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阳其实并不想离开扶风谷,他在扶风谷住惯了,然而他可不敢现在这样对海蜃说,毕竟海蜃现在可不会惯着他了。
旭阳是跟厉怀渊、染华夕他们一起回去的,一路上旭阳都长吁短叹的。
厉怀渊听着就皱眉“你这是怎么了,神君夸你天赋异禀还不好吗?”海蜃不会经常表扬别人,这次他破天荒的当着大家的面表扬了一次旭阳。
旭阳听了这话更加叹了一口气。“哎!”这才是他真正郁闷的地方啊,厉怀渊不愧和他不对付,不走心的一句话都能戳到他的点。
染华夕拉着旭阳“好了阿阳,今日我们下课早,不如我带你好好逛逛清梦星河吧。”
其实旭阳在清梦星河住了一年的时间,差不多把这里的地方都逛了一遍。但他看着娘亲兴致勃勃的表情,他还从来没跟他的这位娘亲一起好好相处过呢。
“好啊”旭阳答应了下来。
“我也要去”厉怀渊赶紧说道。
旭阳朝着厉怀渊翻了个白眼。“你去做什么,难道你也要逛逛吗?”
“对,我就是要逛逛,你能怎么办。”厉怀渊答的毫不犹豫。
“噗哈哈……”坦白说,染华夕和厉怀渊算得上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了,她自认为非常了解厉怀渊,他一向不是什么爱计较的人。
旭阳呢,他们虽然才认识第二天,但她觉得他也是一个很洒脱的人。这俩人分开搁着明明都很好,不知道为什么凑到一起总能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拌起嘴来。
旭阳不解“阿夕,你笑什么?”
厉怀渊也同样问“对呀小夕,你笑什么?”
染华夕立马止住笑。“我没有笑啊,你们看错了吧,我一直都很严肃啊。”说完,染华夕就率先往前走。“你们两个不都是要逛逛清梦星河吗,那就跟上来,小心走丢呦。”
旭阳看了一眼染华夕的方向,也不再理厉怀渊,赶紧跟了上去。“阿夕,你等等我。”
“还阿夕呢,真讨人厌。”厉怀渊模仿旭阳的语气说了一句,但也只能不情不愿的跟上。
染华夕并不知道旭阳对清梦星河的了解,还特意带他四处都走走。不得不说,旭阳难得这么静下心来好好逛逛,也许心情不同,感受也就不同吧。
这么逛下去也实在没意思,染华夕提议。“阿阳,我带你去我的夕照渊看看吧,虽然你不能住,但是短暂的待一段时间还是可以的。”
“好啊”旭阳还从没见过有人生活的夕照渊是什么样子的呢。
旭阳在踏入夕照渊的那一刻,就发现这里和他记忆里的样子完全不同。他修炼的夕照渊就真的什么都没有,然而这里有着一个个竹屋,很是雅致。
“阿夕,我还以为你会喜欢亭台楼阁呢。”毕竟鬼域里面的布置着实惊到他了。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的呀?”染华夕发现旭阳真是越来越跟她合得来了。
“我猜的呀,女孩子不都喜欢富丽堂皇的东西吗,住的地方也一样喜欢好看的。”这竹屋雅致虽雅致,不过还是单调了些。
提起这个,染华夕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哎,我也想啊,可是师傅说了苦修的嘛。”
原来这还是海蜃的原因呀,也是,扶风谷内便是这个样子。旭阳还记得他小时候还未化出完整人形时,在鱼缸里看海蜃的房间,还以为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房间呢。
海蜃的生活着实有些不太像一个德高望重的神君,而娘亲身为他的徒弟,这也就能理解了。
旭阳突然看见了他曾经修炼时待过的山洞,他记得这里的墙壁上刻了很多的心法口诀。“阿夕,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厉怀渊哼了一声“你还真会挑地方,这里可是我和小夕一起练习的地方,还有很多我们共同研制的剑法招式。那里从未有人进去过呢,你算占便宜了。”
怎么会这样,如果这里只是幻境的话,怎么可能把夕照渊内的一切都复原的一模一样。千年前的夕照渊只适合鬼族,聂脙衣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进来。
千年后的夕照渊是禁地,聂脙衣也进不来。那么他所设下的幻境怎么会知道的这么多,那如果这里不是幻境的话,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染华夕见旭阳一直盯着山洞看,问道“阿阳,你想进去看看吗?”
“我想”旭阳必须进去,才能知道他想的对不对。
他们也没打算瞒着旭阳,所以很干脆的就带旭阳进去了,这上面的每一块砖石旭阳都记得。走到里面,这里刻下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是如此的熟悉,甚至是连那个石床都没有变。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旭阳彻底懵了,他还从未见过这么奇怪的事情呢。
染华夕没有注意到旭阳的反常。“阿阳你看,这里的招式都是我和怀渊自创的,师傅点评过还不错,所以就让我们留了下来。我们两个之所以把这些刻在石壁上,是想着或许若干年后还会有后人能够看得见。”
厉怀渊看了眼心不在焉的旭阳,轻轻的怼了他一下。“喂,你怎么了?”
然而旭阳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根本不搭理他。厉怀渊更加用力的拽了他一下。“旭阳,你在想什么呢,没事吧?”
旭阳抬眼看了看厉怀渊,所以眼前的厉怀渊也不是幻境吗。像是为了验证真假,旭阳做了一个他非常后悔的蠢决定,他竟然伸出了手捏了厉怀渊的脸。
厉怀渊立刻后退好几步,用手捂着脸,满眼的不可置信。“你……你你干什么?”
染华夕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就这样了,走到旭阳身边。“阿阳,你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旭阳记得海蜃是最年长之人,有些事情他肯定知道,旭阳也来不及跟他们解释,直接转身就往扶风谷跑去。
“喂,你去哪儿啊?”厉怀渊极度不解。
染华夕在旭阳身后追了两步,但是没追上。“阿阳,你怎么了?”
旭阳现在什么也顾不上了,就这么直冲冲的跑进了扶风谷,守门的弟子刚刚才见过旭阳,也一时没敢拦着。
海蜃没想到旭阳会突然回来。“你……怎么?”
旭阳打断他“从现在开始你什么都不要说,你听我说,我要问你个问题。”
海蜃顿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你问”。
“海蜃,你知不知道一个秘法,能把人带进一个幻境里面,但这个幻境非常真实。”
海蜃没有纠正旭阳称呼的问题。“有多真实?”
旭阳想要尽可能的描述准确些。“真实到有很多不可能知道的事都会在幻境里出现。”
海蜃摇了摇头。“这是不可能的,幻境的设立都是根据施法者的记忆所建造的,如果他不知道的事,幻境里也不会存在。”
“不会存在的吗?”旭阳有些不敢相信,一个非常荒唐的想法逐渐在他的脑海里成型。
而海蜃接下来的话也验证了他的猜想。“如果非要说有的话,那就只有一种上古秘书苍穹术,逆转时空,方能实现你说的。”
逆转时空,所以也就是说明,他不是在一个虚幻的世界,而是在另一个时空的过去。
那么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除了他自己以外,每一个人,每一段故事都曾真实的发生过。旭阳还记得他以前说过很想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没想到如今却实现了。
海蜃见旭阳楞住了,有些不明所以。“旭阳,你……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
旭阳看向海蜃,控制不住的一把抱住了他,海蜃完全没有准备,甚至就这么被旭阳抱了好久。
“你……你……”海蜃断断续续的也说不出一段完整的话。
“我怎么了?”旭阳的脸搭在海蜃的肩膀上,嘟囔着出声。
“你……能不能先松开我。”
旭阳这才反应过来,不情不愿的松开了海蜃。“对不起呀神君,我只是太激动了,才一时没控制住自己。”
“有何好激动的?”海蜃不明白旭阳怎么了,突然问了他一些很奇怪的问题。
“神君,我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你了。”旭阳一边比划着一边讲。
海蜃没说话,也没说是信还是不信。
旭阳接着往下说“梦里的神君很温柔,对我很好,包容我的一切。我难过了他陪着我散心,我受伤了他会不惜一切代价救我,无论发生什么,他都站在我一回头就能看见的地方。”
海蜃静静的听着旭阳讲话,眼神似乎有些缥缈,旭阳说的那人真是他吗。他从不觉得自己是个温柔的人,相反他还很严格,如果有人违反了他的规定,他一定不会轻饶的。
他会陪着一个人散心吗,会为了一个人不顾一切吗,他不知道。按照道理来说,他应该对旭阳说的话毫无波澜,然而好像有一根无形的线总牵着他亲近旭阳,相信旭阳。
旭阳说了半天,海蜃也没反应,他试探的问“神君信我说的吗?”
“我信”
旭阳没想到海蜃竟然真的信了。“我一定会证明给神君看的,我说的一点都没错,你没有信错我。”说完,旭阳转身又跑了出去,像来的时候那么快。
旭阳好像一下子就知道该怎么做了,刚开始他以为这里的一切都是个幻境。就像桃源村一样,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切发生而无能为力。
但他现在知道了这里不是幻境,也就是说他也许能阻止一些事情的发生,例如鬼族灭族。
旭阳一出扶风谷就看到了等在外面的染华夕,活生生的一个人就这么站在那里,这真的是他的娘啊,不是幻象,是真的。
“阿阳,你没事吧?”染华夕温柔的摸了摸他的额头,又比对了一下自己的。“不热啊,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旭阳摇了摇头。“阿夕,你放心吧,我没事。”说完,旭阳又看向了她的身后。
“厉……咳咳……怀渊他去哪儿了?”厉怀渊不是一向跟着染华夕的吗,旭阳并不太清楚现在已经进行到哪里了。离千年前的一切还有多久,他要怎么做才能阻止。
看到旭阳没事了,染华夕这才松了一口气。“你没事就好,刚刚真的吓到我了,我还以为你是进了夕照渊,受了里面的影响呢。怀渊去给你熬药了,那个能驱除你体内感染的夕照渊内气息。”
给他熬药,旭阳怎么就这么不信呢。他和厉怀渊果然天生的磁场不合,千年之后相看两厌,千年之前也是互看不顺眼。
等等,旭阳好像想到了,如果他能阻止厉怀渊和染华夕在一起,是不是一切就都有转机了,染华夕就不会因为太过于相信厉怀渊而被伤害了。
旭阳赶紧拽住染华夕的手。“阿夕,你是不是喜欢厉怀渊啊?”
染华夕没想到旭阳会这么直白的问出来,有些不知所措。但她还是很痛快的答道“对啊,我是喜欢他,你看出来了?”
这就已经喜欢上了,旭阳正懊恼这件事的时候。偏偏厉怀渊端着药来了,一下子就把药碗放在他手上。“快把药喝了,省的还来神君这儿发疯。”那满脸的嫌弃怎么也挡不住。
旭阳看着黑乎乎的药,一点都不想喝,但是看到染华夕关切的目光。他也不能说自己其实是你儿子,一半是鬼族血脉,不怕夕照渊内的气息吧。
厉怀渊看着旭阳犹豫的样子,顿时笑出声来。“你不会是怕苦,不敢喝吧。”
旭阳瞪了他一眼“谁说我怕苦,谁说我不敢喝的?”说罢,旭阳便直接一碗都干了。太苦了,这是旭阳最直观的感受,这还不是一般的苦,甚至还有一股腥味,他现在感觉自己的嘴里都是这个味道。
厉怀渊看着旭阳那幅下一秒就能吐出来的样子,嫌弃的撇了撇嘴。从自己袖中掏出一个纸包,递给旭阳。“喏,给你。”
“什么呀?”旭阳没有接。
厉怀渊直接塞进了他手里,旭阳只能打开看了看,是蜜饯。旭阳不由的多看了厉怀渊两眼,厉怀渊没有看旭阳。“你别多想啊,我就是觉得你这幅样子太难看,所以才给你的。”
旭阳很想不吃,但他考虑了一下自己的实际情况,还是吃了下去。“你放心,我就算多想,也是想你有没有给我下毒。”
染华夕隔开他们两个。“好了,你们能不能不要吵嘴了啊,今后你们两个还要在同一屋檐下相处呢。”染华夕说的没错呀,旭阳还要继续住在肃正殿内呢,自然是同一屋檐下。
“小夕,你能不要再讲这么恐怖的事情了吗,这才第二天我就已经受不了了。如果继续和他待下去的话,我得被他气死。”厉怀渊边说边拍了拍胸口。
染华夕怼了他一下。“哪有那么夸张啊。”
反正她觉得他们两个都很好啊,凑在一起一定很有趣。
旭阳看向厉怀渊的眼神也很不善,是啊,他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一件事给忽略了啊。知道了这一切都是真实的旭阳,要怎么才能跟厉怀渊和平相处呢。
回去的时候,染华夕就没跟他们一起,以前旭阳还能把厉怀渊当成个假人随便气他,现在好像相处起来更尴尬了。
旭阳不说话的时候太安静了,厉怀渊都有点不适应了。“你要是有事的话就找我,我就在房间里。”
旭阳一下子没明白厉怀渊什么意思,难得听到他这么好声好语的说话“哦好”。
旭阳进了房间,在桌边坐了很久。
“我在这个时空里,那沈亦然他们又在哪儿呢,难道是和风度兄他们在一起。是同在这个时空,还是在别的时空呢。”
如今的这个时候,沈亦然是还在云端海域,还是已经被放逐到了淹海。旭阳烦躁的锤了锤头,真的太难了,再这么想下去也不是办法,只能到时候眼见为实了。
也许是练了一上午剑的原因,下午旭阳很快就睡着了,这一觉睡的很是香甜。
迷迷糊糊中,旭阳总感觉有人在盯着他,他揉了揉眼睛,一睁开。“啊……厉怀渊你要吓死我啊。”
慌乱之中,他一下子就把厉怀渊踹了下去,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总归是他先趴在自己床边吓自己的。
厉怀渊毫无防备的就被旭阳袭击了,坐在地上的时候还很懵,反应过来之后,生气的从地上坐了起来。“你发什么疯啊?”
旭阳不解的指向自己。“我发疯?明明是你大半夜的不睡觉,还跑到我这儿来吓人。搁你睡的正好的时候,一睁眼就看到有人趴在你床头,你害不害怕。”
厉怀渊拍了拍自己身上并不存在的土。“什么大半夜不睡觉,你好好看看,这天还没黑呢。要不是看你这个时辰还没出去用晚膳,我才不会来找你的。吓人?平日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
旭阳抬头看了看窗外,果然天还没大黑呢,而自己确实有些饿了。掀开自己身上的被子,穿好鞋子。“反正做亏心事的又不是我,鬼找上门来也不找我。”
旭阳说的很小声,厉怀渊没听清他说的什么。“你在那儿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呢?”
旭阳穿好了就站了起来,走到厉怀渊耳边特大声的说道“没说什么。”
厉怀渊被声音震了一下,不由的捂住耳朵。“你这人……”
还没等他说完,旭阳就走了出去。
厉怀渊一肚子气没地方发,只能憋了回去。
旭阳坐下来后问道“阿夕不来吗?”因为他只看到了两副碗筷。
“这么晚了,她也累了。”厉怀渊坐在旭阳对面开始吃饭。
旭阳看着桌子上的菜,厉怀渊不是不能吃辣的吗,怎么这桌子上一大半都是辣味的菜。旭阳看了厉怀渊一眼,看来是厨子依然按照娘亲的口味做的吧。
菜样很多,就他们两个人,甚至比早上他们三个人吃的菜都多。旭阳其实还是蛮挑食的,所以一顿饭下来,旭阳就挑自己爱吃的两样菜吃。
他们两个吃饭就快多了,期间谁也不搭理谁。
“我吃完了,先回去了。”旭阳说完就走。
厉怀渊本想跟他说些什么的,但还没来得及,旭阳就走出去了。
这时候厉怀渊身后的弟子走上前来“少主”。
厉怀渊看了看桌子上的菜。“把旭阳刚才多吃的两道菜记下来,以后多做几次,其他的再换换样吧。”
旭阳不知道的是,这么多的菜都是厉怀渊为他准备的,厉怀渊让他们多做一些辣味的菜,也好能知道旭阳更喜欢哪几道菜。
第七十二章:发现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