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柳府一家人在偏僻但闲适温馨的庄子上住下,其乐融融;这边,镇王正忙着叫下属清点柳府运送过来的银两和财宝。
他招手喊来他从京城带来的管家,半靠在木制长椅上,脸上是胜利者控制不住的得意:“清点的怎么样,柳士安那老匹夫将财产都给本王了吗?”
听着镇王殿下懒洋洋的声音,管家跪在地上,低着头,双手捧着厚厚一沓宣纸:“启禀王爷,已经全部清点完毕了,清单都在这里了。”
“呈上来看看。”
管家得了命令,将清单放在尹岸手上,又退到一侧候着。
“什么?!这么多箱运来的银两,竟全是碎银……怎么这么少,按理说作为江南首富,十亿两白银应该是拿得出手的,缘何缩水这般多。”尹岸双眼眯起,阴翳闪过,嗓音都透出危险的气息,“难道是柳士安拿些小利忽悠我,再举家逃跑?”
他越想越合理,气的将自己身侧管家辛辛苦苦整理出的清单打落,雪白的宣纸飘散了一地,让管家吓得扑通一声跪下了。
“王爷息怒啊王爷息怒。”管家连磕三下,试探着说,“现在江南旱灾,年大饥,收成不好,那些商人的作坊被迫断了,或许是因为这个,柳府那些日子表面上光鲜亮丽,其实里头已经腐朽不堪,就靠柳士安一个人在那死要面子活受罪地苦苦支撑呢。”
尹岸向来不希望自己厌恶的人过得好,此刻听管家将柳家遇到的苦难说了遍,心情都变得好起来。
见到尹岸面色和缓,管家内心长舒了口气,继续道:“况且,听说前阵子灾民受不住了掀起暴乱,便是往柳府跑去的,全是要给自己逝去的亲人讨个说法。也不知他们是靠什么法子压下去的,但是肯定大出血了一次,所以现在也没能给您多少。”
“这倒也是。”尹岸长袖一甩,起身往外走,“既如此,那本王大人不记小人过,便先不为难他们。你去,叫手底下的人取一部分金钱换了粮食,给各地灾民送去,记住,一定要让他们知道是本王给的恩赐。你知道该怎么做的,别让本王教你。”
“本王这就去给父王写信,希望等本王收到父王回信之前,你能把一切事情办妥,别让本王因为你的办事不力发火。”
目送尹岸离去,管家终于松下一口气,沉默着捡起满地的狼藉。
其实管家没告诉镇王殿下的是,现在全江南都在传闻镇王为了赈灾抄了柳府全家,虽说也有仇富的民众为此拍手称快,但更多的是百姓的窃窃私语,意指国库空虚、朝廷无能,到江南地界赈灾还需要抄家富商才能拿钱赈灾。
素日里柳士安为人温和,不与人为敌,即使将土地出租,也不会收取过高的租金;如今柳家倒台,土地被变卖给别的富商,租金一下子翻倍,也是引人唏嘘不已。
若是在这当口,镇王殿下依旧对柳士安一家穷追不舍,难免有人兔死狐悲。
到那时候,不止是镇王殿下,怕是整个皇室的口碑都将如海市蜃楼般摇摇欲坠。
尹岸的急报在三天后有了回应。
因为收缴财物有功,尹岸被皇上直接任命为江南赈灾都督。
这也就意味着,从此刻开始,镇王殿下拥有了能够调配当地军队的权力。
可是他高兴不过三天,就被管家报上来的天价数字砸晕了眼。
“一天每月二两军饷?你怎么不去抢!”尹岸咬牙切齿,看着凑近前来上报的管家目眦欲裂,整张脸扭曲得几近抽象。
管家擦了擦脸上的细汗,赔笑道:“这是基本的军饷,没了钱。这军队吃不饱饭,哪有力气打仗啊。”
在天灾横行的末世年代,即使是朝廷的军队都凋敝得厉害。
现在的江南军队欠饷严重,军人都饥一顿、饱一顿的,更别提日常训练了。
前阵子朝廷拿不出军粮,那些军队里的军人为了吃一个饱饭,简直跟土匪一样烧杀掠抢,所过之处无恶不作,早就不是以前保家卫国的他们了。
百姓避之如蛇蝎,生怕自己被军队盯上。
镇王殿下如何抓狂,萧静婉丝毫不知。
此时的她,正忙着整理灵泉空间的食物,为接下来的旱灾做准备。边上的小桃则是刚启了蒙,用简单的文字帮衬着萧静婉记录现在已有的粮食,计算是否还需添置新的。
这次柳家将一些散银送去镇王那里,真正眼下最急需的粮食,可是半点儿都没有送出去。
萧静婉将柳府粮仓的粮食尽数收入空间里,此时要清点,倒也方便。
而另一边,吴霖行领着护卫们在庄子一角处理原主人留下的作物。
江南干旱,天气炎热又少降水,它们此时都蔫了下来。但是第一天萧静婉来的时候尝试着用灵泉水浇灌了几株植物,发现第二天浇灌到的地方作物又恢复了末世前的神采。
于是萧静婉便将灵泉水倒了满满一桶水,叫护卫们搬去把整片农田全都浇完。这下,日后的口粮也就能充裕些许。
柳氏和萧寒则是在庭院里跟在吴刚身后学武,对面的亭子里坐了手谈数局的唐亦安跟柳士安。
萧寒本来不愿学,但是下江南的路上遇到凶猛的野兽,若不是被唐亦安救下,早就命丧兽口,更枉论他事后知道柳氏因为他心悸,差点丢了命。
此时明白习武的重要性,即使劳累,萧寒也咬牙坚持下来。
跟在吴刚身后,倒也学得有模有样。
处理完粮食清点的萧静婉刚到庭院来,就见到萧寒缠着柳氏要夸奖,无奈笑笑,让小桃分别递了水去解渴,稍作歇息。
自己则拉开亭子里的凳子,无声观战。
萧静婉来得正巧,适逢柳士安又败一局。
老人面子上挂不住,气得吹胡子瞪眼,拉着唐亦安就要再来一局,原本遣散奴仆,放弃商铺的忧郁心情也难以窥见。
下了一下午棋的唐亦安冲自家小姐投过一个求救的眼神,却见萧静婉扬扬下巴抛回自求多福的表情,忍不住苦笑,认命继续。
余光瞥见小姐笑得肆意,唇角也上扬了几分。
第一百二十四章 收缴有功,升江南赈灾都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