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宫里传来了消息,曲翔进宫了,而且还是李睍的贴身侍卫,倪柯棠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中的石头总算落了地。为此,她对我刮目相看,对我的态度明显好转了不少,府里的一些粗重活,她没有再像以前那样吩咐我去做,而是让我跟在她的身边,陪她下下棋,喝喝茶,说一些以往的故事。如此一来,我白天倒是清闲了不少,也有更多的心思留心观察驸马爷的一举一动了,在他身上,我有更多的谜底亟待解开。
蒙弘这几天会一直呆在中兴,而我们已六年没有相见,相聚的时间也太短,晚上我无法入眠,只好又鬼鬼祟祟地溜出去。不知为什么,我觉得自己简直就像个贼,每次行动都要鬼鬼祟祟的,起初是偷看别人的画,后来又偷听别人谈话,现在又摸黑出去,谁叫自己是卧底呢?
和蒙弘相见,与大家欢聚一堂,思绪仿佛又回到了许多前的大草原上,一群年少无知、不谙世事、不解人间风情的童男童女在封闭的牧场上,没有旁人的时候追逐嬉戏,那笑声融在空气里,响遍大草原的旯旮,此时蓝天低头,微风与我们共舞。还记得我和蒙弘常粘在一起,经常被一群小孩围着,笑嘻嘻地跟我们开玩笑,说我们是天生的一对,那时候我脸上常会浮起一片红晕,羞涩地垂下眼帘。可是,这场掠夺性的战争毁掉了本属于我们的天真无邪,直接把我们推向了无边的黑暗,让我们在这场战争中成为刽子手。没有预料到这场战争什么时候会结束,但每一个有善恶之分的人都不希望它会继续。
在这恶贯满盈、暴戾恣睢,人人自危的社会里,有这么一场别开生面的小会,实在是令人刻骨铭心,足可以让我们品味一段时间了。
相聚了几天,蒙弘要回沙洲了,分别的时候心如刀绞,凝望着熟悉的人,我不由泪如雨下。他抚慰着我说道:“这场战争很快就会结束,到时候大伙儿一块儿回到蒙古,舒舒服服地过日子。”
临走时,他特别不放心我,干脆把小老鼠也安插进了驸马府,以便我有个照应。说起这小老鼠,你别看他只有十三四岁的年纪,贼头贼脑的,可人却精灵得很。尤其是那天在客栈见他躲在桌子底下偷吃的模样,我现在想起来还有些忍俊不禁。若不是他,恐怕我现在还见不到故人吧。就他这副鬼样,你很难想像得到他是个间谍,倒是宁可相信他是个沦落街头、饥不饱腹、衣不蔽体的可怜小乞丐,不过他的这副模样倒是为他提供了很多便利的条件。即使所有的人都值得怀疑,也没有人会怀疑到他头上。
小老鼠在驸马府主要是干些杂活,有时候他也会到外面买全府几百口人的膳食。没事的时候他会来找我聊天,并亲昵地称我为“姐姐”,来得多了,面也熟了,倪柯棠也很认同并且喜欢上了我的这个“弟弟”。
在驸马府观察了好久,那倪京翰始终没有什么动静,他不是和李德任暗中联宋造反,谋夺皇位的吗?是我没看出端倪,还是时机未到?李睍那边倒也安然无恙。在这期间,小雯也曾偷偷出宫来看过我几次,她是个按捺不住的人,让她留在宫中实在是不适合,也太委屈她了。倪柯棠因为对我渐有好感,因此也允许我们姐妹俩见一见面,虽然她与小雯曾有过过节,但毕竟是一时过火而已。李睍也来过,他每次来都是而容憔悴,满目沧桑的,可能是为皇帝操劳国事,疲劳过度吧。他是皇上十分器重的侄子,内部已有传言,他将会是未来的皇位继承人。他来只是为了和驸马父子商量一些国家大事而已,他自幼与小王爷感情甚笃,亲如兄弟,来看看是常理之事。每次他出现在驸马府,倪柯棠的目光就始终停留在他身上,开口闭口就是他,可他却总是一笑置之,我看到了倪柯党眼中的失意与落寞。而我与他的每一次对望,虽然仅仅是几秒,却总是那么的难忘。不知为什么,他的眼,他那双明媚的忧伤,如一道流水一般,在我的心底汩汩地流淌,淌过我的心怀,我的双眼。也许是因为与我一样的个性,渐渐地,他的忧伤就成了我心中挥之不去的阴影。
第27、小老鼠驸马府卧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