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只是……”
佟瑶好像被攻破了最后的底线,整个人都变得惊恐起来。
我摆摆手:“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和你确定一下我所看见的。”
“你看见的?”
佟瑶愣了愣。
我点点头:“我所看见的是,在你身后,躺着一具被树枝一样东西穿透而脑浆迸裂的尸体,以及一具没有外伤的尸体,四周没有外人,我没办法确认是谁所害的。”
佟瑶揉了揉脑袋,略带哭腔地说:“我没杀他们,我当时走神了,我经常走神的,别人跟我说什么,发生了什么,我都不知道的,当我回过神来,那人就死了!”
我眯了眯眼:“他是谁?”
“一个……一个想侵犯我的人。”
果然如此。
我所看见的画面,就是一条昏暗的巷子里,无助的佟瑶和血腥的尸体。
“看来不是你动的手,是她。”
佟瑶眼神有些无神:“她……这是在帮我?”
我冷笑一声:“有些时候,看事情可不能看表面!”
“那我……”
佟瑶还想说什么,我摆摆手:“别害怕,我知道人不是你杀的了,你现在应该跟我讲讲,你那个梦。”
“梦……”
一提起梦,佟瑶眼里就会露出略显麻木的神情。
“在上学之前,我一直都不知道梦其实是各种各样的,有的是每晚一个新鲜的梦,有的是一晚几个不一样的梦。”
“听到同学们说起自己离奇有趣,且每天不重复的梦境时,我总是去想我的梦哪去了,是否像是一盘卡壳的磁带,反反复复的只播放那么一段。”
“这二十二年来,我每天晚上都只做一个梦,梦的内容单调、血腥、恐怖。后来我变得麻木了,早已经习惯了在汗湿的床单当中惊醒。”
“那个梦我很少一次性做完,但是经过几十年的反复重演,我已经能够将各个部分的片段拼凑成一个完整的故事。”
“七个瓦罐,七位少女,一一被做成人彘,剁掉四肢,剜去眼球,铜汁灌耳,割舌破声,进而盛进罐中。”
“七个瓦罐,七位少女,有眼不能看,有耳不能听,有口不能言,但是却还活着,悉悉索索的是她们残缺的身体在罐中扭动的声响,那份痛苦每次做梦都可以让我产生巨大的共情,如同她们一样去痛恨做这一切幕后之人。”
“能做出这些的,甚至称不上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恶魔!”
“梦中一半的时候,一个黑衣女人就会出现,她伸出玉藕一般的胳膊,跟葱白一样的手指轻轻一比划,就将七个瓦罐变换了位置,一个瓦罐居中,其余的围绕在她安置的六个方位上。”
“女人走到居中的瓦罐前,掰开少女的嘴,硬生生地将一块灵牌插入她的口中。这位少女只是象征性的挣扎了几下,徒劳无功,只是落得一个嘴角开裂,鲜血横流的下场。”
“那灵牌其实没什么特别的,我也看不清楚上面究竟写了什么,隐隐约约只记得有一个叶子,树叶的叶。”
“而其余的六个女孩最终分别被塞入了手掌大的蜘蛛、蟾蜍、蜈蚣、蝎子、蝙蝠。还有一个少女口中被塞入一条赤白环纹的蛇,他们的嘴都被银丝线牢牢的缝了起来,那些毒虫就在她们嘴中严严实实地关着,就好像是一个肉笼子。”
“然后,黑衣女子取来一些黑乎乎的凝胶状的液体,注满每一个瓦罐。”
“注入进去之后,这瓦罐当中的少女在液体里似乎变得镇定一些,不再扭动挣扎。”
“接着,黑衣女子用银针银线从一位少女的左眼框穿进去,刺破鼻梁骨,从右眼眶再穿出来,最后把线穿到中心少女的头皮上固定住。”
“正是这样如法炮制,周围六位少女的眼窝都由银线与中心少女的头皮相连接。”
“黑衣女人做了最后一步,双手捏着兰花指合十,嘴里嘟囔着异域的语言。”
“只见瓦罐里的黑色胶质弥漫上了少女们的脸庞,就像是冷却的蜡一样凝固了,却泛着幽幽的光。”
“到这里,黑衣女人就会说:‘好好活着吧,生生世世,我要你们的怨念成为供养我的源泉,让我成为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天巫!’”
“梦到这里就会结束,每次醒来都浑身是汗,将被褥都浸透了。”
“这些年我看过不下十几个心理治疗师,却没有一个人能把我治好,基本上都是他们中途放弃治疗,更有一些过分的医生还说我不配合治疗,所以一直没有进展。”
“不过,我也已经麻木了,一部恐怖片翻来覆去看了二十几年,怎么看也腻了。”
“接下来,我照常上班,照常做噩梦,但是很多事情都没有跟我打招呼,自作主张地就发生了。”
“最近呢,我发现我的梦境似乎有些变化,不过场景、人物都还是那些。”
“但是,就是有一些不一样的,到底哪不一样呢?”
“过了几天,我才意识到,我梦中的那个黑衣女人似乎能够感应到我的存在。”
“她在看我吗?抱着这样的疑问,我在睡前反复给自己心理暗示,今天梦里一定要弄清楚。”
“人的意识是很强大的,即使在睡觉的过程当中,有时候也会清楚的知道自己是在做梦,我相信你也应该有过这样的经历。”
“我带着一探究竟的念头昏昏的睡了过去,却带着一脸错愕跟前所未有的恐惧感醒了过来。”
“原来梦中的那个黑衣女子真的在看我,她的脸虽然对着瓦罐少女,但眼珠分明转动,朝我这个方向看了过来!”
“所有的一切都没变,就是她的目光变了,那阴冷的眼神就像一把刀,狠狠的刺了过来,二十几年了,这还是头一次。”
“我突然感到特别害怕,第二天便和母亲去了寺庙,烧香拜佛,希望能够保佑我不再做这种离奇的梦境……”
“拜完菩萨,母亲拉着我来到寺庙前的一个小摊位前面。摊位主是一个瞎眼的老太婆,眼睛是两个陈年的雪夹子,头上包着白色的毛巾,身着蓝布老褂子,一条围裙,质朴的不能再质朴落。”
“老太婆听到脚步声,知道这是前来买香烛的客人来了,满脸堆笑。”
“我妈让李婆婆摸摸我的骨,但当李婆婆摸到我的胳膊时,突然之间就变了脸色,大喊着说我们找错人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