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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一十六章 皇帝驾崩
  谁料,临珏却制止了随从的想法,摇头淡声道,“不必了,她是拉拢不来的。”
  收到随从疑惑的目光,临珏关上酒楼的窗,坐回自己的位置,放下酒碗解释道:“有这般谋略的女子,不会甘愿屈居人下的。若是她真的愿意成为我的手下,我反而还要每日提防,疑心她是否心怀鬼胎,想要将我取而代之。”
  “何况我想看看,如若让她自由生长,不收服也不压制。五年之后,她会成长成怎般模样。”
  “那应该,会很有趣吧。”
  这算是身为皇室子女的通病。
  在普通人眼中高高在上的他们,实则每日困于储君之位的争夺,无趣且乏味,但因为投入太多沉没成本,又不甘轻言放弃,只能被这一名为“储君”的枷锁束缚,画地为牢。
  现今倏然见到这般有趣的女子,与他平日里见到的涂脂抹粉的女子很是不同,便轻而易举勾起了他的好奇。
  只是他自知性子阴险狡诈,每日工于心计,若是真真遇上七窍玲珑心的女子,怕是不仅不会重用,还会提防猜忌。
  不过,倘若未来的临珏知晓今日的一念之差,叫他此后遇上多么强大的敌手,是会追悔莫及,还是会拍案叫好,倒是不得而知了。
  但这些均为后事,暂且揭过不提。
  话音落下,随从一时不知如何回话,包厢内一下安静下来,只有临珏的酒碗轻磕木桌的响动。
  短暂的缄默后,随从忍不住提问道:“即是如此,主子您打算在这华夏境内待多久?”
  “若是我们离得久了,还不知道那两个卑贱之人要背着我们做出什么腌臜事来!”
  随从说着,言语不经意间多了几丝忿忿,为自家主子打抱不平。
  “不急。”临珏伸手,指尖轻扣木桌,发出两道清脆的声响,懒洋洋道,“再看一场好戏,我们便走。”
  “好戏?”
  “嗯。一场……马上就要登场的好戏。”临珏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似乎是想到有趣的事,伸手指了指窗外的施粥棚,“你就慢慢看着吧。”
  与此同时,看完好戏的萧静婉忽然感受到一阵心悸。
  这是久违的灾难预警,在之前冰雹降临时也有过这种感觉。
  她赶忙回到临时落脚点,通知大家提高警惕。
  果然,很快他们就知道了这次的灾难是什么。
  极夜——已然降临。
  从那日起,太阳没再从海平线升起,白昼与黑夜的划分不再分明。
  纵使是正午时分,天色依旧昏暗,众人若要赶路,必须提着烛灯出行,否则连脚下的路都难以分辨,很容易被石块绊倒,破皮或是崴脚。
  趁着夜色野兽暴动伤人,连夜逃离原处的流民尸体被野兽啃了一口后,又因为口感不合不感兴趣地丢弃到遍地,一时半会竟是连马车都难以行驶。
  好在昨日萧静婉感受到预警,第一时间通知柳家人和三万精锐部队,故而大家早有准备,此时也算不上惊慌失措,只听从萧静婉和唐亦安二人的指令,待在原处听候下一步动作。
  但,就在萧静婉这边准备充足,应对灾难的同时,京城出事了。
  就在极夜到来的这夜,皇帝驾崩,朝廷群龙无首。
  彼时,除去被萧静婉抓获的尹岸之外,其余八子都提前得到了消息,赶到皇帝床榻前跪了一地,几近是满怀期待地等着父皇咽气,在心里盘算着一会究竟是拉帮结派先把五皇子干掉,还是各自为营。
  即便是最不受宠的那位,此时心中也不禁涌起一丝希冀。
  毕竟此时圣旨未下,众人都站在同一起跑线上,纵使母族式微还不受皇帝宠爱,却也很有可能在日后的争夺中占据上风。再不济,站对队伍,保住自己余生的荣华富贵,也是值当的。
  在皇帝弥留之际,真正悲恸欲绝的居然只有总管太监顺公公一人,别的皇子各有算盘,竟是连明面上的悲痛都不屑于掩饰几分。
  不知该叹一声可悲,还是道一句常态。
  瘫倒在龙床上的皇帝,最后挣扎着抬起头,混沌浑浊的目光扫过匍匐在下首的众人,最后缓缓闭上劳累一辈子的双眼,攥紧的指尖微微外松,垂落至龙床外。
  “皇上!”
  顺公公连忙跪着上前几步,想伸手握住皇上逐渐冰冷的手,但最终还是握紧手上的拂尘,在原地重重叩首三次后,粗糙的指尖胡乱擦拭眼尾的泪水,强行遏制住呜咽的悲鸣,转身大喊一声,“皇上驾崩了。”
  自此,天下大乱。
  皇帝驾崩可谓是天底下的头等大事,自然是瞒不住的。
  一经传出,灾民的恐慌加剧,四处逃散。
  其实从末世天灾降临后,饿殍遍地,人口已然急剧减少,按理说即便是大规模的逃窜,依旧不会引发大规模的踩踏事件。
  但此时众人几近是无理由的恐慌,下意识聚集在一起,纷纷想要随着人流的方向寻觅一隅之地安歇,再加上黑夜的加持,几乎是恶性的摩肩擦踵——
  人推搡着前人,又被后面挤上前的灾民推了个趔趄,倒在地上。
  惊慌失措间,抱住前人的大腿,却害的对方也难以稳住身形,就这样直直倒下去。
  而后面涌上的人又因为天暗,没钱点灯,故而直到一脚踩到底下的人了,才意识到问题。
  只是纵使意识到也无用,后面是源源不断的灾民前涌,惊呼声与话语声交杂在一起,根本分辨不出有效信息,更别说出言提醒脚下有人。
  再者,经历末世之后,多的是“只扫自家门前雪”的灾民,哪里会为了素不相识的民众,白白耗费自己的时间。
  故而,只要倒下去的人,就再也没能起来。
  待人潮散去,留下的均是一具具被活活踩死的尸体,面目全非到再也难以辨认其身份,只能由看不过去的好心人自发组织了丢到郊外的乱葬岗,由野狼叼去吃了。
  这样的事,不止发生在江南,在全国各地,也能道一句平常。
  一时间,华夏国境内百姓死伤无数,相比此前饥荒致死的百姓人数,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其中以京城最为尤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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