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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前尘·怨春光
  扶渊回来时,瞧见铁梨象纹翘头案放着两朵海棠酥,做工略显稚嫩,旁边还有些失败的半成品,扶渊笑了笑,周身的锋利瞬间收敛,坐在案几一侧,拿起一块,细心地将它吃完。
  耳边是宫人的低语:“公主今日尽在小厨房里研究这海棠酥了,跟着嬷嬷学做了半天,最后只做出来这两个满意的,说要留着与公子一起品尝,没想到公子回来的这般晚,公主便先睡了。”
  扶渊走进内殿,三扇相思小屏风后的床榻上正睡着一个娇小的人影。
  少女睡梦中的脸蛋被香炉上萦绕的袅袅雾气熏得微红,鼻翼微张,吞吐气息,可爱得紧,红润的小嘴微微嘟着,还泛着隐隐水光,蜜合色的衣裳松松垮垮地挂在她身上,因为随性惬意的睡姿,露出一段光裸的肩颈来,如刚刚出窑的白瓷。
  她睡得正香,这会儿随着她转身的动作,肩颈那片雪色更甚,看得悄然走进的少年呼吸一滞。
  扶渊罕见地脸一红,忙极为君子地转过身去。
  心跳声却由不得他控制,砰砰——砰——砰————惊雷温柔地砸着他的耳膜,给予他心动的认知。
  他的阿音,似乎长大了。
  少年缓步靠近。
  星寒的眸子凝着榻上的她。
  扶音睡觉是不喜欢穿里衣的,那东西后面的绑带总让她觉得束缚,她在这宫中受的束缚已经够多,不想连睡觉都不能随心所欲,因此在扶渊宫中就寝时,小姑娘只披着一件软缎中衣,并未发现自己大片肌肤已然暴露于人前。
  扶渊挥了挥手,让一旁伺候的宫人退下,他脱下外衣,缓缓走向熟睡的小姑娘,目光克制着给她披上自己的衣裳,这才转过头来,凝视着她睡觉的模样。
  他很喜欢阿音披着自己的外裳的样子,出奇熨帖他的心怀。
  修长玉白的手拂过她的脸颊,宛如春风拂面,扶音浅眠,受不得打搅,小脑袋轻轻晃了晃,转了个身,将头埋进他刚刚覆上的外袍里继续睡觉。
  那人的气息如此熟悉,她的梦愈发酣甜。
  扶渊见状轻笑,脱靴上塌,将她抱在自己怀里,大手抚着她的乌发,目光落在她露出的一段洁白颈子上,他轻吸一口气,窗外晚风吹过他的心底,将那股莫名的燥热吹散。
  扶音向来浅眠,感受到那人身上莫名有些烫地温度,小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嘟囔着问:“几时了?”
  “快到亥时了。”温润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唔···阿渊哥哥,你回来了。”
  扶音转了个身子,埋进他怀里。
  她今日在宫里等了他许久,贴身侍卫昀告诉她公子被宋王留在章华殿,要等些时辰,让她先行休息。她有些可惜,今日刚刚向嬷嬷学做的海棠酥还想让他第一个尝呢。
  “海棠酥,很好吃。”
  “你吃了吗?”
  扶音欣喜的抬头,看来今日的努力没有枉费。
  “嗯,不过···”扶渊故意延长语调,扶音以为她做的不好吃,心也跟着紧张起来,却在下一瞬听到他说:“比起海棠酥,还是阿音更甜些。”
  小扶音仰起小脸,清丽娇妍:“阿音自然是天下第一甜。”
  扶渊低下头,眼底蓄满笑,蹭了蹭她缎子般的柔软乌发,低声道:
  “是。”
  ————
  清晨扶渊早早便醒了,练完剑回到内殿,昀立在他身侧,神色晦暗不明,似乎欲言又止。
  “怎么了,不必吞吞吐吐,直说便是。”
  扶渊放下竹简,看向站在一侧的忠心侍卫。
  “是,刚才听宫人们说,如夫人怀孕了。”
  怀孕?
  扶渊好看的眉头皱起,隐约觉得有些蹊跷。
  如夫人进宫到现在已经数年,肚子始终都没有动静,听说一直在尝试各种怀孕的办法,试遍了无数药物,却依旧无效,怎么现在却突然怀孕了?
  “属下也觉得好奇,不过眼下王上十分高兴,已经去了红鸾殿探望。”昀说道。
  “知道了,退下吧。”
  “是。”
  昀走后,内殿的帷幔被一只莹白的小手撩了起来,扶音揉着惺忪的睡眼走了进来。
  “阿渊哥哥今日怎么起得这么早?”
  她刚刚起身,迷迷糊糊之间,听到昀在与扶渊说话,便过来了。
  “小懒鬼看看现在的太阳都升到哪里了?”
  日上三竿,她还未醒,还如同八爪鱼一般缠在他的身上,他小心翼翼地将她的小爪子全部拿开才得以解脱。
  扶渊一把抱起走过来的小扶音,让她坐到自己的腿上,发现她只穿着罗袜,伸手一摸,触感冰凉,眉头皱紧:
  “阿音怎么不穿鞋?”
  此时才三月初,春寒料峭,凉意还未褪去,她刚醒怎么穿的如此单薄。
  扶音低头看了看,唔,好像真的忘记了。
  小脚丫往扶渊怀里踹了踹,寻了处最暖和的地方,像只小雀儿栖息在他的怀里。
  “阿音就不穿。”
  她是有起床气的,素日里已经习惯了在扶渊的柔声呼唤中醒来,今早却没有见到那人温暖如晨光的笑靥,眼下逮着个机会正好发脾气。
  扶音的声音闷闷的,扶渊一听就知道这娇娇在生闷气。
  大手轻拍着她的背,语气温柔得如同窗外的春光:
  “抱歉,今日没等着阿音一起起来。”
  “哼。”
  扶音不买账,她的起床气可不是这么容易消的,小脸瞥向一边。
  扶渊再接再厉:
  “阿渊哥哥错了,就算阿音睡到晚上,我也应该陪着阿音。”
  有力的双腿夹着粉嫩冰凉的小脚丫,很快就捂得十分暖和。
  他这般纵容她,小扶音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小手扒拉着他的衣襟,嗅着他身上好闻的熏香,扶音望着殿外明媚的春色,双眸眨了眨,逐渐有了清醒后的神采。
  小姑娘起床气来得快,去的也快。
  不过她是不肯承认自己有错的。
  “都怪今天太阳出来的太早了。”
  过了许久,小扶音才闷闷的道。
  扶渊只觉得这娇气包包被自己宠的越发可爱,心脏像是掉进了一个毫无预兆的甜蜜陷阱,偏偏他还甘之如饴。
  “嗯,都是春光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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