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不知道王府里发生的事，流民们也明白他们能留下是多么的不容易。
　　别看东家招了这么多人，那也只是当天来面试人数的零头而已，从后来免费发放的午饭也能看出来。
　　尽管只是一人发了一碗面，可后厨储存的面粉还是不够用了，最后没办法，又去现买了两袋回来，这才算将将对付过去。
　　更别提下午安顿时，带他们去住的房子、发盖的被褥还有全新的衣服了，有些人见都没过这么好的东西呢，这么多人全算下来得花多少银子啊？想想心里都在滴血。
　　“咱们可得好好表现，不能白让东家花这么多银子。”有良心的人都在私下这么感慨。
　　可有些人表面上附和着，满嘴的仁义道德，心理在打什么小心思，别人就不知道了。
　　傅漓漓没有接受曲沐雨的建议，但该做的防范措施是不会少的，她可不想一招不慎，就把期待已久的火锅店给玩完。
　　不过昨天一整天下来，她发现自己实在没有管理和培训的天赋，还是得找专业的人才行。
　　傅漓漓第一时间就找到了崔嬷嬷，表示想聘请她去当火锅店的管理培训师，没想到崔嬷嬷听了以后竟然拒绝了。
　　“多谢王妃厚爱！”她给傅漓漓行了个礼，“只不过老奴年纪大了，身子骨不中用了，实在没办法像年轻时候那样，天天调教着好几十人，有负王妃抬爱了！”
　　傅漓漓愣了一下，还是不死心：“那齐嬷嬷……”
　　“她比老奴还大两岁呢，这几年不是腰酸就是腿疼的，夜里还睡不好，更没有精神头调教人了。”
　　还没等她说完，崔嬷嬷就把她堵了回去，给傅漓漓噎得不轻，实在想不出来她怎么得罪这两个嬷嬷了，怎么俩人都不愿意出力呢？
　　“我给你们开十两银子的月钱怎么样？”
　　崔嬷嬷听了以后心动了一瞬，随即就压了下去。
　　有命挣也得有命花啊，那起子流民是好调教的吗，弄不好就是个人仰马翻的结局，她才不想沾手。
　　“不是银子不银子的问题，”这绝对是大实话，崔嬷嬷表情诚挚，“您也知道，我们在宫里那时候都是冷水冷风的熬，这身子骨啊，早就熬坏了，天一转凉就没个舒坦的时候，不是这疼就是那疼的，要不是桂兰能顶点事，恐怕连奶茶铺子那……”
　　等等，桂兰？
　　崔嬷嬷看向傅漓漓，就见傅漓漓也正目光炯炯的看着她……
　　崔嬷嬷虽然自己不想去蹚这淌浑水，但却很快帮王妃制定下来了蹚浑水，啊呸，当管教的名单。
　　“桂兰带过十家奶茶铺子，她能当个总管教，顺便就训了那五个女子；江春是咱们府里比较拔尖的小管事，”能混到王爷面前露脸，岂止是拔尖，那是相当拔尖了，“您可以跟王爷说说，让他过去训练男子一段时间。”
　　她想了想还是提醒道：“最好带着侍卫去。”
　　傅漓漓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都对流民有这么深的戒备心理，不过想想上次许方他们的教训……带上侍卫也不费什么事，那就带吧。
　　向景煜对此表示支持，很痛快就让江春带着人去了。
　　桂兰也把奶茶铺子的事情全权交接给了崔、齐两位嬷嬷，包袱款款的带着自己的好助手绒花，入住了傅漓漓在车把子胡同置办下的宅子。
　　傅漓漓本想去参观下他们的训练过程，不过张岩青遣人来说马桶有进展了，她就赶紧坐车出城去了小黑窑。
　　“啪……哗啦……”
　　“啪啪……哗啦哗啦……”
　　还没下车，她就听见了外面的响动，车帘一掀起来，映入眼帘的就是张岩青正高高的举起一块瓷器来，狠狠的往地上摔去。
　　“哗啦……”
　　见摔得不够碎，还把大块的又捡起来再摔一遍，直到摔成手指头大小的小碎块才算完。
　　“张师傅，您这是……”傅漓漓有些不解，但她突然觉得，这倒是个减压的好方法。
　　诶，她是不是又可以开发一个奇奇怪怪的生意了？
　　“王……呃，夫人，”张岩青非常有眼色的改了称呼，“窑里对不成功的瓷器都是这么处理的，也省得把咱们的设计泄漏出去。”
　　不错，还挺有版权保护意识。
　　傅漓漓点头，肯定了他的做法：“不错，最好再把这碎瓷渣子混到别的碎瓷渣子里，这样他们想拼都拼不起来了。”
　　张岩青眼神一亮，“我这就去拿铁锹。”
　　“这个不急，还是先说说马桶烧制得怎么样了吧。”这才是她最关心的事。
　　张岩青带着傅漓漓来到他临时住的小草屋里，从一个草窝中扒拉出来一个组装好了的马桶，献宝似的滚到她的脚下：“夫人您看！”
　　傅漓漓蹲下身，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个马桶。
　　瓷器的成色她不懂，不过摸起来非常光滑，摩擦力应该不大；器形基本上已经达到了九成的还原度，剩下那一成主要差在水箱里，毕竟这里没有塑料，做不出密封性那么好的管子和浮标。
　　“看起来应该没什么问题了，不过还是要试用过才知道具体情况。”
　　张岩青把她请过来就是为了这个，这里人多眼杂，用水也不太方便，他一直没敢试用，也不知道烧制出来的是不是成功。
　　“夫人把它带回去试用吧。”
　　“嗯。”
　　傅漓漓让他把马桶再用草包起来，和车夫一起抬到车上，正准备要走，突然想起来了：“你的银子还够不够？”
　　烧瓷可不是个便宜的活，看他的样子应该没少烧，花费肯定不少，可别让人家再自己搭钱啊。
　　张岩青的脸肉眼可见的涨红了，银子已经花得差不多了，可又怕王妃嫌他这么短时间花费太大，吭哧半天说不出话来。
　　傅漓漓叹了口气，这就是技术人才为什么不如口才人才吃香的原因啊！
　　还好她是个体恤员工的老板，要不然就这么走了，他自己贴钱还不落好，图个什么呢？
　　“灵芸，把银票拿给他。”
　　她傅·款姐·漓漓不差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