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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男朋友
  叶修翻过身,身后的小猫不满地亮出爪子,把他重新掰回刚才的姿势,四肢都用来缠他。
  他无奈躺好,细看他的小猫,眼角多少还挂着被他弄出来的红。什么安眠的汤汤水水,哄着她别梦魇,都不如亲热一顿睡得踏实,他那么多夜晚的孤军奋战算是白费。
  这么想,嘴角却不自觉提起弧度。
  叶修成年后第一次因为激动某件事而失眠,阿黎的外婆已经接到,医生说她情况很差,有些事他得尽快做才行。
  “嗯......叶,修。”
  浮想联翩的男人身体僵住,他竖起耳朵等着女人后一句,然而她只是懒懒地翻了个身。
  -
  夕阳照在男人眼皮上,镀上灼烧过的色彩。萧屹盯着一处久了眼神酸涩,他揉着眼睛,眼前一阵蓝一阵红。等视线回复正常,一个粉嫩的圆球慢吞吞地滚到脚边。
  胡同里的几个孩子忌惮他桀骜的气场不敢上前,在他目光投过去刹那一哄而散,只有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还愣愣地站在原地。
  萧屹由她想到许诺,那个初次见面就很仗义地带着他逃命的姑娘。如果是她,一定不会在这个时候离开。
  他弯腰捡起弹力球又蹲下身子,朝着小姑娘招了招手。
  “来,这是你的吗?”
  “嗯。”
  小丫头接过球,只凑近了一下就又立刻远离。
  萧屹没再叫住她,对于陌生人有戒心是好的,他不想让小孩觉得很容易就遇到好人。
  目送孩子的背影有些专注,以至于没注意到已经走到身后的女孩,他转过身,温柔带笑的眼睛在看到许诺的那一刻愣住。
  前一秒深沉稳重,似乎一切都运筹帷幄的男人下一秒开始手足无措。萧屹搓着手,被许诺已经洞悉一切的眼神盯红了耳根。
  女孩微微讶异,之前倒是没发现这人这么容易脸红。
  “诺诺姐姐。”
  刚刚那个小姑娘又出现在墙角,只露出一双眼睛,两个小辫子摇摇晃晃。
  “怎么了?”
  “这个哥哥是你男友吗?他等了你很久了。”
  小姑娘说完,深藏功与名,大眼珠和小辫子都隐进墙那边。
  萧屹帮她捡回了球,她帮萧屹满足了空虚的内心世界,此时此刻,他只想说一句话。
  好孩子。
  “你都和她说什么了?”
  萧屹摸摸鼻子,小麦色的皮肤因为体温和晚霞的加持,已经红得不成样子。
  “我们,可以谈谈吗?”
  萧屹哄孩子的一幕一直在许诺眼前挥之不去,她沉默了一会儿,发觉他也不再说话,只是直勾勾盯着自己锁骨间的项链。
  然后男人的眼神遽然延伸出暧昧,她被戳穿,被掀开的面具下,是一张温度并不比萧屹低的脸。
  两人面对面站着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视,这是个小地方,许诺不想成为焦点。更何况,她舍不得扔掉人家给的项链却拒绝他,未免太说不过去。
  “不早了,去吃个饭吧。”
  许诺主动邀约,萧屹肯定不会拒绝。
  夜色在两人无言行走时降临,长长的影子逐渐暗淡,还没有到亮堂的地方,周围的建筑和植物蒙了层青色。
  几辆车从旁边驶过,萧屹把许诺拉到里面,她看了他一眼,没计较他的亲密动作。
  “你吃火锅吗?清汤的那种。”
  “吃。”
  许诺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这一眼让萧屹以为自己应该不食人间。等锅底端上来他才发现,她所说的清汤,真是清汤。
  “很健康。”
  白水煮的,能延长寿命,这样浪费的这段时间就还没那么遗憾。
  萧屹吃了一会儿,终于找到健康饮食的快乐,在他学会欣赏之后放下筷子,很是虔诚地望着她。
  “许诺,对不起。”
  许诺一顿,咬住筷子,倏地红了眼眶。
  “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我也有家,我的父母比普通人更看重亲情。只是选择的路不一样,但也并没有多好走。”
  许诺喝了口冰水,将眼泪都逼回去。
  “你是好是坏我很清楚,不需要别人来告诉我。我没有普爱天下的胸怀,可你不该骗我。”
  鼻音厚重的声音,把萧屹所有话都封住。他使劲闭了闭眼,薄唇抿成一条线。
  “对不起,我以为......”
  所以她才没丢掉项链。
  “我以后不会再骗你了,绝对不。”
  “嗯。”
  许诺哼了一声,往锅里扔了一个毛肚,埋头苦吃。
  “下回,我能进去看看许老师吗?”
  “你去看你师傅,和我什么关系啊。”
  “那说好了,我出门一趟,等我再回来去看看他。”
  不愿意看男人挑高的薄唇,许诺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肉片上。
  吃饭完出来,室内外的温度差太多,许诺出门前没想着出来这么久,她穿得不多,被冷风一激耸起肩膀。
  外套随即落在自己身上,萧屹动作很自然,连一点拒绝的机会都不给她。
  她低下头捏住领口,另只手在里面握住吊坠。
  到家门口,萧屹往里看了一眼,灯亮着,许老师应该在里面。
  要分别的话不知该怎么说,电话适时响起,许诺从他微拧的眉心里看出他有急事。
  “你先走吧。”边说边脱外套还给他。
  萧屹按住她的手,轻轻捏了下。
  “没事,穿着。”
  男人走出很远又回头朝她挥挥手,许诺低下头,和他之前一样,默契地选择藏在树的另一侧。
  -
  “爸,最近腿好点吗?”
  “好多了。”
  蒋兆成和蒋仲父子俩坐在餐桌前,蒋仲照例询问父亲的身体,佣人重复机械的动作,一个个盘子端上来的过程乏味,周围死气沉沉。
  他们之间礼貌又疏离,一堵看不到的墙横贯在中间,从成年之后便越筑越高,到现在,他们只能从无形的玻璃窗中窥视对方的一举一动。
  蒋仲余光留意父亲侧脸,老头子在嚼东西,侧脸的皱纹不断挤压。
  他派去跟踪管家的两个人没能回来,那个藏在幽深巷子里的房子也已经人去楼空。里面的人去了哪里,父亲是否已经知道了什么。这不是他的错觉,蒋兆成确实在疏远他。
  文杰死了,他是自己的独子。早年自己流连花丛,已经不可能再有孩子。没有继承人,他在蒋家的地位就变得尴尬。
  外人不敢当面说,可依然传得轰轰烈烈。
  蒋仪香消玉殒多年,蒋文杰死了,蒋仲是个不中用的,风光又怎么样,家族到这里就算是断了。
  蒋仲朝着夜空抽烟,覆盖在身上的月光仿佛有股潮湿的味道,那是一种即将腐朽,又无法逃散的气味。
  他只不过愣了一下,忽明忽暗的火光就燎了他的手指。
  他不耐地扔掉烟蒂,烫坏了地毯,在踩踏火星时,情绪忽然失控。
  “去把管家给我叫来。”
  老管家被人客客气气请到蒋仲的屋子,理由是交待祭奠蒋文杰的事。
  “寇叔叔。”
  老头讪讪一笑,他组织语言的间隙,黑洞洞的**口已经抵住他的额头。蒋仲握得很用力,挤出一节节鼓囊囊的筋条。
  “大少爷您这是......”
  “那个丫头到底是谁?”
  “谁?”
  管家神色一闪,蒋仲用力下压**口,他的尾音变了调。
  “大少爷,老爷就在上面,您还是冷静点。”
  “他还能活多久,蒋家早晚是我的,还是说你想跟着他一起死?”
  管家低着头,其实蒋仲不敢在这里动手,只是想吓唬吓唬老头子。所以说完这句后在心里组织语言,该画个什么饼给他,才能让这条狗为自己看门。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管家忽然握住他的手,直直跪在了他的面前。
  “大少爷,您想知道什么,问就是了。”
  蒋仲没想到他反水的这么容易,对父亲的崇敬,在他跪下这一刻忽然消减了不少。
  他还以为蒋兆成有什么驭人之道,现在看来只是背叛的筹码还不够。
  “那个丫头,是谁?那个看不见的丫头。”
  “是老爷的。”
  “女儿。”
  “什么?”
  蒋仲身子一晃差点没摔倒,说那是蒋兆成养在外面的小情人他都能接受,这个结果明显在他意料之外。
  那丫头看上去都二十岁了,老头居然从那么多年前开始就想把自己换掉。
  “当初文杰少爷生下来身体不好,大小姐又病重,温柠小姐是老爷用夫人的冻卵,让别人生的。”
  蒋仲一时不能消化这件事,那丫头竟然还是自己同父同母的妹妹。
  “这件事有多少人知道?”
  “就我,二小姐的生活费都是我在送。”
  “什么二小姐,那只是个野丫头!”
  蒋仲目光冰凉,这一句话已经表明自己的态度。管家一愣,赶忙说自己知道了。
  “少爷,还有件事。”
  “讲。”
  “您有时间,去看看老爷的遗嘱吧。”
  老管家言尽于此,蒋仲不能留他太久,交待死人的事根本用不了这么长时间。
  “寇叔叔,你很聪明,我不会亏待你的。”
  管家笑了笑退出了门,蒋仲盯着那扇门慢慢合上,收起笑容。
  “佳俊。”
  窗帘后面走出一个男人。
  “少爷。”
  “你都听到了吧。”
  “嗯。”
  “今天晚上,去一趟我父亲的书房。”
  ......
  顶层的玻璃房是蒋兆成的书房,晚上管家让人去把窗帘换了一遍,之前的帘子过了个夏天,再挂过秋天怕是会有尘土味。
  这种小事蒋兆成是不会有异议的,也不用告诉他。老人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出神,一会儿目光就定在管家身上。
  “老寇。”
  每次蒋兆成这么叫他,都是要问二小姐,管家会意跟着他走到楼下,僻静的小园子枝叶落尽,和夏天时比起来落寞不少。
  蒋兆成上了年纪,他扶着树喘气,手背和树皮一样干枯。
  “柠柠怎么样了?你上次去她没带什么话给我?”
  “二小姐好着呢,过段时间就要做手术了,您也知道,最近她不爱说话。”
  蒋兆成淡淡点头,他有意无意看了眼楼顶,帘子已经换好却还没拉上,依旧是无数人影在那里晃。
  他眯起眼睛,勾出淡淡的笑意。
  “那就好。”
  楼上,无数黑纸剪成的小人挂在一条线上,田佳俊只需要把他们系在灯下,一点点风就能让纸人晃动,落在窗子上的影子,像有很多人在干活。
  他目光瞄准书架的其中一层,推开隔板,里面果然放着第二个保险箱。
  办公桌下的保险箱是障眼法,这里的才装着遗嘱。
  他带着光滑的手套,一点点拧开保险箱的密码锁。
  箱底的小红点让他愣了一下,但他依然拿出遗嘱,挨张拍了照又关上。
  避开所有人,他回到蒋仲房间。蒋仲蓦地张开眼睛问他:“怎么样?”
  “都在这里。”
  微型相机递给他,又说:“不过,保险箱里有摄像头,该联系寇老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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