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赵辛那日大闹海辉律所后，谢卿已经有一星期没见到程星洲了。
　　邱敏约见她，询问她进度，谢卿也是找借口搪塞过去。
　　她厚颜无耻的给程星洲发微信，零零散散几条，皆石沉大海。
　　谢卿想，程星洲没拉黑她已经算是最大的仁慈。
　　“谢医生，三点的手术，我已经通知病人和家属了。”科室给她分配的实习生小刘敲响办公室的门，声音浅淡，拉回了谢卿的思绪。
　　“好，你也准备一下，今天进手术室观摩，下次当助手。”谢卿微笑，仔细核对了一遍手术方案。
　　下午两点半，进手术室前。
　　谢卿把手机调整了静音留在了储物柜。
　　今天的手术病人年纪有点大，膝关节置换，手术有一定的风险，她得慎之又慎。
　　手术室内温度始终保持在二十三度，六个小时的手术相当顺利，但谢卿脱下无菌服时，脸色却白的异常。
　　“谢医生，喝点水。”小刘是个上道的，察觉到谢卿状态不好，立马递来了温水。
　　“恩，谢谢。”谢卿涩涩的笑着问小刘，“冷吗？”
　　“冷。”小刘身子抖了抖，“不过今天学到了很多。”
　　出来手术室时，负责手术室外区的清洁工见谢卿手术结束了，赶紧来找人。
　　“谢医生，你的手机在储物柜里连续震动了四个多小时，你快去看看是不是你家属有什么急事！”
　　谢卿的腿发软，手里那杯温水险些没拿稳。
　　这些年，跟她保持亲密联系的人不多，乔映安知道她职业的特殊性，不会持续给她打电话，剩下只有一种可能，母亲在疗养院有情况。
　　她抱有一丝希冀，或许是母亲有清醒的征兆，所以学长迫不及待的想告诉她。
　　谢卿飞奔着去储物柜拿出手机，整整三十二通未接都来自周嘉容。
　　她刚要回拨时，对方又打了过来。
　　谢卿迫不及待的发问，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学长，我妈是不是快醒了！”
　　听筒里传来周嘉容略微沉重的呼吸，他沉默了有五六秒，才开口道：“卿卿，阿姨突发状况，心脏骤停，紧急抢救了一次，现在病情还不稳定，你快过来一趟。”
　　谢卿唇瓣翕动，身体摇摇欲坠。
　　“砰”一声，她靠在储物柜上，眼睛一眨不眨，她希望学长是骗她的。
　　没想到就在她给病人做手术的几个小时里，母亲也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抢救。
　　“我马上来。”谢卿嘴巴张开，想去回应周嘉容。
　　可她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眼睛酸胀，接着大颗的泪水不受控制的滚出，连带着呼吸都开始发紧，身体也止不住地颤抖。
　　“卿卿，你能听到我讲话吗？”周嘉容知道这消息对于谢卿而言，是灭顶之灾，所以他很担心谢卿的状态。
　　下一秒，电话被切断了。
　　只传来“嘟嘟嘟”的忙音。
　　谢卿编辑了一条短信发给周嘉容，表示自己知道了，马上就去疗养院。
　　她起身站直身体，深呼吸，抹掉了脸上的泪水，马不停蹄的赶去了疗养院。
　　重症监护室里。
　　不是探视时间，她只能从门口那一点缝隙看到母亲赵琳琳戴着氧气面罩躺在病床上，心电监护着一组数据。
　　周嘉容知道谢卿一来就会到这里，索性来找她，俩人一起去了办公室。
　　“你来了，这是紧急手术的费用单。”周嘉容递给她一张单子。
　　手术费用和保守估计后续治疗费用，七十万以上。
　　就算这笔钱从医疗卡预存的钱扣，她也得补一大笔进去，不然母亲就得面临放弃医治。
　　“学长……”
　　谢卿无声的喊周嘉容，最后放弃了。
　　她拿起笔在纸上写一行字给周嘉容看：我会尽快补缴。
　　“你嗓子怎么了？”周嘉容皱眉，“是不是我突然打电话刺激你了造成的？”
　　谢卿摇头。
　　或许是她心理承受能力太差了，受到强烈的情绪和情感刺激，失语了。
　　“不急着补缴，我粗略估算过，阿姨后续每个月大概五到十万的治疗费，你按月交也行。”周嘉容体谅谢卿的难处。
　　“谢谢学长。”谢卿眼睛发红，拿起笔写字，手上也疲软无力，往日里一手漂亮的字此刻消失的无影无踪，呈现在纸上的字歪歪扭扭，像个小学生写的。
　　“你今晚留在疗养院吧，明天进去看看阿姨。”
　　谢卿用力的点头。
　　周嘉容让她住在母亲之前住的病房，还给她倒了一杯热牛奶，“别想太多，植物人的病情就是这样，我相信阿姨运气好，能醒过来。”
　　“好。”谢卿心里自嘲的笑笑，这话安慰人的罢了。
　　赵琳琳要真的运气好，怎么会摊上她这样无能的女儿。
　　谢卿仰头喝了牛奶，让周嘉容走了。
　　才几分钟，她就头重脚轻困得不行，谢卿打开手机看时间，恍然发觉手机没电关机了。
　　也许周嘉容给她喝的那杯牛奶加了安眠药吧，谢卿闭眼时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