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的,已经是半月时光了,可是在这个找山谷胸中,似乎是看不出季节的变化,永远是一片的绿色,若不是王府的鸽子找到了他,他还不知道已经是近四月了,他最喜欢的桃花也已经是凋零了。
端起石桌上的茶杯,唐俊楠脸上永远是自信者所拥有的笑容,薄唇轻轻一抿,“晚辈在外面就听说幽谷有许多的武功秘籍,不知前辈可否能割爱?”
他向来是喜欢挑明了说话,当然,这会儿也是一样,在对临死之人,他向来是不喜欢保留自己的实力。
毕竟,那是那些人用性命换来的秘密吧!?
闻言,半坐着靠在床头的老人微微一笑,松弛的脸上是怪异的笑容,是他疏忽了,若是那日他能够坚定的,不被阎芮欢动摇了心智,唐俊楠早已经是离开了幽谷又怎么会有今天这一幕。
他只是没有想到,这个唐俊楠无所不用其极,竟然利用阎芮欢给他下了那些下三滥的东西,不然,这幽谷又怎么有唐俊楠嚣张的时候,只是可惜了,阎芮欢现在还被蒙在鼓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看破。
“幽谷,没有秘籍。”老人慢慢的说出了这么几个字,自从几年前,那个人进了幽谷,他就将所有的秘籍烧了,一夜之间啊,那些让江湖人狂热追求的东西,就化成了灰烬。
唐俊楠伸出右手,手中的火折子已经是燃起了火苗,看着在床上不能动弹的老人,唐俊楠微微一笑,本是漂亮的脸蛋上却是如同地狱恶魔的笑容,他说:“我本就没有打算能够问出秘籍的下落,我只是想带阎芮欢离开。”一边说着,一边看着老人微微变动的面容,是愤怒么?还是怎么,唐俊楠说不上来,不过,他可是觉得,若是可以的话,床上的人儿怕是恨不得从床上站起来一口一口的喝干他的血。
可是,他没有机会了。
“出去了,我就娶了阎芮欢。”唐俊楠一边说着,一边将头靠近老人的脸,两张脸隔得不过是一个手掌的厚度,两双眼睛一对视,一个是笑容,一个是怒气,唐俊楠享受着老人杀人的眼神,继续说道:“你猜猜,若是最后阎芮欢知道了,他最敬爱的爷爷却是死在了她丈夫手中,那是多么快活的一件事。”
老人突然是睁大了瞳孔,仿佛是恨不得要吃了唐俊楠一般,然后,手脚移动,竟是如同石沉大海一般,失去了动静。
“作为悔恨,在阎芮欢不知道真相之前,我会给她我所有的。”唐俊楠看着突然失去气息的老人,淡淡的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握着火折子的手微微一松,火折子就是落到了老人身上。
看着越来越大的火苗,唐俊楠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刚是想转身离开屋子,却是在转身抬脚的那一刻看见了一袭黑衣静静的看着这一切的人,微微一愣。
想来,刚才的一切都是看见了吧。
“不愧是想要成大事的人,果然是狠心。”来人看着唐俊楠,说出了这么一句话,便是拿出了背在身后的右手,手上赫然是一个火把,来人不等唐俊楠反省,便是素手一扬,那个火把已经是到了茅屋顶上,顿时,就是一阵熊熊烈火。
唐俊楠见状,立马是从屋内飞身出来,双眼却是含怒,却也是不敢轻举妄动,他不喜欢做亏本的买卖,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幽谷,又是能够不动声色的站在外面这么久,不被他发现,自然是有过人的本领。
“阁下想要放火,本座却是不介意加一把火。”来人又是轻轻吐出这么几个字,可是,唐俊楠却总是觉得那被黑色面罩挡着的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来人微微一动手指,一束若有若无的光芒直接是射向了唐俊楠,后者倒也是不闪躲,一双凤眸打量着这个神秘的男人。
只见那束白光却是停在了唐俊楠一步之遥的地方,男子轻声笑笑,一挥衣袖,那束白光已经是消失不见,“楚宣小王爷,你的身份可真是令本座好奇。”来人轻声说出这么一句话,又是看了一眼唐俊楠身后的熊熊烈火,转身迈着坚定的步伐离去。
而唐俊楠则是看着那离去的背影,紧握的双全也是满是汗水,到底是什么人,可以自由出入幽谷,还能够开口道来他的来历。
看来,不简单啊。
男子慢慢的走着,直到走出唐俊楠的视线,走到了一颗大树旁,看着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树下的人,面罩下的嘴脸微微一勾。
“主人何苦帮他。”大树下的男子见了黑衣人,恭敬的说着,可是语气中依旧是有淡淡的不满,又或者是在抱怨着什么。
黑衣人并不说话,反而是同男子站到了一块儿,负手看着下面的熊熊烈火,面罩的嘴角更是邪魅,戏,开场了,他这个戏外人可等着看好戏了。
墨宣宫中,蓝云看着自己的宝贝徒儿,不知不觉得,已经是这么久了,她也是真正的将铁瑞当做她的徒儿了,她这一辈子的徒儿。
“铁瑞,明日你回楚宣去吧。”蓝云负手而立,看不脸铁瑞的脸庞,却是听见有重物落到地上发出的沉闷之音,半晌才是继续说了一句,“回去了,就不要再回来了吧。”
回去了,下次见面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也不知道下次见面是师徒还是仇人,但愿主子是真的可以越过心中那道坎吧。
泉水叮咚,绿树成荫,一片废墟。
一抹黄色身影如同失魂一般站在还冒着烟雾的房子外,静静的看着早已经是被毁坏的房屋,泪水就如同掉了线的珠子一般,一颗颗的顺着柔美的脸颊滑落下来。
泪水滴落在女子胸前,当下是红晕一片,胸前衣服的颜色更是超过了其他地方,一口小白牙齿紧紧的咬着下唇,早已经是将下唇咬的血肉模糊,血珠积累在下巴,显得格外的渗人。一双如同削葱根的十根手指也是紧紧的握着衣服的一间,双全紧握,仿佛是在隐忍着什么。
“爷爷。”半晌,女子才是奋力的喊出这么两个字,便是如同被人抽去了全身力气一般,如同一摊烂泥一般,跌坐到了地上。地上的石子是极为锋利的,当下就是将她暴露在外面的手割破,鲜血,滴落在黄色的裙子上,更是增添了几分的妖娆。
然而,女子却是仿佛没有什么感觉一般,坐在地上,看着面前早已经是化为黑炭的一切,前一秒爷爷还让她出去采药回来,怎么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余光处,一双绣着金丝线的黑色长靴出现了,阎芮欢就如同是看见了仇人一般,带着泪珠的脸蛋抬起,直直的看着唐俊楠漂亮的下巴,哽咽着问到:“你是同爷爷在一起的。”倒也是不怪阎芮欢疑心唐俊楠,而是爷爷武功不弱,在没有任何人迫害的情况下,怎么可能会被一把火烧死,她不信。
唐俊楠并不立着说话,而是蹲下了身子,拉起女子受伤的手腕,眼中盈盈泪光闪烁:“若是可以,我符愿死的是我。”末了,一滴泪水滑落,仿佛死的是他的爷爷一般。
“离。”阎芮欢心里的怀疑终究是在唐俊楠的一滴泪水下给击败了。
她虽是怀疑却又是愿意相信唐俊楠,那个突然闯进她生命中的男子,又或者是俘虏了她一颗心的男子。
唐俊楠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转头看了一眼还在冒烟的废墟,双眼又是变得戚戚,说:“无欢,以后我照顾你好不好。”
闻言,阎芮欢双颊一抹绯红,挂着泪珠的脸上却是多了一抹叫做满足的笑容。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不远处的一颗大树下,一黑衣男子负手而立,一双如同鹰眼般的眼睛盯着抱成一团的两人,面罩下的嘴角又是微微一勾。
“主人,看来唐俊楠还是有几分本事。”若是没有本事,又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哄好阎芮欢。看来他们的大事将成,主人的心愿可了,也不妄他这么多年的忍辱负重了。
闻言,黑衣男子背在身后的手微微松开,掌心赫然是一朵盛开的莲花,妖冶异常。
“黑玉,那些年委屈你了。”是了,黑衣人背后的人正是无量公子浅无邪身边的黑玉。
又或者不应该是无量公子身边的,而是黑衣人故意安插在浅无邪身边的眼线吧,黑衣人本以为浅无邪可以成大事,才是将黑玉安插了过去,可是,情之一字害人不浅啊,不过是一个小丫头罢了,竟然让浅无邪想要摆脱他的控制,痴心妄想。
在他眼中,什么无量公子,不过都是他的一颗棋子罢了,棋子没用了,自然是改舍弃了,至于棋子的下场么,那就要看那个女人肯不肯听话了,他同唐俊楠一样,野心勃勃,可是唐俊楠的野心不过是想要振兴楚宣王府,而他的野心是整个天下。
黑玉微微一愣,竟是直直的跪下了身子,道:“黑玉永远是主人的一条狗。”是了,他不过是他养的一条狗,若是听话,便可以活的长久,若是不听话,便是如同浅无邪一般,被舍弃。
这世上也就只有那个女人了,在成为废子的情况下还可以安然一生,若是换做他人,怕早就已经是沦为一抔黄土了。
“最近她怎么样了?”黑衣人突然问了一句,显然是没有叫黑玉起身的准备了。
“一切安好。”黑玉依旧是跪在地上,不卑不亢的说着这四个字,多年来,他已经是习惯了,主人每次都要问她的情况,他也习惯回答这么四个字了。
主人有时说浅无邪儿女情长,坏了他的大事,可是主人自己何尝不是这样的儿女情长,主人怕是以为自己喜欢的是已经仙游的少夫人,可是,他却是觉得主人至始至终喜欢的都只有那个女子吧,若不是这样,他又为何每每的问起来,只是,爱的太深就成了恨,恨他不能够光明正大的站在她身后,恨他不能够同她说清楚,恨多了,也就多了这么一串的事了。
闻言,黑衣人只是点点头,双眼平视着前方,半晌才是继续说了一句话:“无用的棋子,就不用留了。”寥寥几个字寥寥一句话,就已经是决定了一个人的命运。
与此同时的墨宣宫中,睡梦中的女子突然是被惊醒,发出一声尖叫声。
尖叫声落地的同时,房门也是被人打开了,进来的是一名抱着药罐子的黄衣女子,女子看了一眼坐在床上一头冷汗的女子,关心了一句:“没事吧。”问完,却又是无奈的摇了摇脑袋,看这个样子,也不像是无事的人啊,怕又是做噩梦了吧。
自从浅无邪失踪之后,床上的女子就是时时刻刻做着噩梦,她已经是记不清有多少次橙云被这样的噩梦吓醒了。
橙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手还是捂着胸口处的位置,心脏跳跃个不停,仿佛马上要跳出来一般,刚才那个梦......是真的把她吓着了,略微的平息了一下呼吸,橙云才是转头看着坐在不远处舂着草药的女子,道:“黄云,我梦见浅公子他......。”方才梦中的浅无邪被人莫名的刺了一刀,当下就是一片鲜红之色,她想在想起来依旧是心有余悸。
闻言,黄云无奈的摇了摇脑袋,扭头看向床上的人儿,无奈的说:“你啊,就是想的太多。浅无邪也不是任人欺负的人。”说完,又是舂着药罐子,浅无邪失踪了是不假,可是谁知道是他自己玩捉迷藏还是真的被人绑了去,就算是被人绑了去也不会有什么事吧,浅无邪的武功可是超过了她们宫主的武功,难道会逃不出来,就算是逃不出来,自保的能力总还是有的,除非那个下手的人是......。
思及此,黄云也是停了手中的事,带着疑惑的眼神慢慢的转过头看向同样慢慢转过头的橙云,两人一对视,就已经是知道她们想到了一块儿,“是他。”两人几乎是同时说出了这么两个字,可是出口却又是感觉有些许的不对,那个男子已经是不问世事许久了,又怎么会突然出世。
而且浅无邪同他交情不浅,又怎么会出手要了浅无邪的命,是她们想多了吧。
两人又是轻松一笑,仿佛是放下了心中的疑惑,又或者是放下了心中的戒备。
昏暗房间中,一男子面无表情的擦拭这手中匕首上的血迹,一双凤眼看向地上躺着的人儿,嘴角勾起一抹讽刺。
他的思路突然是回到了方才,地上的男子看向他时的震惊,以及那一句,“她会恨你。”可笑,他天不怕地不怕,又怎么会怕她的记恨。
人死如同灯灭,她又怎么会知道人是他杀的,可笑至极。
匕首上的血迹终于是被擦拭干净了,男子手一扬,带着血迹的白色丝帕已经是到了地上,男子又是微微一笑,转身朝门口走去,在他打开房门的那一瞬间,一束阳光射进屋子,正好是到了尸体旁边,阳光下,那块刻有“浅无邪”三个字的玉佩熠熠生辉。
山间小路,杂草丛生。
一白一粉两道人影行走在中间,不管朝露打湿他们的衣襟,两只小手紧紧的攥着。
“无欢,休息一下吧。”白衣男子看女子有些个使不上劲来,开口劝了一句。
他本以为出谷的道路很简单,可是却没有想到出谷的道路在许多年前就已经被封了,他们现在想要出谷也就只有走这条杂草丛生的道路,到一个山洞,再经过山洞出去。
阎芮欢抬头看了一眼眼前的高山,终究是妥协了,诺诺的点了点头。
本以为出谷道路极为的简单,怎么知道是这样的艰难,听爷爷说过,以前有个男子进来过,也不知道是怎样进来的,想到爷爷,阎芮欢的鼻尖又是微微一酸,眼泪已经是在眼眶中打着转了。
#第二十三章 决心出谷】