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段浪开口，冯国昌便率先发难。
　　他拧着眉目，沉声质问：“段统，你虽然是北洋副统，但是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就荼毒军中忠贤，恐怕不妥吧？”
　　不得不说，这冯国昌能在官场混出个名堂来，的确有他的一手。
　　二话不说，上来就给段浪扣上一顶大帽子，准没错。
　　而且，在座的人都知道，段浪之所以对曹昆痛下杀手，是因为曹昆平了段家。
　　冯国昌揣着明白装糊涂，也算是为自己强出头做了个合理的解释。
　　段浪听闻，淡然一笑。
　　他看了一眼被拖出一边的曹昆，笑着问道：“如此说来，冯督军今日带军来，是准备替曹司令出头了？”
　　冯国昌冷哼一声。
　　“段统，你要杀我直系司令，我身为督军，不出来说句话，身下的兄弟怎么看我？”
　　既然已经装糊涂，那就把糊涂装到底。
　　“啪啪啪！”
　　段浪拍着手掌，连连点头：“很好！”
　　身后，马永祥干脆把话挑明：“冯督军，曹昆可是当初踏平了段家，杀害段统父母的元凶，你还要包庇他么？”
　　这句话，直接断了冯国昌装糊涂的念想。
　　只见他冷冷地瞥了一眼马永祥，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这个燕京城拉车的贱民，追随段浪才仅仅一年，凭什么有资格质问他？
　　不过，即便冯国昌看不起马永祥，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有点本领。
　　他站在段浪的身后，解决了很多麻烦事！
　　更难缠的，他还有个得力的弟弟！
　　“这事，我也听说了！”
　　冯国昌有备而来，自然不会被马永祥的话劝退。
　　他摸了摸胡子，悠悠说道：“我想，一个山贼的随意诬陷，没办法作为证据来残害北洋忠良吧？”
　　马鸿逵死了。
　　唯一的线索就断了。
　　现在是死无对证，冯国昌这一番言论，还真能立住脚跟。
　　另一边，疼痛稍稍减弱的曹昆，眼见活命的机会来了，当下便喊冤：“可不是？我是军中之人，一方统帅，怎么可能干这强盗之事？”
　　“可是段统非不信，愣是把我肉给切了，逼迫我承认，屈打成招！”
　　曹昆算是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狗仗人势。
　　冯国昌一替他说话，立刻就反咬一口。
　　冯国昌嘴角露出一丝笑容，转身面对段浪，说道：“段统，俗话说抓贼要拿赃，抓奸要在床，咱们都是系统里的人，做事情讲究证据！”
　　“如果你能拿出曹昆是当年灭门段家的元凶，那我绝不干涉，如若不然，就算你把我老冯宰了，我也不能让自己的兄弟受委屈！”
　　这一番话，说得铿锵决绝。
　　他带来那些直系士兵，听了那叫一个感动。
　　为了兄弟，愿意把性命都豁出去，跟着这样的老大，这辈子值了。
　　同时，这些人也受到了感染。
　　他们的战意前所未有的高昂，紧握着腰间的长枪，准时准备和段浪开战。
　　段浪感受着气氛微妙的变化，内心不由得自嘲一声。
　　论pua，小演讲，还得是冯国昌，信手拈来，简直不要太简单。
　　“这么说来，冯督军是准备向我开战了？”
　　段浪眯着眼，微笑问道。
　　与此同时，马永祥率领着五六万兄弟，缓缓围拢了过来。
　　他们的枪不多，但是每个人腰间都别着一把刀，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让周围看戏的小卡拉米纷纷避让。
　　跟军阀还有道理可说，但是马永祥可是燕京城地下世界的老大，惹了他，他要干你还真没有办法。
　　还有他身边那两个小弟，老墨和刀哥，都是燕京城名声响亮的刀手，心狠手辣。
　　“段统，咱兄弟都准备好了，全听您差遣！”
　　马永贞来到段浪面前，双手抱拳，单膝跪地，恭敬说道。
　　段浪点了点头，示意马永贞站起来。
　　于此同时，冯国昌微微抬起了手。
　　“刷！”
　　直系所有兄弟仿佛得到了指示一样，齐齐端起了腰间的长枪。
　　虽未上膛，但是气氛霎时间就紧张了起来。
　　这一刻，冯国昌和段浪都没有说话。
　　但是，都表明了态度。
　　于此同时，周围看戏的百姓对这剑拔弩张的情况，窃窃私语。
　　“段统和冯国昌，不会真干起来吧？”
　　“难说，冯国昌手上虽然有枪，但是马永贞手底下五六万人，这能打起来，段统不虚！”
　　“冯国昌太不是东西了！曹昆杀人父母还敢出面保？”
　　“谁不知道曹昆是他手底下的得力干将，这些年没少给他挣钱！”
　　……
　　就在众说纷纭的时候，一阵汽车鸣笛声响了起来。
　　循声望去，只见凌启锐的老爷车“哐当哐当”开了过来，身后跟着一大群士兵。
　　凌启锐把车停在段浪面前，缓缓走了下来。
　　他扫视了一圈周围情况，而后故作惊讶：“哎哟，我寻思着是谁在燕京城闹出这么大动静，原来是段统您哪！早知道是您，我就不过来了！这下面的人也不说清楚……”
　　得，又来一个揣着明白装糊涂的。
　　他一开口，段浪就知道，这货跟冯国昌达成了共识。
　　段浪扫视一眼，这两人合力加起来，足有五万兵力，在燕京城，都可以组起一场小规模团战了。
　　随意就能调动几万兵力，这北洋督军的实力，还真不是开玩笑的。
　　这时候，凌启锐面对冯国昌，装模作样地问道：“冯督军，您身为北洋督军，跟段统兵戎相见，可是以下犯上，这点难道你不清楚么？”
　　冯国昌无奈地摇了摇头：“凌督军，实非我所想……”
　　说着，冯国昌便将段浪无证无据，残害曹昆的事，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
　　果不其然，凌启锐当场改口。
　　“段统，我说句公道话，您为家报仇心切的心情，大家都明白，但是，这样残害忠良，得凉了多少北洋战士的心啊！”
　　“这一波，我觉得冯督军做的没错。”
　　凌启锐刚说完，周围就有“百姓”大声叫了起来。
　　“大官杀小官，也得给个理由不是？”
　　“贵为段统，这样视人命为草芥，未免太过可怕了！”
　　“抓贼要抓赃，没有证据怎么能证明他就是残害段家的凶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