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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7”和“2”
  看见老太太那满是折皱的笑容,我浑身都紧绷了起来。
  那一瞬间的惊吓是无与伦比的。
  也正是这时,我才明白王姐最后丢下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原来,玉佩给了二宝后,晚上我竟会看见这么可怕的东西。
  我想假装没看见这个老太太,她老人家自己无聊也就走了。
  可没想到,这老太太见我醒过来,反而变本加厉,整张老脸直接贴在车窗上,鼻子都因为过度用力歪到了一边,眼睛瞪得老大,双手不断拍打车窗,似乎在跟我打招呼。
  我被这老太太整得浑身冰凉,四肢发麻,一动不敢动。
  就在这时,一缕黑色的长发轻飘飘地在我面前垂下。
  我抬头,就对上了一张惨白,带着诡异笑容的面庞。
  是那个样板戏女人!
  看见这张诡谲的面庞,我却突然有种热泪盈眶的激动感。
  我好想说一句“你知道你不在的这些天我是怎么过的吗?”
  女人整个人像是蜘蛛一样倒吊在火车的天花板上,脑袋向下,缓缓转动,看向了窗外的那个老太太。
  两个女人对视,车窗外刚刚还闹腾不停的老太太立马老实了,脸上露出无比惊慌的表情,干瘪的嘴巴一张,整个人就像是被风吹走的落叶,眨眼间消失不见了。
  这又是一个被样板戏女人吓跑的家伙。
  老太太跑掉,女人把头扭回来,一双没有眼白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
  我十分自然地咧嘴一笑,然后冲她挥挥手,示意她“事情做得不错,该回去了”。
  可样板戏女人这次却一点反应没有,盯着我看了半天后,突然抬起双手,举在我面前,左手比“7”,右手比“2”,停留了好半天。
  这可不是女人来如影去如风的作风。
  她又是在像之前客厅那样,想要告诉我什么呢?
  “72?”
  我小声地冲她说了一声。
  女人却是不作回应,在确定我看明白她的手势后,转身消失在另一节的车厢里。
  想不明白,我干脆摆烂,不去折磨我的大脑细胞了,换了个相对舒服的姿势,继续跟周公聊天打屁去。
  在即将到站的时候,我被广播吵醒。
  看了眼窗外,已经天亮了。
  旁边的二宝,睡得格外香甜,让我都有些不忍心把他喊醒了。
  “醒醒,到站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可这家伙却像是睡死了一样,一点反应没有。
  没办法,我只好故技重施,凑到二宝的耳边,故作震惊的道:“卧槽,后妈包臀裙,这蜜桃臀比你脑袋都大!”
  “哪呢,我妈搁哪呢?”
  果然不出所料,话音刚落,二宝就猛地睁开眼睛,一双小眼睛里闪着精光,像是探测器一般,环顾四周,一百八十度无死角一般地勘察。
  我撇撇嘴:“你这家伙睡得太死,错过咯!”
  “那去哪节车厢了,我追过去看看。”
  二宝没有丝毫刚起床的睡眼惺忪,一张脸上写满了“我就是大色眯”几个字,摩拳擦掌就要追人家去。
  “你小子有点深沉行不行?”
  一拍二宝后脑勺,我没好气地道:“玉佩还我,为了让你睡一个好觉,昨晚可是给我吓够呛。”
  说是这么说,但昨晚窗外老太太对我的惊吓到现在已经微乎极微了。
  毕竟,最近看到这群家伙的频率太高了,内心早已有了抗性,不过是跟二宝夸大其词,想让他领我一个人情罢了。
  果然,二宝被我感动了:“还是你小子够义气,等回头我给你介绍一个黑丝美女认识认识。”
  我一脸冠冕堂皇,正义凛然,脸上写满了“我可不是色啊”几个字,嘴上却是轻飘飘的说:“那一个能够吗?”
  “好说好说,咱姑把我的事解决了,八个都不是问题!”
  二宝明显这一觉睡得不错,精气神恢复不少,都有闲心思跟我俩扯皮了。
  这时,火车开始减速,到站了。
  我伸了一个懒腰,打着哈欠:“下车!”
  下了车,深秋的冷风钻进裤腿,不怀好意地摸着我的大腿。
  我一抽鼻子,下意识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二宝在一旁抽起了烟,吞云吐雾间,有些哆嗦道:“诶,这农村没有高楼大厦,风就是凉啊,冻得我鸡儿都硬了。”
  我顺着他有些迷离的目光看过去,那里有一个穿着紧身牛仔裤的长腿美女。
  我不禁吐槽:“你这家伙,那是给你冻硬的嘛?”
  说话的同时,我拨通了姑姑的电话。
  “喂,姑姑,我下车了,该怎么走啊?”
  “你找一下,附近有一个绿皮的三轮车,那是我找人去接你的。”
  我环顾四周,果然发现了显眼的一片绿,正是辆三轮车,车座上躺着一个看起来衣着朴素的男子,好像睡着了。
  我走过去,轻声打招呼:“嘿,哥们,你是陆二姑让接人的吗?”
  听见动静,这兄弟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上下打量我一番后,用很重的农村口音对我说:“讷儿就是陆二姑的侄子呀?”
  我点点头:“是我是我,麻烦哥们你来接我俩了,咱情况挺急的,有啥事路上唠。”
  “得嘞,讷哥俩上车!”
  我和二宝爬上三轮车后面的敞篷车厢,这哥们手脚麻利的踹油门,拧手札,身子往前一拱,一气呵成,发动了三轮车。
  车子一发动,我俩像是坐在了某个按摩椅上,抖得二宝脸上肉来回颤抖,在“轰隆隆”的声响中,朝前驶进。
  “讷哥俩回来找陆二姑是不是看邪事儿呀?”
  三轮车噪音贼大,这哥们在前面扯着嗓子跟我俩唠嗑。
  “啊是,我姑姑在咱这名气很大?”我也扯着嗓子回复。
  “何止是名气大嘞,陆二姑那简直就是半仙呀,我这辈子是没这么服过一个人咯。”
  三轮车本就抖得厉害,再加上这农村土道颠簸,我和二宝坐在后面,感觉要把昨天吃的包子都抖出来了。
  突然,开到半道,三轮车就停止不前了。
  我刚要问怎么回事,前面那哥们就有些尴尬地转过头,对我们道:“那个啥,俺这车老毛病犯了,好像抛锚嘞。”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不会是修不好吧?”
  二宝在旁边补充:“不会是还要让我们下去推车吧?”
  那哥们表情更尴尬了:“讷俩说得……都对!”
  看了眼前方仿佛没有尽头的山路,我当时就风中凌乱了。
  没招,那咱总不能把人家三轮车扔在半山腰吧。
  当我仨推着三轮车回到我姑姑所在的村子时,都快中午了。
  一个个累得满头是汗,两条腿抖个不停。
  我叉着腰,喘着气问:“哥们,我……我姑家在哪呢?”
  那哥们双手撑腿,弯着腰指向了南边:“就那里第三个房子,就是陆二姑的家,两位实在对不住了,等晚上俺请讷俩吃饭。”
  “没事没事。”
  眼下情况紧急,哪怕累成狗,我和二宝还是像难兄难弟一样互相搀扶着,走到了我姑姑家。
  来到门前,我敲了敲,屋内传来和电话里一样有些沙哑的声音:“来了!”
  房门被打开,一张和我爹有几分相像的面庞露了出来。
  这些年过去了,姑姑还是我印象里的那个模样,一点没老。
  一张瓜子脸,眉毛修长,眼眶深邃,除了鼻梁有些塌,整张脸在这个年纪绝对属于中上水准。
  看见我,姑姑露出一个柔和的微笑:“诶哟,几年不见,都长这么大了啊!”
  转眼看见我身后的二宝,姑姑脸上的笑容突然收敛,转而变成一片冰寒,冷冷喝道:“都到我这了,你还不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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