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朔醒转过来,只发觉自己在一处屋舍之中,简简单单,一眼就能看见门户,窗户略有破损,漏下点点阳光。自己的记忆好像有些断片,他捂着脑袋,只记得最后应该是被人掳走,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他走下床榻,行到外方,炊烟徐徐,俨然已经午后,小小的一处庭院里一处灶台,一堆柴火,甚至挤出一点空地养了两只羊羔。
灶台旁,是一个妇人,从背影来看,略有瘦弱。宇文朔走上前,拍了拍妇人。她犹如惊弓之鸟,浑身猛然一抖,转头看着他,露出抱歉的神色,缓缓说:“对不起,家里很久没人了,突然多一个,还有些不习惯。”宇文朔愣了,这不是北方的口音,他没有说话,点了点头,想要出去看看。
现在只怕自己一说话,认出来就尴尬了。
妇人伸出手,拦住了他,表情十分坚决。宇文朔表情失望,假装向后走去。妇人拉住他,递给他一封书信。“给你的,收着吧。”说完,妇人就继续蹲在灶台旁边,忙碌起来。宇文朔拿着书信左看右看,没有署名,没有标记,什么都没有。撇了眼妇人,不紧不慢走回房间,拆开书信读起来。
“当你看见这封信发的时候,证明你醒了。请不要惊慌,先告诉你几个坏消息。”看到此处,宇文朔笑了笑,难道还有好消息啊。
“你们攻击草原后方的任务,失败了。”宇文朔点点头,意料之中,自己离去以后,宇文山难扛大旗,敌军又是紧追不放,失败正常。想着,他捏紧了纸张,兄弟一定给你报仇。纵然得死在这片陌生土地上。
“第二,你不要想着逃跑,你跑不出去。这里是哪里,我相信你会知道。”还带故弄玄虚的?宇文朔砸吧嘴,说实在的自己一直不喜欢这种神神叨叨的人物,就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完吗?至于这是哪里,现在还没有什么确定的,反正应该是南方。
“第三,这是个好消息,我有任务要给你,对于北方有益无害。”宇文朔紧皱眉头,居然还能这样的,把自己掳过来,管吃管住,就为了给个任务,真当自己不会跑啊。他继续看下去,渐渐的,手脚冰凉。
这人到底是想干什么?!
那任务,明明白白写着:“伏击耶律定,时间未定,另行通知。”他一阵头大,伏击耶律定?南方头目?战阶武者?宇文朔脑子十分混乱,虽然自己也是战阶武者,但刚刚晋级,战纹尚未勾勒完成。那个人到底有个什么打算,他撕毁书信,张手焚毁。
抓紧时间冲出门,趁着妇人没有反应过来,撞开大门。眼前的场景,让宇文朔彻底呆愣。不同于北方城池的死气沉沉,冰冷结霜,这里往来人士众多,虽然略显拥挤,但他们脸上毫无嫌隙,碰撞到某人,也只是笑着再撞两下。虽说大多人都是年事已高,或者幼小,他们都是虎头虎脑,略显健硕。
这里居然是,大都?
反应过来的他,不禁嗤笑一声,退回屋子拉紧房门。那个妇女再没有拦着他,只是叹了口气,将一些东西扔进锅中,盖上盖子,转身将切碎剩下的一些蔬菜喂给羊羔。宇文朔不再多说,回到自己的屋子里躺倒。脑海里一片佩服。
把自己搞到大都,只要闹出动静,就可以被耶律定发现,靠着自己的力量,可是跳不出去,只能败亡一搏。这种情况,对自己来说虽然是最差的,但是对幕后的人来讲,不过是将伏击日期提前,将伏击的人改成他自己而已。而他宇文朔,真的就是一枚弃子。
自己要是不出去,只能被养着,等着他的命令。
你这横竖都是让自己只能听从命令。宇文朔握紧了拳头,咬紧牙关。没想到战阶都是要被人算计来算计去。幕后的人,应该只有他了。
此时此刻,定远城的攻防战,在一片震惊下终于落幕。北方人,退去了。没错,退去了。不用打仗了!残余的士兵从残垣断壁下探出头,观察着远方的情况,感觉如同在梦中,突然一下听不到那轰鸣的炮弹声,都是让耳朵有些发痒。
伤兵营里,被炮火吓破胆的士兵,也是放下了自己的手,观察四方,一再确认炮火的的确确停下。提着的心放了下来,双手一摆,撒手人寰。终于是清净了。定远城内,这种静谧和热闹不断传递,分享着生存下来的喜悦。他们不需要知道敌军为什么退去,只需要懂得生存下来之后的美好。
南方战事,在这两天内,终于是稳定下来。
而北方,好像也十分平稳。空城的数量远比估计的要多,要是还像原来那样以战养战,怕不是这一大帮士兵都得早早饿死。鉴于空城广阔,他们也是闲适非常,基本上到一个城池就修整一段时间。而看见这一座座空城,众人的士气也是空前高涨。
除了老兵们就是了。
两方糅合的军队,从驻扎点上就拉开了距离,划清界限。这也避免了一些闲暇人士,不可靠的人,听到一些不该听的话。乌罗还没有回来,不知道要找墓地到什么时候。不过,那家伙到是把亚不多最后的消息传回来了。
剩余的三将,看着最后的话,感慨良多。到底是兄弟,到底是战友,就是到了最后,都是不忘提醒同胞,免受灾难。
就是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拷问亚不多,让他吐露其他将领。
虽然分析分析就知道,亚不多不过是杀鸡儆猴,顺便安抚了一下幕后之人。从他传来的消息就能看出来。居然能出内鬼,不知道是自己家人被北方人迷惑,还是北方人已经渗透进了军队。
这个消息,甚至有些可有可无,根据前面仓央弘毅带回来的消息,本来就能推测出来。现在付出亚不多一条命,不过是得到了个准确的答案,排除了其他可能性。
让人扼腕。拓跋正看着火堆,不发一言。仓央弘毅啃着干粮,站在黑暗中,开口说:“我先回去一趟,从那个老家伙嘴里挖出来点什么。”随后,扬长而去。拓跋正张了张嘴,四处看去。曾经在这围满的人,就剩两个了。
这才,过了一年而已啊。
第一百二十七章 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