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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战中归来
  回去的时候,仓雾已经忙完了,沏了一壶茶正在屋檐下的藤椅上躺着。
  殷菩提走过去,缩进他怀里,周身莫名有些委屈的氛围。
  仓雾也没有说话。
  只是不动声色地把徒弟搂的更紧了一些。
  她身上有股坊间的烟火味道,走了这么远的路散去了一大半,但是离得太近了,呼吸里都是女儿家的味道和食物的香味。
  仓雾不由笑她,“小没良心的,下山也不给师父带好吃的回来,白疼你了。”
  他的手落在小徒弟的头上,顺着长发滑下去,轻轻揉着她的肩膀。
  “师父,我只是不明白。”
  这个年纪的孩子,是会有自己的想法。
  仓雾年轻的时候也云游四方,救助过不少江湖侠客,但是也救过很多奸滑蛮横之人。
  不清不楚的事太多了,并不是每一件都能求出结果。
  他捏了捏她的腮帮子,眼神流露出几分危险的意味。
  “小徒弟,安分点。”
  上山给仓雾说亲的张婆婆有几年没来过了,不过近来一趟趟的往上跑,不是脖子疼就是头疼,每次来都要待许久。
  眼见着花绿裙衫的张婆婆又来了,老远就招呼,“菩提姑娘,快请给碗水。”
  等润了喉,坐下了,又满脸苦楚,“近来这天越来越热,每次上山都要了老身的半条命。”
  仓雾打着蒲扇,对她爱答不理。
  “神医大人,前几日我常用的药已完了,您能再帮忙抓些新的来吗?”
  一边说着,张婆婆的目光一边追随着在屋里磨药的殷菩提,喜笑颜开道:“菩提姑娘大了,越发好看。”
  这话一出,仓雾手里的动作立刻顿住,他一下子明白了张婆婆突然过来的原因。
  恐怕因为自己年纪大了,现在说亲都把主意打到菩提身上了。
  张婆婆问道:“菩提姑娘今年有十五了吧?”
  “陈员外家有个小公子……”
  话还没说完,仓雾已经站起来,蒲扇挥了又挥,“张婆婆,下次生病不要来谬误山了。”
  一家有女百家求。
  方圆十里没有人知道殷菩提是西巫皇宫不要的小公主,以为只是仓雾收养的小姑娘。
  可是仓雾知道。
  她分明是身份尊贵的公主,谁也配不上。
  面对仓雾的突然发难,张婆婆皱了皱眉,药都没注意拿,暗自嘟囔着什么,灰溜溜地走了。
  要她看,年轻力壮的师父和正当妙龄的徒弟,指不定有些什么。
  临近年末时,仓雾收到一封来信,说是不远处官兵打了败仗,三座城池失守,沦为了敌国大沧的囊中之物。
  败军退守四百里。
  残破的城中战火连天,瘟疫蔓延。
  仓雾临危受命,朝中大官亲自来请,第一次撇开小徒弟,出了远门。
  临走时挑了个薄雾蒙蒙的清晨,殷菩提长发都来不及挽,跟着出门,泫然欲泣。
  “师父,你多保重。”
  仓雾正要感动,她又说道:“活着。”
  真是多谢,他一定会的。
  仓雾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一去,就去了半年。
  刚开始,殷菩提还有几分轻松,好不容易师父不在,她堆在盆子里的衣服不愿意洗,想不吃饭就不吃饭,还没人逼自己干活。
  可没过几日,她就觉得过的不好了。
  她给师父写信:何日归来?
  信也去了,一去没有回音,石沉大海。
  一直到盛夏,外头传来消息时,殷菩提正把辛苦熬出来的药汁倒出来。
  手一抖,药汁撒了出来。
  她不可置信地望着来找她的万晓,长睫惊慌失措地闪动。
  “我师父真的要回来了?”
  万晓点头,“比金子还真。”
  这么些时日,菩提盼望师父回来,日渐消瘦,万晓看在眼里,心疼得不行,所以一有消息就立刻给她带过来了。
  虽然他傻,但他满心满眼都是喜欢的菩提姑娘。
  殷菩提顺手摸了摸他的头,“好了,我知道了,谢谢你。”
  仓雾辛苦奔波回来,正是深夜,他顾不得更深露重,脚步仓促,拍开门时竟然察觉到自己呼吸有些急。
  不知是因为动作太快,还是因为即将见到阔别已久的小徒弟。
  这么晚,她应该已经睡了。
  仓雾压下心底的雀跃,正要抬手推门,却听“咯吱”一声,门后现出一张女子的脸。
  殷菩提似乎长高了些。
  素白着脸,她并非绝色,甚至有些幼态,但盈盈望过来的目光,如同一簇乍然出现在黑夜中的萤火。
  仓雾疾步往前,一把将她搂在怀里。
  炙热的呼吸落在姑娘的脖颈上,鼻腔内满是柔软的,幽幽的馨香。
  他再也克制不住这半年多来翻腾的思念之情,唇瓣轻轻擦过她的颈侧,语气沉沉,“菩提,师父回来了。”
  久违的亲密使殷菩提有些愣住,她想要避开仓雾落在自己颈侧的动作,“师父,好痒啊。”
  抱着她的人锢得更紧了。
  “菩提,你学会那本《阴阳相度》了吗?”
  突然提起毫不相关的事,殷菩提愕然地抬起头。
  没等她问什么,整个人突然被仓雾腾空横抱起来。
  殷菩提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
  她这才直直看清师父的脸。
  师父瘦了,脸上除了风尘仆仆,还有那么明显的疲惫。
  “之前你拿到《阴阳相度》,偷偷下山去找万晓,最终还是没有搞懂。不知这半年来你有没有找人研究,若是没有,师父教你。”
  殷菩提声音陡然加大,“你怎么知道的?”
  她很快反应过来,眼睛都瞪大了,“你跟踪我?”
  微弱烛光下,仓雾的目光中仿佛藏了一头蛰伏的野兽。
  他亲昵地蹭蹭她的鼻尖,“菩提,我是你师父,你有什么疑惑的地方,师父都会教给你。”
  殷菩提的确对《阴阳相度》很感兴趣。
  但是自从师父出远门后,她一时都快忘了,如今再被提起,难免又好奇的很。
  她试探地问道:“怎么教?”
  殷菩提整个人被推到了自己宽宽的床榻上。
  紫色的纱幔摆动,视线里很快被仓雾整个人占满。
  太近了,她忍不住往里面退,想腾出地方给师父。
  仓雾随着她的动作,一点点往前,小徒弟的表情有些惊慌,他似乎被取悦到了,拿起她的一只手。
  他头微低,吻在她雪白的小臂内侧。
  颤栗感油然而起,殷菩提想要收回自己的手臂,“师父……”
  仓雾于是笑起来,他的眼睛弯起,是极温柔的样子。
  但不知为何,殷菩提只觉得空气中充满了压迫感。
  闷热,又难受。
  “菩提,师父教你,这术法只能同一人做,不能再寻他人。”
  恍惚间,殷菩提看着头顶飘摇的床帐,想起母妃同那么多男子都做这样的事。
  “可是师父……”
  殷菩提想问,为什么母妃要再寻那么多个他人?
  可她问不出来。
  于是只能任凭自己陷入沉沉黑暗中去。
  最后的最后,她把自己蜷缩成一团,翻过身背对着仓雾。
  仓雾想让她面对自己,可是见殷菩提快要睡着了,又有些不舍。
  三更已经过了,月色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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