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治瘟疫不得有石灰吗？”说完她还十分不好意思的看了傅漓漓一眼，好似这个要求多么过分似的。
　　傅漓漓和福伯却对视了一眼，恍然大悟道：“对呀，得有石灰呀！”
　　这里没有过氧化物类、醇类、醛类等九大种消毒剂，小范围的消毒可以用艾草、苍术点燃熏烤，但范围比较广的室外消杀，基本上都得用石灰，他们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忘了呢？
　　看看天色，已经是傍晚了，就算现在能找到卖石灰的人，不砍价直接买，对方也未必能连夜把货备好。
　　主要是这玩意儿还不像药材能就近放着，它沾水会大量放热，比较危险，没人敢在城里放那么多货，基本上都在郊外人烟稀少的地方存着。
　　“看来明天走不了了。”
　　傅漓漓叹了口气，多耽误一天就多一分危险啊。
　　福伯倒是若有所思的问到：“王妃是不是买下了那座黑窑？”
　　“是啊。”这种事瞒外人还行，肯定瞒不了向景煜的，福伯会知道也不稀奇。
　　“老奴恍惚记得，石灰也是窑里烧出来的……”
　　傅漓漓噌地转过头来看他，差点没把脖子给扭了：“你的意思是，黑窑有石灰？”
　　如果黑窑有那就太方便了，连银子都不用拿，装上车就能走。
　　这福伯就不能确定了，他只是提供了个不成熟的小猜想而已。
　　傅漓漓围着装药材的车转了两圈，又看了看即将下山的太阳，一咬牙一跺脚：“通知大家，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现在就出城。”
　　黑窑有石灰最好，没有也可以让车队落脚一宿。
　　她本想亲自去一趟的，但福伯不让，他不能带队去皁兰，还不能带队去黑窑么？
　　行吧，给他发挥作用的机会。
　　第二天一早，傅漓漓还在吃早饭，福伯就回到了王府，向她报告了昨天奋战一夜，在黑强的帮助下，把周遭几个私窑的石灰都买下来装车运走的战果。
　　傅漓漓见福伯精神还在亢奋，但脸色已经暗了下来，表扬两句就赶紧让他回去休息了，并且给他放了三天假，毕竟年纪大了熬夜不好调整过来。
　　与此同时，向景煜一行人也快马加鞭的到了皁兰府。
　　当地情况超出所有人想象的严重，就连向景煜这个偷偷让暗卫来查探过的人，都不由自主的怀疑起了暗卫。
　　这跟当初报告给他的不一样啊！
　　要是当初知道情况这么严重，他说什么也不能为了撇清自己，耽误好几天的功夫才告诉父皇，哪怕拼着被十三盯上的风险，也得引起朝廷上下的重视。
　　冰河知道主子心中的疑虑，偷偷将之前来查探的两个暗卫提溜到了他面前，逼问两人是否有欺瞒主子的行为。
　　两个暗卫不住的喊冤：“主子，属下当初来的时候，街上还开着一些店铺，也有人走动，真不是这样的……”
　　俩人当时来查探的时候，普通百姓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城里、村里、野地里都有无人收敛的尸体，整个皁兰府都弥漫着一种衰败的气味。
　　可现在，街上根本见不到人，不少人家大敞四开的，门前扬着的白幡也都破破烂烂的，空气中飘散着一股若有似无的臭味，倒是路边的野花开得鲜艳热烈，跟死气沉沉的城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不会没活人了吧？”
　　向景煜的担忧不无道理，但曲沐雨忧心的却不是这个。
　　他眉头紧皱的找来，想让十七王爷赶紧退出皁兰境内。
　　“王爷，皁兰这情况不太对，很像……瘟疫，请您带着队伍快撤出去，咱们从长计议吧。”
　　向景煜心下一沉，要是瘟疫的话就遭了，“瘟疫？曲先生能确定吗？咱们这么多人好不容易进来的，没有个合理的理由，撤出去……”恐怕行不通。
　　要是他自己带兵来倒是能任性一下，可现在后面还跟着十八弟、三个侍郎和一个中郎将呢，哪个都不是好拿捏的主儿，觉得他不行，联合起来把权夺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曲沐雨不说话了。
　　他又不是大夫，只是凭感觉和经验，觉得这里可能发生了瘟疫，十七王爷愿意相信他还好，其他人要是质疑，他真的没办法变出证据来。
　　向景煜见状叹了口气安慰道：“退出去是不行，但可以让大家多加防护嘛。”
　　至于大家听不听，防护管不管用，就看各人命运了。
　　三下五除二接管了皁兰府衙，这里就成了向景煜和向景灿办公的地方，于子明给他们留下一半兵力，带领着另一半收复全境去了，其他人配合他们俩做赈灾的工作。
　　可是刚过一夜，第二天，他们之中有的人就开始打蔫、发烧、流涕、咳嗽、咽喉红肿，最严重的一个全身都浮肿了，整个人看起来像个大水泡，谁都不敢碰他。
　　这下不用曲沐雨说，大家也知道是瘟疫了。
　　可现在再退出去还来得及吗？
　　很显然是来不及了。
　　就算大部分人都能走，可那些已经感染上瘟疫的同伴呢？就让他们在这里自生自灭？
　　而且，他们就是朝廷派来解救皁兰的钦差团队啊！
　　短时间之内，朝廷不可能再派一支队伍过来，所以不论是旱灾、兵灾还是瘟疫，都是他们的责任。
　　“我说怎么这么容易就拿下了呢？”
　　向景灿这时才想通，为什么之前听起来很强硬的皁兰知府，抵抗力度这么弱，见他们进了衙门大门，直接就自己抹了脖子，估计是已经染病，没有活着的希望了。
　　“哼！死有余辜！”
　　他们不知道皁兰之前的情况，向景煜可是清楚的，暗卫之前的调查说，皁兰百姓还能活个十之三四，现在瘟疫一起，基本上就是十室九空，他们这帮人都可能交代在这了。
　　“王爷，各处药铺医馆的药材早已经被搜刮走了，现在咱们是既没有大夫，也没有药材。”完完全全的等死吧，跟来的户部侍郎耿镇已经不抱活着回去的希望了。
　　药材没有他想到了，怎么大夫都没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