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婧韵本来就是个爱交朋友的,直接把没喝完的半坛子酒搬到了“肖展”那桌,一桌人谈天说地,好不快活。
从海外奇谈说到狐鬼轶事,兴到浓时,她一拍桌子,又说起武侠小说。
故事是在高中的时候看的,已经记不太清楚,索性七拼八凑成了一个故事,讲得那叫一个跌宕曲折,荡气回肠。
几人一路从客栈谈天,直谈到星天下,马车前。
一个长长的故事讲完,陈耀已经带着心满意足的笑容酣然入睡,雨落、雨樱两个丫头也一左一右靠着她睡了过去。
方婧韵抬头看着星空,一点两点闪着微光的星星映在她眸子里,如同烟波粼粼。
萧旸湛就坐在她对面,两人中间隔着一堆即将燃尽的篝火。
火光跳跃着映出少女柔和的轮廓,他认真地注视着,突然有种错觉,好像这个人只是天地间的一个过客,随时都能抽身离去。
这时,天际突然有亮光划过。
“是流星!”
方婧韵小声惊叫道,随后双手合十闭上眼,似乎在虔诚发愿。
“方姑娘许了什么愿?”萧旸湛不是个会关心这些闲事的人,可此时此刻,他竟没忍住好奇。
也许是因为夜色太好,也许是因为鬼迷心窍。
“我啊,想带着我的朋友一起回家。”
这是方婧韵从来没有和别人说起过的愿望,她最想带着萧芳回到现代去,继续过朝九晚五的生活,虽然平平淡淡,但至少快活自由……当然,这也只是愿望。
竟然是想回家吗……萧旸湛也跟着她抬起了头,不过既然要回家又为什么要逃婚呢?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疑惑,方婧韵回过头,展眉笑了笑:“肖兄应当看出来了吧,我天性就爱自由,生平最恨的就是束缚,所以……这个地方不适合我。”
说的是相府吗?
萧旸湛正色起来,却听见方婧韵又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要是走运能走远些,或许我还能在某处做一个行侠仗义的女侠;不是女侠也行,随便什么,掌柜、镖师、厨娘,也好过……”
她似乎有些醉了,头一点一点地落下去,萧旸湛凑近了,才听清了她接下去的话。
“……也好过嫁给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空有其名的狗屁王爷——”
“……”
“狗屁王爷”惨遭诋毁,脸色难看了三分。
然而一看方婧韵要倒,又不自觉地把手送了过去,垫在她脑袋下做了片“枕头”。
“我方云,要么终身不嫁,要嫁就得嫁一个能征服我,让我能心甘情愿停下来的人!”
最后意识清醒的时候,方婧韵伸出手,似乎想尽力够到天空,但天空可望不可即,她徒劳地伸着手,竟就这么沉沉地睡了过去。
萧旸湛只好腾出另一只手,帮她把手给按了回去。
一夜无梦。
翌日一早,方婧韵醒来时浑身舒爽,伸了个懒腰,一抬头正好看见车旁站着的“肖展”。
“肖兄弟,你们之后往哪走?”她大方地打了声招呼。
一边的陈耀代为答道:“方姑娘,我们得回京。”
“那不顺路。”方婧韵摆了摆手,拽着缰绳跨上了车,等雨落、雨樱在左右坐定后,她一挥手,笑容潇洒明亮。
“相逢就是缘,肖兄弟,胖子兄,我们后会有期!”
本就是萍水相逢的一场缘分,权当是旅途上的一小段调剂,之后的路还长着呢。
方婧韵一想到前面等着她的天高海阔,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马儿吃饱了草,跑得飞快,马蹄下扬尘滚滚。
陈耀回头看向萧旸湛,忍不住问道:“殿下,我们不追吗?”
萧旸湛若有所思地看着官道尽头逐渐化成黑点的马车,淡淡说了一句:“她会回来的。”
……
收拾完心情,方婧韵一边驾着车,一边优哉游哉地哼起了歌。
她的逃婚计划是一时兴起,因此有些漫无目的,想去南方的武城看樱花,又想去云城吃烤鸭,还想去凉城吃火锅,总而言之,就是想走遍天下,遍尝天下美食。
“小姐,还有织锦城的灯会,听说可漂亮了,皇上都亲自去看过呢!”
“好,那我们就先往东,再往北,四海为家!”
光是想想都觉得无比美好,方婧韵已经完全沉浸到了遐想之中,只觉得浑身都轻飘飘的。
然而谁也不知道,下一刻,她们真就“飘”了起来。
马儿原本稳稳地跑在官道上,却不知哪个黑心的在路上设了一根绊马索,绊马索上捆了荆棘,直绊得马车仰面倾倒。
刹那间一阵天旋地转,方婧韵凭借过硬的身体素质,愣是在马车侧翻的前一秒扑了出来,雨落紧跟在她的后面。
回头找雨樱的时候却已经晚了,小丫鬟平时四体不勤,也不跟着她操练,危急时刻没来得及跑走,被马车压了个正着。
“雨樱!!”
方婧韵急得大叫,正要去救人,谁知道就在这时,官道两边的草丛里竟突然闪出几个蒙着脸的男人。
“什么人?”
她只得示意雨落先去救人,自己则握拳踱步,警惕地看向来人。
这群男人穿着一样的衣裳,各个身材魁梧,既不像流寇,也不像灾民。奇怪,难道她在京城的时候得罪了什么人?
来不及细想,这伙人已经抄着家伙杀了过来,看这架势根本没半点求财的意思,就是为了索命而来!
靠。
方婧韵想骂人,敌众我寡,对面还有武器,这地狱开局,该怎么打?
千钧一发之际,她突然看到了马车倒下时压坏的那一带糖饼。
几秒钟的功夫,方婧韵制定了一个作战计划。
下一秒,打手们携着一阵粘带血气的腥风杀了过来,方婧韵勾唇一笑,一个侧旋身伏地,抓起被碾成粉末的糖饼,猛地朝为首那个打手的头脸撒了过去。
刹那间,糖渣四飞,呛得人睁不开眼。
方婧韵就是在这时抢过了打手的大刀,往手里掂了掂,趁手之后,顿时砍西瓜似的杀了上去。
“敢恐吓老娘!”
她的路子就是神挡杀神,佛当杀佛,身法诡异难辨,往往还没反应过来,刀已经架在了脖子上。
当然,她很善良,用的都是刀背。
把人一个个劈晕过去之后,方婧韵松了口气,随手把刀丢在了地上。
四面,是一个个死狗似的横陈的“尸体”。
第四章 我们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