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夜里就黑，瘦猴他们只拿了一个手电筒，根本不顶事。
　　“这孙子怎么还有这东西！”
　　烟雾弹，那都是军队里才能找到的玩意儿。
　　没过几秒钟，就听见大货车发动的声音。
　　秦绍追了两步没追上，咳嗽两声，把面前的白色烟雾用手挥开。
　　好在李二狗还被扣在他们手里，事情就没有那么难办。
　　秦绍转念一想，刚才王正龙和西面的那户人家好像是一伙的。
　　他折返回去，用手电筒直直的照向屋里的十几口子人。
　　豆根吓的站在角落里。
　　那女人脸上虽然慌乱的很，但仍故作镇定。
　　就在这时陶曼曼也跟着跑了回来，她和秦绍简单说了一下这户人家的情况，包括他们偷东西的事。
　　“我们第一时间就把这巴掌大的一块地方搜了一遍，连根毛也没找到，那么多粮食，不可能是他们都吃完了！”
　　秦绍抿住嘴唇，提着手电筒，在屁大点儿的一个小破屋里转悠了一圈。
　　这么小的一点地方，竟然要容纳五六口子人。
　　外边还有一个能起到遮盖作用的，勉强可以称作为屋子的地方，里头还住着好几个老人。
　　哪怕是从前在军营里，秦绍也没见过这么艰苦的生存环境。
　　豆根的大眼睛在秦绍和陶曼曼的身上来回乱转，脚步一动就要窜出去，被女人一把扯了回来。
　　“老实在这待着！”
　　秦绍走到那女人面前，眼神锐利，直直的盯着她。
　　“跟我们走一趟。”
　　似乎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会有这一天，女人甚至都没有犹豫。
　　她把豆根交给了屋里的一个女孩之后，手在带着破洞的裤子上抹了一把。
　　“走吧。”
　　秦绍带着那女人走在前头，陶曼曼手里接过了秦绍刚才拿着的手电筒，在院子里绕了一圈。
　　她斜眼看到旁边的小破屋里亮着灯，犹豫再三，还是决定过去看一眼。
　　刚推开门，她就被里头的样子给惊到了。
　　那里只铺着薄薄的一层茅草，甚至连被子都没有。
　　却住着四五个老人，他们眼神呆滞，有的头发都打了绺，一看就是长年累月不曾洗过澡。
　　在暖黄色的灯光下，陶曼曼甚至看到这些人身上还有虱子。
　　陶曼曼愣愣的问出了一句干涩的话：“你们……一直都住在这里？”
　　兴许是因为一穷二白，所以老人们什么都不怕。
　　“前些日子搬过来的，没地方住，只能将就着睡这儿，能活过这个冬天就算不错。”
　　她刚要开口，又闻到了空气中传来一股混合着霉馊味儿和尿骚味儿的浑浊气息。
　　陶曼曼接受能力再强，也多少有点撑不住了。
　　她干呕一声，跑到外面去大口呼吸了一下野地旁湿润的泥土气息，才缓过来了劲儿。
　　这哪叫人过的日子，就算是放在现在七十年代，那些有钱的村里，猪住的地方都比这强。
　　因为担心陶曼曼回去的路上会遇到危险，所以秦绍把押送女人和李二狗的活交给了其他几个兄弟。
　　他跟着陶曼曼在月色里，顺着小路回知青大院。
　　“你刚才没受伤吧？”
　　陶曼曼垂眸摇了摇头。
　　该说不说的，刚才真是够险的！
　　要不是因为秦绍还有其他几个民兵队的人来的及时，再加上她抢过匕首，补了一刀，还真说不好谁胜谁负。
　　“谢谢你啊，要不是因为你过来救我，我可能就真让他们给算计了。”
　　说到这里，陶曼曼突然反应过来，她根本就没和秦绍说过自己晚上会来这儿啊。
　　“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我去宿舍大院找你，白雪和我说你出去了。”
　　原来是这样。
　　白雪真不愧是她的小福星。
　　“总归还是谢谢你。”
　　秦绍心里的那种惊心动魄的感觉，直到现在都还没消散。
　　他只要一想到刚才陶曼曼脖子上的那把冒着冷光的匕首，就觉得浑身不得劲儿。
　　从前哪怕是上战场，胸口对上敌人的枪眼，也没觉得害怕成这样。
　　“这段时间村里不太平，你可千万别再一个人出来了！”
　　他的话里带了几分冷意，陶曼曼自知理亏，默默的点了点头。
　　人家才刚提醒过自己，夜里别瞎出门溜达，谁知道她当时哪根筋搭错了，竟然就信了一个小屁孩儿的话。
　　“是我的错，我不该这么鲁莽。我就是想着，仓库丢了那么多东西，要真能从这些人身上找到突破口，那冬天的时候大家就不至于饿肚子了。”
　　陶曼曼一边说着，一边心情沮丧的把路边的小石头往田野里踢。
　　他娘的，最近两天真是一事不顺连带着诸事不顺！
　　秦绍再迟钝，也能察觉到陶曼曼不开心了。
　　于是他顿住脚步，轻轻拽住了身旁姑娘的衣袖。
　　“你不用这么着急，有我们民兵队的人在，这次说什么也得从刚才抓住的那两个人嘴里撬出东西来。”
　　上次那四个人被人提走了，这次他怎么也不会再犯同一个错误！
　　陶曼曼笑了一声，有秦绍的话，她心里一下就有了不少安全感。
　　“自打我知道你是民兵队长以后，我还挺担心你的，生怕你真因为那些土匪受了伤。”
　　秦绍在朦朦胧胧的月色下看清了陶曼曼的脸，见到她漆黑的瞳仁和不带一点瑕疵的细腻脸庞，心里一紧。
　　连带着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动弹了。
　　他没有过经验，不知道这种情绪波动就叫做心动。
　　“我……嗐，我以前当过兵，应付这些人不成问题。”
　　等到了宿舍大院门口，陶曼曼已经累得两腿发软。
　　她冲着秦绍挥了挥手，就转身进屋去了。
　　秦绍站在原地张了张口，憋在心里一晚上的话还是没能说出来。
　　第二天一早，秦绍刚一醒，就直奔民兵大院里关押嫌疑人的地方。
　　好在昨天抓来的那两个人，现在还安然无恙的躺在茅草堆里。
　　瘦猴一边刷牙一边端着脸盆过来，用肩膀擂了秦绍的胸口一下。
　　“别担心了绍哥，我晚上记着你说的话，一直竖着耳朵听着这边的动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