞不出去,而且我还要感谢许愿姐成全我们单独在一起呢。”
“对不起。”我承认,那一瞬间,我有私心。
“有病吧你。”王也继续没心没肺的笑,“接下来我们怎么办?等死?”
“在这里死不了,会生不如死。”
“没这么严重吧。”
“最严重的是对精神的折磨,时间停止知道是什么概念吗?差不多这个意思。”
“青春永驻?”
“滚。”
“如果这样跟你呆一辈子也挺好的,对不对?至少你永远看不到我老的样子,我在你面前将永远是我最好看的时候。”
6
雨停了,既然出不去,那就再进去。
我拉住王也的手,往里走。
“去哪?”王也问。
“不知道。”我说。
“以后我们怎么度日?斗地主?少一人,捉迷藏?你找不到我肯定输。”王也自问自答,“咱们应该做个计划吧,就像世界末日一样,就我们俩了,多无聊,要不然咱俩生一孩子?”
“话怎么那么多?”
“俩?”
“记着路,专心点。”
“放心记着呢,我能一心二用。”
“我不能。”
“我们还能再遇上仲文吗?”
“我不知道。”
我们转了几圈,这里大的出奇,我们似乎进入了另一个区,完全是陌生的。
这个区域残破不堪,到处里灰尘与年久失修的建筑。
王也开始害怕了,我们不再探索,回到熟悉的区域。我们的身体都极度疲惫,找到一个舒适的角落,我把她抱在怀里,一起休息,很快,我们都睡着了。
醒来后,王也喊肚子饿,我忽然想到我们在找小短的时候遇到一颗大花生,让王也带路回去,希望它还在。
戳开一个口子,把花生捣碎了给王也吃,吃得她连打三个嗝。
“饿急了吃花生能撑死人。”王也心满意足的说。
“没水,只有雨水。”我说。
“以后怎么办?”
“饿着,饿习惯了就好了,最多难受,在这里死不了。”
“现实中的我们呢?”
“将永远躺着,只有意识活着。”
“植物人?”
“不全对,可以这么说。”
7
第三天,我们的活动范围扩大了一倍。
第四天,又扩大了一倍。
第五天,我们开始崩溃。
第六天,绝望。
第七天,活着。
十一、许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