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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短信
  “我知道,这边忙完我就过去了,有事的话及时通知我。”
  说罢,钟砚齐切断电话。
  周锦仍然用那浸了水的双眼看着他,他无奈地问:“都听到了?”
  她牙齿在下唇上咬出印子,犹豫一会儿说:“是爷爷出事了吗?”
  钟砚齐点头:“年纪大了,人也脆弱,牵一发而动全身。”
  “没什么事吧?”
  “刚从手术室出来,还需要观察。”他不欲多说,周锦表达过关照后也不好再问。
  比起刚才,钟砚齐显得兴致缺缺,脊背微弓起来。他的脸色不好,有掩盖不住的疲惫。
  周锦窝在柔软的被窝里,伸出一只胳膊,小手按在他的膝盖上。
  钟砚齐偏头看她,目光交缠。他的掌扣住周锦的手背,是冰冰凉凉的触感。
  周锦没有多想,反手与他交握,又重新包住他的虎口,将四指攥在手心,想要将温暖传导过去。
  良久,他站起身,把被子扯过来给她盖好:“睡吧。”
  周锦只露出一双眼,急切地问:“你要去医院吗?”
  “嗯。”他点头。
  “可是、可是......”周锦不知道要说什么,本能想要挽留住钟砚齐。
  “明天放假?”他说:“你跟同学玩两天放松放松,不要一直学习。等寒假再给你报两个补课班,你们英语老师给我推荐了几个名师。”
  她躺好,垂眸遮住眼中情绪,很乖地回:“......好。”
  钟砚齐总在某些时候给周锦最大限度的自由,让她错觉以为能够任意挥霍一般。他从不过问她家里的事,然而却把她的一切都能安排得明白。
  钟砚齐洗完澡出来,周锦趴在床上睡着了。她睡觉姿势很老实,几乎一晚上可以保持不动。小夜灯点着,棉被上方露出来略微稚嫩的面颊,一小撮碎发粘在上面。
  床边周锦的手机振动一声,屏幕倏然亮起。
  钟砚齐本无意查看,却在起身刹那瞥到内容。
  「周锦,新年快乐。很开心能和你认识,新的一年愿你心想事成。」
  是185开头的陌生号码。
  钟砚齐回头看一眼累得熟睡过去的周锦,然后拿起手机。她对电子产品没什么太大兴趣,手机连密码都没有设置,上滑之后就直接解了锁。
  他打开短信页面,收件箱里空空,唯有一条陌生号码的信息。
  点开后才能看到内容的最后还有一个锁屏时被隐藏了的备注。
  宋樾。
  追求者?
  钟砚齐挑了挑眉,隐藏在昏暗中的神情半明半昧,淡得无法捕捉。瞳孔漆黑,遮挡着深邃海面下的波涛汹涌。
  黑暗中,周锦微动,又沉沉睡过去。
  他瞥了眼被子中起伏的身形,然后撒回视线,不再犹豫地左滑选择删除。
  一切都发生得悄无声息,而少女还沉浸在安然睡梦中。
  宋樾这个名字有些耳熟,钟砚齐一时想不起来,只觉得可能从谁的嘴里听说过。
  他嗤笑一声,看对方发个短信祝福都酸唧唧的样子,多半是毛没长齐的半大小孩。这么想来,除了周锦他应该不会再认识第二个高中生了,太过幼稚。
  *
  还好钟三爷前半辈子爱锻炼的好习惯关键时刻发挥了大作用,在病房观察一周后,医生终于宣告他完全度过了危险期,除了今后反应会变得迟钝些,没落下太大的病根。在医院一住就是半个多月,经过心平气和的静养之后,钟三爷恢复了气力,开始躺不住了。
  年末是扫黄重点打击的时段,钟砚齐在陪床一周后便搬回了家,重新过回频繁出入seabed的日子。
  一月下旬,钟三爷实在坚持不住,闹着要搬回家,七十来岁的老爷子像小孩一样跟钟父和钟砚齐周旋,最终才得到首肯,如愿以偿。
  出院那天,钟三爷坐在床上,看儿子和孙子忙前忙后的收拾行李物品,慢悠悠开口:“砚齐,我听说你谈了个对象?”
  他假装随意,钟砚齐看得明白。老爷子虽然退休多年,但是在峄山的眼线并不少。
  钟砚齐挑眉没应答,手上整理衣服的动作没停。
  “听说,小姑娘还没毕业读大学?”钟三爷又追问。
  钟砚齐放下衣服,回头直视他的目光:“您听说的不少。”
  他讪讪笑了下:“你就说是不是。”
  “没谈。只是她恰好遇到困难,我恰好有钱,资助一下。”钟砚齐表情如常。
  老爷子一抬眉,神色精彩,刚要说话就被旁边偷听的钟父打断。
  “混蛋!真是越长大越混蛋了,”钟父蹙眉:“她成年了吗你就乱搞,当心出问题!”
  钟砚齐冷笑反唇相讥:“那也没有你搞出的问题大啊。”
  钟父当即要反驳,被钟三爷喝止:“你少说两句行不行?一见面就要吵,没完没了!”
  像是已经习惯了这种场面,两个人皆沉默,最终谁也没理谁,钟砚齐去搀扶钟三爷,钟父带着物品先去取车。
  *
  钟砚齐把两人送回海上澜庭,自己开车前往华林盛世。
  他几乎没带周锦出过门,上一次聚餐是为数不多的一次。周末时钟砚齐空闲时间基本在上午到下午四点间,周锦只好配合他的节奏,把学习时间放在了下午四点之后。
  每个周末都是在房子里度过的。有时周锦在书房做题,钟砚齐会在健身室里运动一下;有时会则坐在沙发上一起看碟片,他们的喜好不同,钟砚齐喜欢看沉闷写实的纪录片,周锦则偏好悬疑推理题材。所以两人一天至少要看两部碟片,每人都有一次选择权。
  某次钟砚齐还从书房的格子柜里找出了初中时的老碟片,都是当时的录像店放的港片或者日本电影,被他从店主手中买来收藏,放了许多年都落了灰。
  他们一起看上个世纪末的古惑仔影片,投影幕布上播放的视频像素早已没那么清晰,兄弟义气和江湖情仇帧帧回放,钟砚齐回想起自己的中学时代,周锦则是心疼于里面大部分女性角色的遭遇,看得心情发闷。
  这样的生活真实存在,钟砚齐虽然依旧少眠、难眠,精神状态质量极差,但总算是在日复一日的循环中找到一处可以松懈的情绪出口。
  周锦始终不知道钟砚齐服药的事,毕竟他看起来完全与正常人无异,除了疲惫,总的来说是没什么破绽的。
  他每次只在seabed的休息室里服药,那里装着他沉甸甸的秘密,知道这件事的唯二两个人就是李靖和姜磊。
  钟砚齐从来不是喜欢逃避的性格。相反,他对许多事目标明确,一旦认准便会主动出击,势必掌握全方位的主动权,占据优势地位。
  他是最优秀、老练的猎手,从不会轻易暴露,而是要猎物自己心甘情愿的上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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