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
43.道别
  坛蜜回了姨娘那收拾了包裹退了租,又和他们夫妻俩话别了一番,她在京城这短短一阵,认识的人不少,亲厚的却不多,因了她一心扑在礼渊身上,也顾不上去经营别个。
  但她仍然记挂着阿吉,这就要走了,怎么说也得和他道个别。
  阿吉家住在羊角胡同,以往他嫌路远,总在茶馆就不让她再靠近了,今天是她头一回来这儿,站在黑沉沉的一片屋宇前,她心里叹了口气,阿吉住得地方,比她想得还要差。
  好在阿吉是个出名的孩子,她只问了两个人就顺利找着了方向,又走了一阵,前方一间破屋里忽然跌出一个孩子来,他脏兮兮的,脸上都是血。
  她正想出声,破屋里又出来一个膀大腰圆的男人,这男人穿着富贵,满脸红光,身后跟着几个蓝衣家丁,街边站着几个人,看着这情形也不打算出手帮忙,大约是见惯了这种场面,知道帮忙的下场。
  “你这阔佬,作甚欺负一个孩子?”见那人抬腿又要踢那孩子,坛蜜朝他怒喝。
  这穿黄衣裳的男人名叫刘犇,是这胡同里的恶霸,家中倒是有些钱财,但都是收盘费收来的,这街边摆摊卖物的小子们每个都得按月缴钱,不缴也成,三天两头上门砸你摊子让你赔尽买卖你算你命大。
  刘犇见多管闲事的是个细皮嫩肉的圆脸姑娘,压根就没放在心上,嗓子一吊,“这位姑娘,此事与你无关,我劝你还是赶你的路罢。”
  坛蜜心头正盘算着刘犇带来的家丁总共几个人,她一对多有没有胜算,才将人数完,地上的孩子忽然挣动了一下,呻吟着呼唤了一声:“蜜……姐姐……”
  坛蜜一怔,细眼一看,那孩子浑身破烂,脸上又有血,不仔细看根本认不出这是那个调皮捣蛋的阿吉!
  “阿吉!!”坛蜜丢了包袱扑上去抱起阿吉,“阿吉!你怎么了?他们为什么把你打成那样!”
  那刘犇见坛蜜还是个老熟人,立时气不打一处来,讥言道:“这小子不识相,卖了我假东西,大爷我揍他一顿那都算是轻的。”
  坛蜜回头瞪他,“你休胡说,阿吉虽然过于灵光了点,但心眼实在,何况,你一看就是有钱人,家里可是缺了什么,才跟他一个家里连件像样衣裳都没有的孩子买?再者,你凭什么说他卖你假东西,证据呢?还有,即便卖了你假东西又如何,你至于将他打成这样?”
  “小娘皮你还得理了,信不信我连着你一块收拾?!”
  “你只管来,打人还有理了你,我说你几句又如何,要是你家儿子卖了人家假东西就被人家暴打一顿,你答应?”坛蜜又看看鼻青脸肿的阿吉,眼珠子瞬间在眼里爆发,咬咬牙,这才堪堪忍住,朝周围看热闹的招呼道,“大家来评评理啦,他们人多势众,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小孩子了啊!”
  刘犇见她不但不消声,还煽风点火起来,气得大骂:“小娘皮!你别不识抬举!”
  坛蜜才不怕他,抻着脖子到:“你不是说我弟弟卖了你假东西吗?好,你把东西拿回来,多少银子我都赔你!不过,你把我弟弟打成什么模样,我得一模一样打回来!”
  刘犇气得鼻孔大张,身边家丁也是跃跃欲试,握着漆黑的木杖想替主子出头教训教训这女人,刘犇却拦住他们,他当恶霸多年,也知道看人脸色,见坛蜜一身娇嫩,打扮虽不华丽,但面相是金贵的,不像是羊角胡同里的女人,她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顶撞他的权威,只有两个可能,要么她有后台,根本不怕他们这种小喽啰,不是如此的话,那这姑娘只可能是出门绊了脑壳不要命了!
  “爷,这小娘皮太跋扈,咱们兄弟几个替您教训教训她!”
  “慢着,我刘犇在这胡同活了几十年,还没谁敢说句我的不对的,既然这小娘子要和我讲道理,我便讲讲道理。”刘犇勾勾手指,家丁里头来了一人从怀中掏出一双男鞋。
  坛蜜看了一眼那鞋子,虽觉得有些眼熟,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小娘子你可看好了,我家也有个念书的,这鞋是阿吉交不出上个月的人头费抵给我的,说是清河街举子们设宴醉了酒脱了鞋随手赠给他的,鞋的主人是东海郡生礼渊,小娘子若是在京城待久了定听说过那位公子的名头,那可是回回考中头名的大才子,郡主和蔡相女儿的如意郎君,我一看,这鞋底的确有东海郡的标记,便允了阿吉拿它抵债,我儿虽小,但若能替他讨个好彩头,我也不计较这些个钱。”
  一席话听来,坛蜜若有所思,看了眼阿吉,阿吉嘴巴破了没法说话,一双黑黝黝的眼睛里饱含痛色,坛蜜也就不管询问他了,自顾自应对起刘犇来。
  “好,既然你爱惜儿子,那好,我便告诉你了,这鞋的确是那东海郡生穿过的。”
  刘犇笑了一声,道:“小娘子可不要诓我。”
  “我诓你作甚,这鞋还是我亲手从那书生脚上扒拉下来的,信不信由你,反正保管真,我怕你是打错人了。”
  刘犇呵呵了一声,眼神骤冷,“我怎会打错人?我要讨的是状元郎的头彩,可阿吉并未给我讨着这头彩,我揍得就是他!”
  坛蜜也跟着疾言厉色起来,“你这大老爷们还讲不讲理啦?都说这鞋是那公子礼渊的,既然是真的,又怎么会让你讨不到头彩?别不是你仗着有财有势,借机寻事!”
  后头的家丁又要按捺不住了。
  刘犇却抬手示意他们稍安勿躁,竟和颜悦色地看着一脸怒容的坛蜜,“小娘子你是听不懂人话还是怎的?我都说了讨得是状元郎的头彩,可是这东海郡的礼渊公子,并不是这届的状元郎啊。”
  说着,刘犇施舍似的,将那双鞋掷到坛蜜身前。
  坛蜜呐呐地将鞋子捡起,翻看了一会儿,这鞋的确是礼渊的没错,鞋底的确有奇怪的标记,上回在黑漆漆的河堤下她没细看,现在有光,她倒是瞧清楚了。
  可是,这恶霸的话里究竟是几个意思?
  礼渊怎么就不是这届的状元郎了?
请选择充值金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