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村中,已是深夜。
路上爷爷一言不发,我也不敢多问。
回到家中,爷爷把我带进屋内,神色才有了几分缓和:“九叶,你坐下。”
我答应着,坐在下来。
他将从我出生之后就从未见过他打开的木箱子拿过来。
看了看我,爷爷的眼神很是纠结,但他还是打开了,里面放着一件十七八岁的人穿的黑色衣服,还有两三本厚厚的书。
这两本书分别是《龙镇术》和《鬼道诀》。
爷爷很郑重的把衣服拿出来:“娃,你把衣服脱了,换上这身。”
爷爷从未像今天这么严肃过。
我出生后就没见过父母,他格外的宠我,可今天,他这样,我很压抑,更不敢拒绝。
等我把衣服脱下来,换好了,爷爷又取来了个纸人,在纸人身上写写画画,给它披上我的衣服。
把纸人搬到院子的中央,爷爷锁好门,对我说:“带上书,跟爷爷去地下室。”
地下室我从未进去过,每次靠近,门口都会冒出一股凉气。
有爷爷带着,我的胆子也大了不少,恍惚的跟着爷爷走了进去。
他到门口,拜了三炷香,让我跪下来:“九叶,磕头!”
我不敢违抗,重重的磕了头。
爷爷就盯着地上的香,一直等到香完全燃烧殆尽,他才终于从紧绷的神经中放松下来,打开了门。
地下室内的陈设十分简单,一张供桌,一尊神像,一个蒲团,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只是神像十分怪异,五官扭曲,左手抱婴,右手捏黑龙。
黑龙的形象似乎是在挣扎。
爷爷重新跪了下来,再次磕头:“守龙人第十二代传承人胡三请求祖师爷,守龙点血,传承门人胡九叶。”
“九叶,跪!”
爷爷声音威严,我不自觉的跪了下来。
爷爷继续道:“咬破手指,血献祖师镇婆!”
我虽然懵懂,但还是在手指上狠狠地咬了一口,将鲜血滴在镇婆的身上。
爷爷再次满头虚汗。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了,只觉得镇婆像笑了一笑,那滴血也不见了。
我赶紧揉了揉眼睛:“爷爷……它……它好像笑了一下。”
爷爷闻言,却如释重负,长长地舒了口气:“多谢祖师!”
随后他重新看向我:“九叶,镇婆接受你了,从今往后,你就是第十三代守龙人,这是守龙玉,你带在身上,然后,今天晚上,你要是想的话,就看看这两本书,另外,不管发生什么,听到什么,不要出门,切记!”
“剩下的,爷爷来办!”
爷爷说着,把他一直戴在身上的一块蓝色龙形玉佩取下来给我戴在脖子上。
玉佩贴在我的脖颈上,一股温润之气顿时沁入我的身体里。
只是不知道为何,爷爷说后面这句话的时候,眼神中闪过一丝悲凉。
我有些害怕:“爷爷……我……”
爷爷却摇摇头:“别怕,放心吧,放心吧!”
说完,他起身就往外走,一出门,他便用一把铜锁把门锁上:“一会,我会差人给你送饭,熬过今天,后天的早晨,会有人来给你开门。”
说完,爷爷不再停留,起身离开。
刚开始看着镇婆像,我总觉得她在冲着我笑,有些怕。
但慢慢的,好像除了这种感觉,也就没有其他的事了。
为了缓解这种氛围,我拿起《龙镇术》看了起来。
里面的东西除了法咒符印十分晦涩,但记录的一些故事却让我倍感兴趣,镇天龙,灭百鬼,藏仙术,入梦术……
一时间,我竟然看的走了神。
中途有人给我送过饭,然后再无声音。
我也不知道看了多久,终于开始犯困了,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铛!铛!铛!
突然……
一阵敲钟一样的声音猛然将我惊醒过来。
屋中的温度不知何时降下来不少,冻得我起鸡皮疙瘩。
屋中的蜡烛也压得极低,我的影子随着蜡烛轻轻地摇曳。
一时间恐惧再次笼罩我的心头,不由得看向了门口。
不知何时,门口开了一条缝隙,外面黑漆漆的,仿佛无底深渊一样。
“爷爷?”我小声的喊了一声。
没想到这时,门外却传来了一阵很沙哑的说话声:“九叶……爷爷疼!快开门,让爷爷进去!”
门外声音凄惨无比!但那就是爷爷的声音!
更奇怪的是,院子里有丝丝的摩擦声,好像在撕扯衣服!
爷爷!
我顿时跳起来要过去开门,但马上就停住了脚。
不对,爷爷不是说,今天听到任何声音都不要开门吗?再说,爷爷是从外面锁的门,除非从外面开门,否则我出不去的。
我刚想到这里,外面的声音戛然而止。
但很快,那阵敲钟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恐惧和好奇开始支配我,我忍不住偷偷的凑到门口看。
外面仍旧是漆黑一片。
不对!锁着门的锁子呢?
我的汗毛一下炸了。
我毕竟是个孩子,这会爷爷的话,全都抛到了脑后,只想赶紧找到他。
门开了,也就意味着外面有东西能进来了。
我一把拽开房门,就要往外面跑。
“啊!”
刚出来没多久,我的肩头突然被一只手搭了上来。
“原来你在这儿,差地骗过我,走吧,爷爷带你阴间十三区,嘿嘿嘿……哈哈哈!”
我浑身冰冷!
这声音是老牙子的!
我那时还小,手足无措,哭着喊:“爷爷,你放我走好吗?”
老牙子却阴森森一笑:“是你们家……是你们家!要不然,老牙子我也死不了,现在放了你?凭什么?嘿嘿嘿……”
他的手一点点扣紧我的肩膀。
我也不知道那里来的胆子,一想到之前看的《龙镇术》中有一篇舌尖血对凶妖的说法,就忍着剧痛狠狠地在舌尖上咬了一口,猛地回过头去,朝着后面喷了一口。
“啊!”
老牙子凄厉的叫了一声,手猛然缩了回去,似乎胡乱的在脸上擦着。
我忍着眼泪:“爷爷,对不起了!”
说完,我撒开腿就拼命的往外面跑。
外面已经下起了瓢盆大雨,随处可见的都是没过我小腿的雨水。
路上更是空无一人,家家熄灯!
第二章 拜镇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